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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九章 黑鬼死因

    聽強順這麼說,我也沒多大反應,黑鬼願意往哪兒跑往哪兒跑吧,只要強順沒事就行了。
    轉身我又返回了井房,不慌不忙把牆上的蠟燭一收,然後一招呼強順,追!
    兩個人離開井房,順著原路,也就是順著孤兒院方向,撒丫子追了起來。
    一邊追,我一邊問強順,「跑的那個,是井裡那黑鬼吧?」
    強順狠狠點了點頭,說道:「這鬼太厲害咧,撞到紙人身上以後就開始不老實,最後紙人成了兩半,它跑了出來。」順了口氣,強順又說道:「我見他出來就朝我撲,可把我嚇壞咧。」
    我說道:「它不是想撲你,它是想逃跑,不過你剛好在門口站著。」
    強順問道:「這鬼咋這麼厲害勒,樣子還嚇人,你說這是個啥鬼呀?」
    我反問道:「從小到大,你見過那麼鬼,你還不知道那是個啥鬼嗎?」
    強順搖了搖頭。
    我說道:「這座井房看樣子過去失過火,燒黑的牆上還有條人影,這鬼肯定是被燒死的那個人,我看應該是一隻燒死鬼,也就是火鬼,而且年頭應該不少了。」
    我這麼一說,強順一邊跑一邊看了我一眼,我見他似乎顯得有點兒疑惑,他說道:「燒死鬼我也見過呀,咋感覺跟這個不太一樣勒?」
    我問道:「咋不一樣了?」
    強順搖了搖頭,「我說不上來,反正就是覺得有點兒不一樣。」說著,強順又問我:「你說,它咋跟沒臉鬼混到一塊兒了呢?」
    強順這問題問的,說真的,我也想不明白,這燒死鬼為啥跟沒臉鬼混到了一塊兒?
    停了一會兒,我說道:「我也不知道它們倆咋混一塊兒了,一個巴掌拍不響,可能是有啥別的原因吧,而且,我看那個沒臉鬼好像很怕這個燒死鬼。」
    強順點了點頭。
    說話間,我們這就追到了之前胡同口的高坡頂上,強順的體力比我稍微差了一點兒,越跑越慢,跑到高坡頂上的時候,他停了下來,我見他停下,跟著他也停了下來。
    兩個人喘著粗氣站在高坡上居高臨下,強順這時候眼睛左右亂看著,好像在找啥東西,我忍不住問他,「你不趕緊追在瞎看啥呢?」
    強順眼睛依舊四下看著,喘著粗氣,自言自語的說道:「不……不見咧。」
    我忙問:「啥不見了?」
    強順說道:「黑鬼不見咧,剛才它一直在咱們前邊兒,來到坡頂上就不見咧。」
    一聽他這話,我頓時明白了,怪不得強順要停下來呢,原來是失去目標了。
    我問道:「你說剛才一直就在咱們前面?」
    強順點了點頭。
    我又問:「那它這時候,是咋消失的?」
    強順眨了兩下眼睛說道:「好像跳了一下。」
    我扭頭朝身前的坡底下看了看,說道:「肯定是從坡頂上直接跳下去了,咱別看了,趕緊追!」
    強順問道:「這都不見了往哪兒追呀?」
    我說道:「先到孤兒院裡看看!」
    兩個人從高坡上衝下去,衝進了胡同裡,沒一會兒的功夫,跑回了孤兒院。
    停在孤兒院大門口兒,我朝孤兒院裡面一看,心裡頓時一沉,為啥呢,就見孤兒院裡這時候居然整個兒黑漆漆的,隱隱約約的,還透著那麼一股子說不出邪性,記得我們剛才離開的時候,屋裡院裡的燈都是亮著的,換而言之,孤兒院裡出了這麼些事兒,李姐跟小方她們絕對不敢再把燈關上了,這時候黑漆漆的,只能說明一點兒,那黑鬼真的又跑回了孤兒院,所有的燈可能就是給它關掉的。
    這時候,也容不得我再多考慮了,抬手一推院門,心裡頓時又是一沉,居然沒推開,記得我們臨走的時候,李姐刻意給我們留著門的,還給我們說了一聲,這時候……
    我下意識低頭一看,門居然從裡面上了鎖,這絕對是不可能的,李姐跟小方知道我們一會兒就回來,絕對不會把門鎖上的,裡面肯定是出事兒了。
    我跟強順很默契的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笑了笑,一道柵欄門對我們倆來說真不算個啥,想當年跟著陳輝流浪的時候,啥沒幹過。
    抬頭朝柵欄門頂上瞅了瞅,兩個人同時一提氣,抓著柵欄門上的鐵欄杆,三下五除二翻進了院子裡。
    這時候,時間大概在晚上十點鐘左右,孤兒院裡整個兒黑漆漆靜悄悄的,只有我跟強順兩個的輕微喘氣聲。在院裡穩了穩神兒,我們兩個邁腳就要朝房間門那裡走,不過就在這時候,房間門突然傳來「卡噠」一聲,我們兩個頓時停下腳步,定睛朝房門看去。
    就見房門居然慢慢地動了,伴隨著輕微的「吱扭扭」聲,緩緩地朝裡面打開了,這個可不是正常的現象,我趕忙伸手拉住身邊的強順,把他往自己身後拉了拉,與此同時,一條白色人影赫然出現在了門口,所幸是我,要是換做別人非嚇的叫出聲兒不可。
    我朝白影定睛一看,是小方,小方這時候一身白衣,穿的似乎是還夏天的衣裳,不過眼下可是隆冬呀。
    小方一邁腳,慢慢悠悠打門裡面出來了,我又朝她一看,她這時候好像睡癔症了似的,身子一搖一晃,跟個行屍走肉似的,很機械,還是朝我們過來的。
    我又朝她臉上一看,臉色煞白,白裡透陰,很明顯,給啥東西附上了,眼下不用猜也知道,附上她的應該就是那個燒死鬼。
    見她朝我們過來,我警惕地拉著強順站在原地沒動,小方很快一搖一晃走到了我們跟前,在距離我們三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頭一抬,眼睛掃了我們兩個一下,隨後,把目光全落在了我一個人身上。
    我這時候也在盯著她,我們彼此盯了能有五六秒鐘,我一臉嚴肅地問它:「說吧,你想幹什麼?」
    小方衝我張了張嘴,喉嚨裡發出了「咯咯」的聲音,就好像許多年沒說話,一下子想說話說不出來似的。
    我看著她不再做聲,小方「咯咯」了好一會兒,嘴裡終於發出了人聲兒,是個男人的聲音,不過聽著嗓子好像壞掉了似的,特別的沙啞低沉:「你、你少……少管閒事……」
    我聽了,當即一笑,說道:「我就愛管閒事,我管的就是這種閒事。」
    小方頓時把眼一瞪,「你少管……」
    我說道:「你已經死了,該往哪兒走往哪兒走吧,我就是幹這個的,你只要留下我就得管你,你是賴著不走,那我只能先叫你吃點苦頭兒,然後再把你強行送走。」
    「不、不可能的……」小方盯著我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很痛苦的表情,說道:「我走……走不了……」
    走不了?這話是啥意思,我說道:「你要想走就走的了,要想賴著不走,這可不是個啥好理由。」
    小方一聽,又說了一句:「走……走不了……」
    我頓時一皺眉,問道:「你是說,你想走,但是走不了?是不是到哪兒都沒地方收你?」
    小方很痛苦的輕輕點了點頭,「對,沒地方收,只能還、還魂……」
    只能還魂,難道是借屍還魂?我心說,這也就是它們來孤兒院裡折騰的目的嗎?
    一尋思,我順勢又問道:「你是咋死的,是給火燒死的嗎?」燒死鬼應該也有地方收留的,除非還有別的啥原因,弄不好這鬼死的蹊蹺,導致它到哪兒都不收它。
    小方看了我一眼,搖了搖,「不是燒死的。」
    我又問:「被煙熏死的?」
    小方又搖了搖頭。
    我頓時又皺起了眉頭,難道這鬼不是井房裡給火燒死的那個?我又問道:「難道你是給別人害死的?」
    小方還是搖了搖頭,我頓時沉不住氣了,厲聲問道:「那你到底咋死的!」
    我話音一落,小方居然「咯咯咯」怪笑起來,笑了許久才停下,「電……電死的……」
    我頓時就愣住了,電死的?這叫我真的挺意外的。就在這時候,我身後的強順小聲說了一句,「我說它看著不像燒死的嘛,肯定是碰著高壓線電焦了。」
    我旋即一琢磨,明白了,忙問:「你是死在井房裡的吧?」
    小方點了點頭。
    又問:「是不是去井房裡偷東西給電死的?」
    小方又點了點頭。
    我在心裡暗歎了口氣,這下就算是對上號兒了。過去呢,咱不說過去,咱就說現在,現在還有很人打莊稼地裡這些機井房的主意,井房裡面有電線、電機、水泵,都挺值錢。電線是三百八十伏的高壓銅線,電機就別說了,不說成品的好件兒電機,就算是報廢的廢品電機,除了生鐵外殼跟裡面的「轉子」,那個「定子」全是銅線纏成的,專業術語叫「線圈」,光賣銅都值不少錢。我們農村這些機井房呢,又全都地處偏僻,只要在不澆地的情況下,夜裡根本沒人看管,這些偷盜者只要把井房門撬開,就能輕而易舉的進到裡面偷東西,一般進去以後都先斷電,然後拆卸電機跟水泵。
    眼下這個黑鬼,要說他生前是給電死的,那肯定是在剪電線的時候操作失誤,電線沒剪斷卻把自己給粘到高壓線上了,又接著導致電線短路引起了火災,不但把他自己給電死了,機井房裡也給火燒的一塌糊塗。
    我把自己分析的以上這些給小方說了一遍,問它對不對,它重重點了點頭,沒錯了,看來它的死因就是這樣兒了,按理說,這種死法兒的人,應該有地方能收留它的,說沒地方收留,好像有點兒說不過去。
    我說道:「應該有地方能收留你吧,你說吧,你留下來到底想幹啥,是不是不想離開,就是想還魂呢。」
    小方搖了搖頭,「真的……走不了……」
    「為什麼?」我說道:「你要是想走,我可以幫忙把你送走,你要是想留下來胡鬧,我只能收了你。」
    小方看著我沒說話,似乎在懷疑我的話,我一看,不如先收了它再說吧,眼睛死死盯著它,把背包從身上卸了下來,從裡面摸出一張黃紙,背包放在腳邊,眼睛依舊看著小方,兩隻手把黃紙對折,憑著感覺撕起了紙人。
    就在紙人撕到一半的時候,小方突然開口問我,「你、你真的能送走我?」
    我手裡依舊撕著紙人,點頭道:「只要你願意走,我就能送。」
    小方又搖了搖頭,說道:「送不走,有人送過了,送到那邊沒人收,叫我回來還債……」
    紙人撕好了,我把紙人托在手裡問道:「叫你回來還什麼債?」
    「不義債。」
    我一愣,沒聽說過,又問道:「啥是不義債?」
    小方搖了搖頭,「不知道……」
    我又問:「那你應該知道是誰叫你回來還債的吧?」
    小方沒說話,把頭慢慢朝身後扭了過去,眼睛看向北邊的坡上,我順著它的眼睛一看,心說,它難道在看坡頂上小廟裡的泰山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