第六十五章 江成的心魔（上）

    我被裘冷風說得一陣熱血沸騰，最後下定了決心，沉聲道：“我要闖心魔陣！”
    “很好……”裘冷風略帶欣賞地看著我，感慨道，“記得當年天宗的年輕人們也都是這樣的，像你一樣朝氣蓬勃，充滿美好的幻想。自從天宗的地位跌落之後，人們都不願意面對現實。最後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農副門主笑道：“你若是想離開天宗，來青衣門發展也是可以的，我們很歡迎你的到來。”
    裘冷風擺手道：“我對門派的忠誠，你就不用考慮了。自己的家壞了，應該動手去修好它，而不是想著立即就搬新家。江成，既然你準備闖心魔陣了，那我就先告訴你。心魔陣絕不是這麼好闖的，你甚至有可能會永遠迷失在裡面。如果看出你不行了，我會幫你離開心魔陣。”
    說罷，農副門主忽然伸出手，往前邊輕輕一彈。
    只見他手中出現了一張道符，那道符在飛出之後，那硃砂忽然開始自主散落，宛如下了一場硃砂雨。只見這些硃砂落在地面上，緩緩變成了一個陣法的模樣，如此瀟灑的擺陣方式讓我心中詫異。
    玄尊的實力，果然不容小覷。
    “進去閉上眼睛，坐在陣法中間。”裘冷風說道。
    我點點頭，走進了心魔陣的中央，然後盤膝而坐，緩緩閉上了眼睛。
    “那麼……來了。”
    隨著裘冷風一道輕輕的聲音，我頓時覺得腦海一陣寧靜，一片黑暗將我吞沒在其中。我如同漂浮在宇宙之中，看不見這個黑暗的盡頭，也走不出黑暗的終點。
    忽然，在那無窮無盡的漆黑之中，忽然就出現了一絲光亮。
    光亮緩緩放大，而我四周也慢慢有了景象。我驚訝地發現，我正站在一個破舊的學校前邊。
    奇怪，這不是我曾經讀過的小學嗎？
    我好奇地看向四周，只見童年時學校門口擺攤的那些叔叔阿姨還在。
    天色是中午時分。如果我沒記錯，這應該是中午放學的時間。
    學生們成群結隊從學校裡跑了出來，紛紛跑去小攤門口買東西。
    我越看越覺得疑惑，這不是心魔陣嗎，為什麼會出現這些小孩子？
    “這是你內心深處封印的一段記憶……”正在這時，裘冷風的聲音忽然在我的腦海之中憑空響起了，“心魔陣可以將你內心最痛苦的記憶召喚出來，讓你重新經歷這一切。而你這記憶封印得很深，應該是當年受到重創，大腦為了保護你，特意刪除了這段記憶。”
    是麼？
    我摸了摸下巴，這個學校我確實是記著的。也就是說，眼下這個情況跟我的童年有關麼？
    正在這時，我忽然看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孩扭扭捏捏地從學校裡走出來。等看見這個小人影之後，我頓時認了出來，因為這正是童年時的我。
    幼小的我一直把手放在口袋裡，好像是緊緊地抓著什麼東西。
    我越看這場景越覺得納悶，因為我確實不記得這情景。
    人是我沒錯，學校是我讀過的沒錯，但問題是……我從不記得我小時候穿過這套衣服。
    小小的江成走到一家奶油攤位前，這攤位上掛著許多小包裝的奶油。孩子們買了之後，將奶油擠在自己的手心上，用舌頭舔得乾乾淨淨。還有些買不起的同學嘴饞，就跑去跟其他買了的同學要一點，大家一起在路上邊走邊吃。
    小江成從口袋裡掏出了五角錢遞給攤位老闆，猶如看著花花世界一樣，挑選著五顏六色的奶油。
    最後，他選擇了一個粉紅色包裝的奶油，倒在手上吃著。
    唔……我以前喜歡草莓味的東西嗎？我記得我小時候挺喜歡吃辣條的。
    他舔了兩口，又戀戀不捨地把草莓奶油塞進包裡，再轉身回到學校裡。
    等來到學校裡邊，他拿出一個不銹鋼飯盒。打開之後，裡邊是冰冷的米飯和鹹菜黃豆。
    他小心翼翼地將奶油擠在鹹菜上，然後伴著奶油鹹菜吃了一大口米飯。這種新奇的吃法是我從來不敢想像的，而小江成卻是開心地握起小拳頭，很是幸福地扭了一下身體。
    看這情況，就好像從來沒吃過奶油似的。
    正在這時，有幾個小男孩也走進了教室，與小江成比起來，這幾個小男孩穿得乾淨氣派多了。一個小胖墩通紅著臉，氣得把包砸在了桌上，惱怒地罵著操他媽之類的髒話。
    忽然，他們扭頭看向小江成，頓時皺緊了眉頭。那小胖墩跳了起來，走到小江成面前，指著他的腦袋說道：“江成，你是不是偷我錢了？”
    小江成抬起頭。下意識說沒有。
    “你騙人……”一個小男孩說道，“你家這麼窮，哪有錢買奶油。”
    小江成頓時氣得小臉通紅，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媽媽給我錢了，今天是我生日。”
    “胡說！”
    那小胖墩得意洋洋地說道：“你媽也是個窮鬼，上次我陪我媽買菜的時候看見你媽了，她掉了一毛錢都要趴在地上找。你家窮得這麼厲害，能買得起奶油？”
    “不准說我媽媽壞話！”小江成生氣道。
    “那你把錢還給我。”
    “我沒偷你的錢！”
    “你就是偷了！”小胖墩生氣道。
    小江成不理會小胖墩。低著頭繼續吃飯。此時小胖墩忽然吐了口口水在飯盒裡，生氣地說道：“小偷就該吃我的口水。”
    小江成頓時氣得渾身發抖，他低頭看著飯盒，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其他幾個小男孩也都是紛紛往他的飯盒裡吐口水，一碗飯頓時變得又髒又臭，最過分的是那小胖墩又折了回來，竟然吸了一把鼻涕丟進飯盒裡。
    小江成的眼睛頓時有點通紅，卻也只能將奶油袋放桌上。又把飯倒進了垃圾桶裡。
    而就在這時，那小胖墩卻是忽然把小江成的奶油丟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腳。
    奶油頓時都灑在了地上，小江成氣得渾身發抖，衝上來想跟小胖墩打架。無奈小胖墩這邊人多勢眾，一群孩子很輕鬆地把小江成按在地上打。
    教室裡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很多孩子們都是懵了，之後又有幾個剛來的小男孩衝過來踢小江成的腦袋，一臉笑嘻嘻的。
    我看得出來，這幾個小男孩純粹就是覺得好玩，他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小江成堅強著爬起來，又被幾個同學弄摔倒。他再次爬起來，再次被弄摔倒。
    最好，他趴在座位上哭著，同學們都在一旁嘲笑他。
    我看得一陣莫名其妙，因為我小時候就是個班霸，全班都是我的小弟，誰不服我就干誰，從來沒被欺負過。
    這真是我的回憶？
    過了一會兒，老師也進來了。那老師看見垃圾桶裡的飯。還有地板上的奶油，皺著眉頭說道：“這些是誰丟的？”
    小胖墩舉手說道：“老師，江成丟的。”
    “江成站起來……”老師將書本往講台上一拍，冰冷道。“去後面罰站，農民的孩子就這樣，一點教養都沒有。”
    小江成哭著沒起來，這老師頓時也怒了，走下來扯著小江成，把他扯到牆角罰站。
    我有點同情地看著小江成，他一直都站在原地哭。
    第二節課的時候，江成在老師的吩咐下，清掃地面和倒掉了垃圾。正巧今天是週五，下午只有兩節課，並且第二節課是體育課。同學們紛紛跑去操場上體育課，小江成則是坐在課桌上抹眼淚。
    他死死地看著小胖墩的座位，隨後彷彿下了個決定，走到了那小胖墩的書包旁搜來搜去，最後搜出了一張五塊錢的紙幣，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不對勁！
    我一看這情況，頓時就懵了。那五塊錢的紙幣是在書包夾層裡，而且拉上了拉鏈。如此隱秘的地方，小胖墩怎麼可能丟錢。
    原來如此！
    那小胖墩估計是欠同學錢，或者答應了同學要請客買零食，但他決定反悔，所以故意裝作被偷錢的樣子，污蔑到了小江成的頭上。
    這一招我小時候經常用，只是從來沒污蔑過其他同學而已。
    我下意識同情地看向小江成，這孩子真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