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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斷手

  「放肆!」
  於江一聲怒吼,身影一閃,已然來到我的面前,伸手抓向我的咽喉。
  也許在於江的眼中,弄死我就像弄死一隻螞蟻般容易。
  但是,於江明顯失算了,我不是螞蟻,至少也算是一隻螞蟥,想要殺我,哼哼,你也得付出鮮血的代價!
  我早已有所準備,眼見於江右手成爪,我微微側頭一讓,他的爪子貼著我的鼻尖掠了過去。
  我登時就聞到一股古怪的味道,從於江的手上傳出來的,像是一股說不出的腥臭,熏得我心頭一陣煩惡。
  於江沒有料到我竟然能夠閃開,微微有些錯愕,我抓住他錯愕的瞬間,左手探出,抓住他的後衣領子,右手從胸前穿過,按在他的胸口上,同時提膝狠狠撞向他的小腹。
  小腹是人體最柔軟的地方,任你怎樣的高手,小腹都是弱點。
  於江悶哼一聲,捂著小腹蹬蹬蹬連退三步,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憤怒和驚訝交織在一起:「小子,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一擊得手,心中自信心提升不少,踏前一步,威風凜凜地說道:「聽說過趕屍門嗎?」
  於江的表情變得更加驚訝:「你是……趕屍一門的人?」
  「沒錯!」我挺起胸膛,為自己是趕屍人感到驕傲。
  於江略微思忖片刻,揚起腦袋:「你的目標根本不是龐老闆,你是來找我的,對吧?」
  「你還不算笨!」我冷笑兩聲。
  「你我素不相識,為何會來找我?」於江有些訝異地看著我。
  「鋼材商人蕭老闆,是死在你的衡陽害手之下吧?」我直視著於江的眼睛,決定跟他開門見山。
  「蕭老闆?!」於江的臉色沉鬱下去:「你是他什麼人?」
  「蕭老闆是我大伯!」我的火氣一下子躥騰起來:「你竟然用衡陽害手對付一個手無寸鐵的普通人?真是陰狠歹毒啊!」
  於江緩緩轉動著指頭,發出卡卡卡的聲響:「這麼說,你是為你大伯報仇來了?」
  我恨聲說道:「報仇算不上,我是來阻止你繼續害人!」
  於江忽然笑了,笑得很瘋狂,一臉輕蔑地看著我:「小子,就憑你?你以為你是誰?鋼鐵俠?還是蝙蝠俠呢?哈哈哈!真是好大的口氣!」
  我指著於江厲聲罵道:「少廢話!你們拳門中人,陰險狡詐,行事毒辣,人人得而誅之!」
  於江的眼裡閃過一絲森冷的寒意:「反正你都快要死了,我也不怕告訴你,沒錯,你大伯是我殺死的,不過這都是他自找的。龐老闆要壟斷鋼材市場,只有他不肯讓位,他阻擋龐老闆的財路,所以他必死無疑!」
  「為了利益,你們竟然可以草菅人命?」我的眼睛裡燃起熊熊怒火,這些人,為了利益,已經喪失了基本的人性!
  於江發出陰冷的咯咯笑聲:「我想殺誰便殺誰,怎麼?你還能阻止我嗎?」
  話音未落,於江突然啟動,如同離弦的箭矢,朝著我激。射而來。
  剛才於江錯誤地低估了我的實力,所以吃了暗虧,他的心裡早已是怒火升騰,一上來就用了殺招,對我毫不留情。
  我全神貫注地留意於江的雙手,卻忘記了於江的雙腳,躲過於江手上的攻擊,未能躲過於江腳下的攻擊,直接被於江橫掃倒地,摔得眼冒金星。
  這一跤摔得我頭破血流,這就是實戰經驗,於江作為龐老闆的貼身保鏢,實戰經驗不知是我的多少倍,真正一照面,我立馬就落於下風。
  於江根本就不給我起身的機會,我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呢,就看見重重疊疊的掌影當頭籠罩下來,衡陽害手威力立現,一陣陣腥風熏得我頭暈眼花,我幾乎失去了還手的力氣。這衡陽害手若是落在我的身上,我的死狀只怕會像大伯一樣淒慘。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一記尖銳的嘯音破空而至,然後就聽於江悶哼一聲,於江的身子向前飛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於江勃然大怒,厲聲大喝:「什麼人?!」
  我長吁一口氣,抬頭看向巷子口,心中的石頭頓時落了地。
  巷口緩緩走來兩道人影,正是陳秀才和磊子。
  陳秀才穿著一件長衫,身板筆挺地走在前面,磊子跟在陳秀才身後。
  這是我跟磊子事先商量好的,我去引於江上鉤,他去通知師父。
  於江伸手摸了摸脊背,發現手心裡全是血跡,頓時臉色大變:「老頭,你是誰?」
  陳秀才上前兩步,揚起手中的趕屍鞭,指著於江:「鄙人姓陳,名字嗎,搞忘記了!」
  「老頭,你覺得自己很幽默嗎?」於江從地上爬起來,臉上殺機漸濃。
  陳秀才冷哼道:「一個不入流的拳門後生,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話?想當年你拳門門主,不也被我揍得滿地找牙?」
  「老頭,我看你是嫌命太長了吧,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於江的雙拳慢慢握緊,隱隱有黑氣從拳頭裡面瀰漫而出。
  陳秀才一甩趕屍鞭,發出辟啪脆響,白眉飛揚起來,面色肅穆:「拳門門主一生狂妄自大,帶出的門徒,也是這個德行!正好,今日就讓老夫好好教育教育你!」
  「老東西,去死吧!」
  於江的瞳孔裡噴出洶湧怒吼,怪叫一聲,殺到陳秀才面前,重重疊疊的掌影朝著陳秀才當頭籠罩下來。
  陳秀才手腕一抖,趕屍鞭繞著他飛舞一圈,然後盤地而起,如同一條出海蛟龍,捲起猛烈的罡風,一下子將於江吞沒在漫天的鞭影之中。
  辟里啪啦,如同放炮竹似的一陣炸響,但見鞭花閃耀,於江從半空中跌落下來,一連翻滾數圈,單膝跪地,方才堪堪穩住身形。
  於江雙手撐在地上,彎著腰,發出沉重的喘息聲。
  半晌,於江緩緩舉起雙手,但見他手上的那雙銀色手套,已經變得支離破碎,風一吹,碎片隨風飄飛,他的雙手終於第一次曝露在空氣中。
  我和磊子同時倒吸一口冷氣,我滴個親娘,那是一雙怎樣恐怖的手呀!
  於江的雙手一片烏黑,就像焦炭一樣,不斷有黑氣從指縫裡冒出來,那就像一雙惡魔的爪子,根本就看不出是一雙人類的手掌。
  陳秀才盯著於江的雙手,冷冷道:「傳聞修煉害手,需要從小開始,將雙手淬滿劇毒,讓那毒素深入雙手之中,變成一雙毒手!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我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於江一年四季都要戴著手套,因為他的雙手有毒,他必須戴著手套,才能過正常的生活。
  換個角度想想,這是不是一種悲哀呢?
  為了修煉這門害人的功夫,居然能夠捨棄自己的雙手,難怪修煉害手的人,都他媽的陰毒狠辣,這簡直是心理變態嘛!
  「老東西,今日我便要用這一雙手,親自把你送下地獄!」於江左手在地上使力一撐,整個人騰空翻身而起,然後足尖一點地面,嗷嗷怪叫著撲向陳秀才,就像一頭出籠的猛虎,那陣勢像是要把陳秀才撕成碎片。
  陳秀才冷冷一笑,不避反迎:「來得正好!」
  磊子趕緊跑過來,將我拖到牆根下面。
  陰暗的巷子裡,平地刮起勁風,發出尖銳的呼嘯之聲。
  我和磊子即使站在戰圈之外,也能清楚地感覺到,那強烈的戰鬥氣息就像海浪一樣,一波又一波席捲而來。
  乒乒乓乓!
  但見兩道人影在勁風之中縱。橫交錯,你來我往,很難分辨得出,哪個是真身,哪個是幻影。
  那於江仗著年輕有力,發了瘋似地攻擊陳秀才,完全是玩命似的打法。
  不過面對瘋狗般的於江,陳秀才沉著冷靜,依仗著出神入化的身手,以及更加豐富的實戰經驗,跟於江游刃有餘的對抗。
  從表面上看,於江好像佔據著上風,將陳秀才一直壓制著。
  但是時間一長,兩人的實力對比就漸漸顯現出來。
  俗話說薑還是老的辣,陳秀才擁有近百年的武功修為,再加上近百年的實戰經驗,經歷的大風大浪不知是於江的多少倍,憑於江三十年的修為,怎麼會是陳秀才的對手?對付我這樣的江湖菜鳥,於江也許還有很大的優勢,但是在陳秀才的面前,於江也不過是一隻江湖菜鳥罷了。
  雙方戰鬥片刻有餘,於江已是滿頭大汗,開始左支右擋,明顯已經抵擋不住陳秀才凌厲的鞭勢,就看見鞭影暴盛,而於江的掌影已經快要消失不見。
  忽然,就聽陳秀才一聲怒吼:「咄!」
  趕屍鞭凌空甩出一道美妙的弧度,如同一道黑色閃電,瞬間死死纏住了於江的雙手,將於江的雙手捆綁在一起,就像上了鐐銬似的,於江登時動彈不得。
  陳秀才看著於江慘敗的臉龐,冷冷說道:「你這雙害人的手,從此以後,不要也罷!」
  陳秀才猛地一拽趕屍鞭,立馬響起一連串清脆的斷骨聲響,卡卡卡!
  「啊——」於江跪在地上,淒厲的慘叫聲響徹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