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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衡陽害手

  觥籌交錯,席間,我先提到那個所謂的大嬸,講了講我和老爹在縣城裡的遭遇。
  陳秀才還算平靜,磊子聽了之後卻暴跳如雷:「九伢子,這些事情你怎麼不早說?現在都讓那臭三八跑啦,若不然我非替你好好教訓她不可!」
  我擺擺手說:「算啦,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反正我們跟她也不會再有什麼糾葛!」
  又喝了會兒酒,我提到大伯屍體的蹊蹺事,一個是螞蟻爬上屍體,一個是屍體後背上出現的黑色手印。
  「師父,這事兒您老人家怎麼看?我可是一直都沒有琢磨明白!」我說。
  雖然大伯的屍體還算是順利安葬了,但是屍體後背上的黑色手印,卻一直成謎,成為我心頭解不開的一個心結。
  陳秀才平靜地聽完我的講述,反問道:「九伢子,你怎麼看?」
  我放下酒杯說:「實話講,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感覺,大伯的死可能不是心肌梗塞那麼簡單!」
  「傳染病!一定是傳染病!」磊子往嘴裡塞了一塊滷肉,含糊不清地說。
  陳秀才慢慢捋著鬍子,像是在自言自語:「難道是他們?那麼多年都沒見著他們在江湖上走動了,我還以為他們已經滅門了呢!」
  陳秀才突然問我:「當你們看見那個黑色手印之後,你大伯的屍體是不是腐爛的特別迅速?」
  我瞪大眼睛,忙不迭地點頭:「師父,您怎麼知道的?」
  陳秀才猛地一拍桌子:「果真是他們!」
  「什麼意思?師父,他們是誰?」我和磊子的心弦一下子拎了起來,看來大伯的死因後面果然還有文章。
  陳秀才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酒,咂著嘴說道:「記得之前我跟你講巫道八門的時候,提起過一個名叫拳門的門派嗎?」
  我在腦海裡細細回憶了一下,點頭道:「記得!拳門還有個別稱,叫做『衡陽害手』,您說這個拳門很厲害,來無影去無蹤,殺人於無形,出手狠辣,還告誡我如果在江湖上碰上拳門的人,能避則避,盡量不要跟他們交手……」
  說到這裡,我彷彿明白了什麼,驀地一怔:「師父,您老的意思是……我大伯是死於衡陽害手?!」
  陳秀才神色凝重地點點頭:「聽你剛才描述大伯的死狀,應該是衡陽害手所為!衡陽害手殺人之後,被害者在死亡的三天之內不會出現明顯症狀,所以一般人根本就查不出死因,就像突發疾病似的,送到醫院也無法治療。死亡三天以後,被害者的身上,會顯現出衡陽害手的印跡,一隻黑色的如同鬼魅般的手印。當出現黑色手印以後,被害者的屍體會迅速腐爛,這才是衡陽害手的真正可怕之處,所以說衡陽害手殺人於無形!」
  頓了頓,陳秀才繼續說道:「衡陽害手一直都是一個謎,最廣泛的一種說法就是,拳門中人,他們的雙手從小就煉製劇毒,天長日久,毒素全部積攢在他們的雙手之中,所以一旦被他們的毒手打中,勢必也會跟著中毒。這種毒無色無形,根本無法用肉眼看出來。但是螞蟻那樣的昆蟲,嗅覺很強,應該是被死者體內的毒素吸引而來的,這才出現螞蟻往屍體裡面爬的情況!」
  我聽得心裡一陣陣發冷,如此說來,我大伯他不是死於疾病,而是死於衡陽害手,他是被拳門的人害死的?!
  原本以為大伯下葬之後,所有的事情也就平息了,沒想到現在卻再起波瀾,大伯竟然死於他殺!這……這劇情反轉的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磊子猛地一拍大腿:「我滴個乖乖!九伢子,這事兒可整複雜啦,你大伯竟然死於他殺?」
  難怪了,大伯才五十出頭,日子過得那麼滋潤,說沒就沒了。
  而且按照胖女人的供詞,大伯生前從未有過心肌梗塞,也沒有其他重大疾病,原來所有的原因都是——衡陽害手!
  大伯到底得罪了誰?
  是什麼人要這樣狠毒的除掉他?
  我和磊子對望一眼,同時說出三個字:「大嬸子!」
  大嬸子,也就是那個胖女人,這是我腦海裡閃過的第一兇手。
  當然,我並不是指胖女人就是拳門中人,我是嚴重懷疑,胖女人勾結拳門中人,蓄意害死了大伯。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懷疑?
  並不是針對胖女人,而是從這兩天發生的點點滴滴看出來的。
  我一直都覺得奇怪呢,對於大伯的死,胖女人好像一點都不悲傷,從頭到尾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流過,相反還有些幸災樂禍的樣子,這一天她貌似已經等待很久了。
  按照這樣的邏輯分析,事情很有可能是這樣的:
  胖女人在外面有了外遇,外遇的對象是拳門中人,然後這個賤女人夥同姦夫,合謀害死了大伯!
  「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的!狗日的,果真是最毒婦人心啊!」磊子對我的分析舉雙手贊同。
  「師父,您怎麼看?」我向陳秀才詢問。
  陳秀才說:「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測,不能作為定論。只能說,你的推論有一定的道理,但並不是絕對的真相!你很主觀地把你的大嬸作為第一兇手,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大嬸她……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情呢?」
  陳秀才越喝酒腦子越靈光,一席話說的我啞口無言,是呀,萬一胖女人不是兇手怎麼辦?現在沒有確鑿的證據,我不能憑借主觀臆斷胖女人就是兇手啊,如果按照這樣的出發點,可能永遠都不能找到真相。
  「九伢子,你想為你大伯報仇?」陳秀才直視著我的眼睛。
  我想了想,說:「確切地說,不是報仇,我只是覺得,如果大伯真是被人害死的,我想找到幕後的真正兇手,不能讓那個兇手繼續害人,同時也能讓死去的大伯真正安息!」
  陳秀才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好!既然這樣,那老夫便跟你進城玩玩!」
  我愣了愣:「師父,您老人家要跟我一塊兒去?」
  陳秀才說:「這不廢話嘛,你覺得你能對付拳門中人嗎?」
  「可是……」我一方面擔心陳秀才的身體,胸口的傷才剛剛癒合,經不起折騰;另一方面,我覺得這是自己的家務事,沒必要勞煩師父親自出馬。
  陳秀才何等聰明,一眼就洞穿我的心思,呵呵一笑:「怎麼?是覺得師父不中用了嗎?還是覺得這是你的家務事,為師不方便參與?」
  我驚訝地張了張嘴巴:「師父,您老真是活神仙吶!」
  陳秀才給自己斟上一杯酒,正色道:「現在有拳門的人參與進來,這事兒你覺得還只是你們蕭家的家務事嗎?」
  我咬了咬嘴唇:「師父,您不是讓我盡量不要跟拳門結樑子嗎?」
  陳秀才哈哈一笑,肅容道:「我讓你不要跟拳門結樑子,不是說怕了他們,是因為你現在的能力還太低,不足以跟他們抗衡,當你有一天強大起來的時候,是要讓他們懼怕你!」
  「讓他們懼怕我?!」我在心裡默默品味陳秀才的這句話,直到好些年以後,我才懂得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回到家裡,我把老爹叫起來,秉燭夜談,連夜告訴他關於大伯的真正死因。
  本來我想暫時先瞞住他的,後來想了想,還是告訴老爹吧,他是大伯的親弟弟,他有權知道真相。
  聽聞大伯的死因,老爹的眼眶裡全是淚水,他的拳頭緊緊攥在一起,指關節因過度用力而顯得蒼白。
  「真正的兇手到底是誰?」老爹一向很少生氣,但此時此刻,他的眼神非常嚇人,裡面燃燒著熊熊烈火。
  我搖了搖頭:「還不知道,目前僅僅知道是拳門中人幹的,但具體原因是什麼,還需要進一步的調查!」
  老爹蹭地一下站起來:「明天一早,我跟你們去縣城!」
  「不行!」我豎起手掌說:「你的出現容易暴露目標,我們的調查會秘密進行,你放心吧,有師父助陣,這次一定能夠揪出殺害大伯的真正兇手!」
  老爹歎了口氣,重新坐回凳子上:「九伢子,磊子,這件事情就拜託你們和秀才爺了,你們一定要注意安全,同時也希望你們能夠查清楚,這件事情到底跟大嫂有沒有關係?講句心裡話,我不希望她是主謀!」
  「如果是她怎麼辦?」我問老爹。
  老爹說:「怎麼辦?你們也不能殺了她呀,那你們豈不是也成殺人兇手了?不過,如果大嫂真是主謀,希望你們能用最嚴厲的法子懲罰她!」
  磊子把胸膛拍得咚咚響:「明白!如果那臭三八真是主謀,我磊子第一個饒不了她!」
  「你想幹嘛?」我問磊子。
  磊子脫口叫道:「先。奸。後。殺!」
  我怔怔地看著磊子,伸出大拇指:「霸氣!」
  老爹還不忘補充讚揚一句:「後生可畏!」
  磊子撓著腦袋,哈哈一笑:「開玩笑呢,開玩笑呢,我可沒有那麼重的口味!」
  因為明天要去縣城,我和磊子早早回屋睡覺,不過整整一宿,正屋裡的油燈就沒有滅過,老爹的歎息聲也整整一夜沒有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