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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別有一番情趣

  「爹,你感覺怎麼樣?」
  我蹲下身來,拉著老爹的手問。
  老爹緩緩睜開眼睛,吐出一口濁氣:「我有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我關切地問。
  老爹揉了揉肚子:「感覺胃好像不太舒服!」
  「胃不舒服?怎麼回事?」我心裡好不容易放下的石頭,又懸了起來。
  老爹咧嘴一笑:「這些天都沒怎麼吃東西,餓得厲害,胃都餓疼了!」
  一聽這話,我便笑了,老爹已經感覺到了飢餓,想要吃東西,說明他體內的蛤蟆蠱完全清除了,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
  「老頭子,我立馬給你下麵條!」娘高興地搓了搓手,激動得眼角都溢出了淚花,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往灶房裡走。
  老爹在後面喊:「下一大碗,用湯盆裝,多放點蒜瓣!」
  蛤蟆蠱徹底清除,肚子恢復原狀,此時的老爹精神矍鑠,神采奕奕,之前臉上的憔悴和死亡氣息一掃而空,現在額頭髮亮,元氣飽滿,彷彿一下子年輕了十多歲。
  趙工頭等人紛紛向老爹道喜,祝賀老爹的怪病得以痊癒。
  紅衣少年走到磊子面前,問磊子之前把那只曬乾的蛤蟆扔到哪裡去了。
  磊子隨手一指地上的瓦礫堆:「早些時候我從屋頂上扔下去了!」
  紅衣少年說:「笨蛋!趕緊把那只死蛤蟆找出來!」
  磊子嘻嘻笑道:「幹嘛?難道你還想吃了它嗎?」
  紅衣少年說:「那只蛤蟆被下了蠱毒,必須處理掉,以保平安!」
  我和磊子趕緊戴上手套,在瓦礫堆裡尋了一陣,終於尋到那只死蛤蟆。
  萬萬沒有想到,老爹所中的蛤蟆蠱,就是這只死蛤蟆搞的鬼。
  蠱毒確實詭異神秘,我們都弄不明白,為什麼把一隻下了蠱的死蛤蟆扔在屋頂上,老爹就會身中蛤蟆蠱,這實在是太奇怪了,我們不懂蠱毒的人,根本無法窺視其中的奧秘。
  紅衣少年在瓦礫堆裡挖了個坑,生了一堆小小的篝火,把死蛤蟆扔在篝火堆裡,用瓦礫覆蓋著,燒得辟啪響,就看見滾滾黑煙從瓦礫下面飄散出來,帶著難以形容的惡臭。
  「我以後再也不想吃烤蛙了!」磊子皺著眉頭說。
  我搖搖頭:「別說烤蛙,但凡燒烤我都不太想吃了!」
  紅衣少年說:「這濃煙裡面也有毒,如果你倆不想中毒的話,最後閉上嘴巴,遠遠退開!」
  「我靠!你怎麼不早說?」我和磊子趕緊捂著嘴巴,退回到院子中央。
  那只死蛤蟆很快就燒成灰燼,紅衣少年把灰燼埋在地裡,這才拍拍手站起來,高興地說:「搞定!」
  老爹呼嚕呼嚕吃著麵條,他確實餓壞了,一口麵條一口蒜瓣,吃得很香。
  老爹對我說:「九伢子,你去村口買點酒,買點滷菜,合適再去弄兩條魚,今晚,好好款待款待柳……柳……」
  「叔,叫我小柳就可以了!」紅衣少年走過來。
  「哦!小柳!今晚好好款待小柳,小柳治好了我的病,是我的救命恩人!」老爹放下麵條,激動地跟紅衣少年握手。
  「不用,叔,不用這麼麻煩,既然你沒事,我就走了……」紅衣少年推辭著。
  「走?不行!往哪裡走?中午可是說好的,今晚咱哥倆好好喝一杯!」磊子第一個蹦出來,攔住紅衣少年的去路。
  紅衣少年道:「你這人真搞笑,誰跟你是哥倆啦?還有,我可沒有答應晚上跟你喝酒啊!」
  紅衣少年冷冰冰跟磊子嗆聲,磊子也不著惱,依然嘻嘻笑道:「怎麼啦?不會是害怕了吧?好吧,不喝酒也行,但總得留下來吃頓飯吧,這可是二叔的心意!」
  「是呀!」老爹連連點頭:「小柳啊,你若是連飯都不吃一頓,我這心裡怎麼過意的去?」
  農村人實誠,覺得別人幫了自己的忙,怎麼著也得請人吃頓飯,以示感謝。
  「柳兄弟,今晚就留下來吧,我現在就去買菜,你陪老爹嘮嘮!」我沖紅衣少年點了點頭,轉身走出院子買菜去了。
  趙工頭他們繼續幹活,他們的活路簡單粗暴,現在老屋是確定要拆除了,拆除房子快得很,只需要拆掉幾根樑柱,整幢屋子自然就會散架。
  不過這些都需要趙工頭他們這樣的專業人士來搞,他們知道先拆哪根樑柱,後拆哪根樑柱,我們自己去拆的話,說不定房子塌了,把我們自己掩埋在裡面。
  按照老爹的吩咐,我買了不少滷菜和白酒,還有兩條活蹦亂跳的大青鯉魚。
  我大包小包的提著走進院子:「哥幾個,今晚有口福啦!這酒啊,是剛剛從酒窯子裡面流出來的,你們問問,香著呢!還有這魚,王老四從河裡撈起來的正宗河魚,本來準備明早趕集的時候去集市上賣個好價錢,我提前把這兩尾鯉魚收購了!」
  老屋已經全部拆除了,變成了一片廢墟,滿目的狼藉。
  趙工頭滿臉大汗地走過來,脫下手套說:「九伢子,拆除工作基本上已經做完了,明天我再多找幾個人,抓緊時間打地基!你們這老屋下面的地基有些鬆軟,需要重新加固,這樣才能立得起樓房!」
  我跟趙工頭道了聲辛苦,然後熱情地留他們下來吃晚飯。
  老屋已經拆了,娘就利用那些廢磚廢瓦,在院子中央搭了一口灶,那些拆下來的木頭樑柱正好可以用來燒火,灶上架口大鐵鍋,下面燃燒著旺盛的烈火,這種灶火燒出來的菜,格外的香。
  兩尾鯉魚端上來,一尾做了紅燒魚,上面全是麻辣鮮香的醬汁,可謂是色香味俱全。還有一尾做了酸菜魚,口味雖然清淡一點,但是酸菜清新爽口的酸味兒,饞得人口水長流。再把買回來的滷菜裝盤擺上桌,一頓豐盛的晚宴就呈現在大家面前。
  今晚天氣不錯,夜墨如何,天空中還有一彎銀月。
  我們就在院子中央支起一張大圓桌,大家圍坐在一起,一抬頭就能看見皎潔的月亮,萬籟俱寂,酒香四溢,別有一番鄉村情趣。
  老爹體內的蠱毒被解除,整個人恢復了健康,我們的心裡都很高興,心情一好,酒自然越喝越多,再加上那兩大盆味道鮮美的鯉魚,我們一直喝到午夜才罷休。
  喝到高興處,我們還起身手舞足蹈,唱起了山歌:「山歌好唱口難開……林青好吃樹難栽……大米好吃田難辦……鮮魚好吃網難抬……山歌好唱難起頭……木匠難修轉角樓……石匠難打石獅子……鐵匠難打鐵繡球……」
  如果不是考慮到趙工頭他們明天還要繼續幹活兒,我們估計能喝一個通宵。
  即便如此,趙工頭他們走的時候,磊子都還戀戀不捨地拽著趙工頭的衣服:「再喝一杯吧!就一杯!」
  湘西這塊土地,自古以來民風彪悍,加上少數民族眾多,所以這裡的大人小孩都喜歡喝上一口,不喝酒好像就沒有湘西人那種火辣的匪氣,酒已經成為湘西的一種文化,根深蒂固,是生活的一種必需品。
  紅衣少年明顯不太喜歡喝酒,但是不知道是被我們帶入了氣氛,還是拂不過面子,還是喝了三四兩白酒,起身的時候都有些搖搖晃晃的。
  「走走走,柳兄弟,我還沒有盡興呢,咱倆回屋,繼續喝!」磊子喝得興高采烈,都忘記老屋已經被拆除了,一轉身,看見一片廢墟,呀了一聲:「我去!這些天難道要睡院子裡嗎?」
  夏天倒無所謂,不過秋天的夜晚有些涼,而且山裡會有露水,到了下半夜絕對冷得要命。
  看著滿地的瓦礫和廢棄的木頭,老爹說:「修房子也許不是很會,但搭個工棚還是沒有問題的!」
  在老爹的帶領下,我們利用拆下來的瓦礫和廢木,很快搭建了兩個工棚,雖然簡陋,但總算可以遮風擋雨。
  娘把被單抱出來鋪上,略帶歉意地對紅衣少年說:「小柳啊,不好意思,你是咱家的大恩人,沒有招待好你,今晚只有委屈你了!」
  紅衣少年說:「沒關係!我一個人在外面遊蕩江湖,山洞裡,樹林裡都睡過,這樣的工棚對我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紅衣少年前腳走進工棚,磊子打著酒嗝跟了進去。
  「你幹嘛?」紅衣少年轉身擋在門口。
  磊子一臉懵逼:「當然是睡覺啦!」
  紅衣少年揮揮手:「去去去,離我遠點,我最討厭挨著別人睡覺了!」
  磊子撇撇嘴:「喲喲,大家都是男人,你還害羞呢!隨便湊合一下吧,我們都不嫌棄你呢!」
  紅衣少年道:「有沒有搞錯?你嫌棄我?憑什麼?」
  磊子拚命往工棚裡面擠:「你讓開,讓我進去!」
  紅衣少年被磊子纏得煩了,直接亮出竹筒,口吻冰冷地說:「允許你們在門口睡,但不能超過三八線,否則,你知道後果的!」
  紅衣少年蹲下身,將竹筒橫放在地上,當做三八線,不准我們越雷池半步。
  我們一看這三八線,登時傻眼了,三八線倒也公平,一邊一半的寬度,但問題是,我和磊子是兩個人呀!
  我向紅衣少年提出抗議,紅衣少年冷冷回了句抗議無效,後背對著我們躺了下去。
  我和磊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看地上的竹筒,誰也不敢擅自挪動三八線,只能無奈地歎了口氣,兩人蜷縮著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