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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話:遷墳(十一)

    要找七個八字屬陰的人,按照每個人八字的硬薄先後葬在同一個地方,並且把那個地方用強大的困魂陣圈住,使得裡面的陰魂不會被陰差帶走,等到魂齊了之後就開始改陣,把其中的封位換成要轉生之人的頭,讓中間的七個陰魂源源不斷的給那個頭骨提供陰氣。這個時候的陰魂下陰間的時間已經過去了,所以不會再有陰差來管了。
    只不過這個陣需要很多個師傅同時開陣,在做法的時候,需要集八人之力來啟陣。先不說這個方法可不可行,而且對於以身試法的那個老前輩來說,過去殘忍,因為只用得到頭骨,所以在他歸西之後,需要在七日之內把頭顱砍下,然後代替封陣位置的陽物。
    這個方案一出來,當時參與討論的老前輩們就分成了兩派,一派覺得這種方法可以一試,如果成功的話將是道術上的一大突破。另外一派覺得這種方法很不人道,姑且不論那個提出方案的老前輩是自願的,但是另外七個靈魂被禁錮得不到轉生這就有點太過殘忍。雖然那個世道很亂,但是對於靈魂的態度,很多老前輩們都是抱著一種尊重的態度,如果親手斷送了這麼多靈魂的輪迴路,那將是大損陰德的一件事。
    那天下午的議事,幾乎是在不斷的爭吵中渡過的,最終結果還是那個提出方案的老前輩贏了,怎麼說呢,這種事情本來就不應該出現在道家法術裡面。可是道家沉淪太久了,幾乎都快被人遺忘了,就想是一潭死水,急需一塊石頭來激起一絲漣漪,哪怕是一點點。
    他們都是一些相交多年的老前輩,最後為了和諧,就算不同意的老師祖他們也被迫參與了這次方案的實施,而且各自承諾永不透露法壇地點,如果九九八十一年之後還是沒有轉機的話就不再堅持。可以隨意找一個行內的地址去破掉那個陣法,釋放被困的陰魂。
    算了一下時間,現在時間已經過了,很顯然的是那套方案並沒有成功。只不過時間過了這麼多年,而且期間各種社會災害和自然災害層出不窮,何況他們還沒有留下詳細的具體地點。
    師父說他曾經也和潘師傅去找尋過,但是並無任何結果,要不是這次劉健爺爺的事情,不知道那些陰魂還要被困多久。
    我最喜歡的就是聽這些年代久遠的事情,所以我纏著師父要他給我講細節,只不過師父說長途太貴,只給我匆匆帶過了幾句,大致意思是那個法壇籌備了將近一年,不過裡面被困住的陰魂基本都是死後從各個地方轉移過來的,並沒有使用什麼非法的手段,而且其中也有占陰卜的師傅算過,它們的陰壽都要過百年才得轉世投胎。所以對它們的輪迴影響其實並不大。
    我問師父:「不是說陰壽過完再不輪迴就會被別人霸了位置,又要重新過一遍陰壽麼?如果百年之內沒有解開釋放它們,那它們不就慘了?」
    師父說:「道理是這個道理沒有錯,可是冥冥之中自由定數,這不你出現了嗎?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說來這也算是大功德一件,讓你小子撿了個便宜。好了不說了,掛了。」
    這是便宜嗎?我心裡一陣無語,搞不搞得定還是另外一回事呢,那麼久遠的事情,誰知道那個老前輩的陰魂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萬一因為事兒沒成變成一個怨靈了我可咋辦?在這種久遠的老師傅面前,我的那些把戲完全與耍猴無異。
    這一通電話打得本來想要補覺的我倦意全無,箇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一方面對晚上的事情特別期待,畢竟可以見到百年前的老前輩。一方面又特別的擔心,擔心局面掌控不住。七個靈神,雖然它們都是弱弱之輩,不會造成什麼威脅,但是送魂畢竟很耗費精力,而且還有一個老前輩,不知道送起來是什麼感覺?會不會道行不夠送不走?我該先送老前輩還是先送另外六個靈神?用什麼方式喊?又怎麼去維持?
    一連串的問題再我腦海裡面,想的我頭都快爆了,即便如此,我還是停下了要找師父咨詢一下的動作,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嘛。是劫是緣,該來的終究要來。
    自從入了這一行,我就看淡了很多東西,在我看來,生活中發生的所有的痛苦,劫難,快樂,好的也好,壞的也罷,都只不過是一種修行,就像出活,事情解決了會得到事主的報酬和感謝,事情沒解決什麼都得不到,甚至會遭人唾罵。我總不能因為怕被人罵就不出活吧?任何的交際都是一種給予和所得,被人惡言相向有的時候能讓自己更加的心胸寬廣和豁達,在修心上,這也是必經之路,沒有捷徑。這一關過去了,就修順暢了,過不去,就堵住了。
    和大多數人不一樣,想問題想多了的人會睡不著,我恰恰相反,當事情沒個定性的時候,我反而容易入睡。一覺起來的時候已經下午兩點多了,村裡沒有城市的喧囂,睡得很舒服,很久沒有睡得這麼好了。滿足的伸了個懶腰,下了樓就問到讓人唾液忍不住分泌的菜香,這種吃了睡睡醒吃的日子偶爾過一次還真是挺舒坦的。
    吃完下午飯,我帶著頂斗笠扛著鋤頭挎著包頂著炎炎烈日就出了門,活像一個辛勤善良的農民伯伯。我還是決定先去那個山中平地先佈置一下,運籌帷幄嘛,要想晚上不那麼累,白天就得做準備。還有昨天燒掉了其中一張符,不知道會不會對那個大的困陣產生影響,也不知道會不會對那七個陰魂產生影響。如果被破壞導致那幾個陰魂跑了那要再送就很麻煩了。
    不過這種幾率很小,就像魚缸中間隔層玻璃對面放上魚餌,久而久之,就算把玻璃拿掉,魚也不會想要過去那邊。
    又是一陣跋山涉水,我來到了那個平地,除了劉健爺爺遷墳挖出的那個坑之外,一切都很稀鬆平常,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這裡有個偌大的陣法和幾個靈神在,還真發現不了任何的異常。微風徐徐,鳥叫蟬鳴,給人一個心曠神怡的滿足感,就是太陽有點大。
    找了一塊相對平整的地,測量規劃出三個長方形的範圍,寬一尺,長三尺。刨開了上面那層淺淺的草,漏出一塊比較平整的黃土,由於上面有草又正好在一棵大樹的樹蔭下,所以土質不算太干。
    為什麼要刨三塊這樣的地方呢?那是因為我準備在這上面刻畫送魂的符咒。
    這是個體力活,也是個細緻活。以前用過的次數很少很少,是用來批量送魂的。很少有人用,因為太麻煩了。
    為什麼麻煩呢,我給你們詳細說說,首先要下羅盤找方位,找到方位之後要算大小,算好之後要把上面的草刨掉,而且必須是草根下,水泥地磁磚什麼的都沒有用。清理出來平地之後要在上面做法事開地符,在上面鋪上一層薄薄的香灰。這些都做完之後就要用墳土混合上硃砂開始在上面描繪出符咒的大致輪廓。
    地方大,比在黃符紙上畫起來要難多了,所以需要不斷的調整。調整好了之後再用墳土在填充符咒的筆畫走向,最後看起來就像是平地上凸起來的一道符咒。這還不算完,因為無法刻畫符印,所以在符咒的筆畫走向弄完之後要做法祭符,祭完之後還要在凸起的墳土上點上硃砂。
    說起來很難,做起來更難,後面的那一個地符我是在打著手電的情況下做完的,如果旁邊沒有墳給我提供墳土的話,我會直接放棄這種做法。
    做完這些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多了,整整差不多六個小時的忙活總算收了尾,打著強光手電看著地上自己的傑作,挺自豪的,又了這三個地符,等會兒送魂的時候就要省事很多。
    找了塊草皮趟了下來,關掉手電看看四周,居然漆黑無比,昨天晚上還有的一輪彎月也躲進了雲層之中,微風吹佛著我臉上的汗水,很舒服的感覺,好在這風強度不大,吹不滅我的紅燭。
    正想拿出手機看看時間的時候,我媽的電話打了過來,問我怎麼還不回家吃晚飯,我這才想起我出門的時候忘記和她說了,抱歉的說了句有事,叫他們吃完早點睡。她也沒多問,只是哦了一聲叫我小心點就掛斷了電話。
    回去一趟太遠,時間夠是夠,但是我的體力不夠,晚上還有這麼多事情要做,折騰不起。
    躺在草地上,感受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想起以前師父為了給我練膽,強行把我丟在兩個墳堆睡了幾晚,那個時候很害怕,總是感覺有什麼東西會突然衝出來一樣,而時隔這麼多年,我自己不也主動躺在了墳堆中間了麼?只不過心態截然不同,那個時候不瞭解它們,總是覺得它們很可怕,現在已經夠瞭解它們了,也就不怕了,釋然了。
    也許是太累了,躺著躺著就有種想要睡覺的衝動,而且周圍什麼都看不到,對我來說更加催眠,想睡又怕錯過子時送魂,乾脆把手機定了個十一點的鬧鐘,丟在耳邊,開始閉著眼睛打起瞌睡來。
    (ps.六點檔晚了些,因為晚上有事,晚上就不加更了,所以我稍微寫長了一點點。老爺們久等了,謝謝「鹹魚愛老貓」的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