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送魂筆錄 > 第一百五十八話:紙錢(十一) >

第一百五十八話:紙錢(十一)

    導演雖然發不出聲,但是行動卻不受阻礙,他以比劉匕快好幾倍的速度衝到我的面前,不斷張合的嘴發洩著自己的憤怒和恐慌,
    有些恐懼是不可預知的,我們大多數時候都不知道我們能夠承受的恐懼到底有多大,只有真正的碰到了才會從身體機能上反應出來,有的人會直接暈過去,有的人會嚇的大小便失禁(俗稱嚇尿了),而有的人只是會被嚇得大喊大叫。導演就是被嚇得大喊大叫的那種人,雖然他喊不出聲音來。
    他從床上爬到我身邊,雙手抓起正坐在沙發上的我,就往前面一擋,低著頭不斷的哆嗦,根本不敢正眼看劉匕幻化出來的恐怖靈神。
    我捏了一個手決,準確的拍在了他的後勁,他一個乾嘔的動作之後,聲線就打開了,不過還是不敢抬頭,只是哆哆嗦嗦的說:「大師,大師,救我啊!上啊。」
    我看了看蜷縮在我身後的導演,又看了看還在床上爬著的劉匕,心裡有點莫名其妙,這劉匕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劉匕看我看著它,它也沒有繼續往我們這邊爬,四肢撐著身體趴在床上,不斷的朝我使著眼色,喉嚨裡面難聽的「咯咯咯」聲依舊不絕於耳。
    劉匕停了下來,我知道輪到我的戲份了,我猛地一下站起來說道:「導演放心,它要想傷害你,除非從我身上踏過去。」當時也是腦子一熱,突然想起電視電影裡面的經典台詞,隨口就說了出來,說完之後我又補充道:「不過這鬼太凶,我只能盡力而為。」
    聽我說完這句話,導演哆嗦聲漸小,慢慢的抬起頭看看著我,顯然我那句話給了他極大的信心。
    見導演一腳看著我了,我趕忙掏出一張符咒塞到鞋裡,又抓了一把硃砂香灰灑在鞋子上,然後飛起一腳就朝著床上的劉匕踹了過去。
    「噗」的一聲悶響,床上的劉匕被我一腳踹飛,它的身體直直的玩床對面的電視機飛去,重重的撞在了電視機上,雖然速度很快,但是沒有任何聲音。它就像一個氣球一樣撞到電視機上然後緩緩的落在地毯上。
    「好!」導演看著我這神勇的一腳,不禁的叫出了聲,似乎已經忘記了內心的恐懼。
    「我說劉哥,你還真踢啊?不是說好的只是演戲嗎?」劉匕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和外界聽到的聲音不一樣,這聲音好像是來自心底的吶喊,又好像是來自夢中的嗦語。一字一句聽得清晰無比,這是有些存世久稍久的靈神特有的技能,叫入音,和入夢(托夢)是一個道理。只是入夢是針對睡著的人的,入音卻是針對醒著的人。而且只有被入音的人才能聽得見。我們有的時候聽到某些聲音,但是一問身邊的人,他們卻都沒有聽到,這個就是被入音了,只是被入音也分有意和無意,而這劉匕給我的入音就是有意為之。
    它懂入音,我可不懂,如果導演不在這的話我肯定和他說:「你tm的不按套路出牌,我肯定真踢啊!」可是這話不能說出口,我只是一副忠肝義膽的樣子注視著他它。
    不知道劉匕是不是能讀到我的意思,我剛剛想完要說的話,之間它嘴角微微一彎冷哼一聲,直接從地毯上面站了起來,慢慢的抬起雙手放在了兩邊的太陽穴上。
    這動作把我看的莫名其妙,導演的眼神躲躲藏藏,想看又不敢看。就和小女孩子看恐怖片的時候用手捂著眼睛卻把手指中間留一條縫一樣,有點自欺欺人的味道。
    我看不懂劉匕的意思,以為那一腳給它踢傻了,要按摩緩解一下。他沒有再給我入音,只是雙手不斷的在太陽穴揉搓著,速度越來越快,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痛苦,嘴巴裡面都是猩紅的血,眼睛佈滿血絲的似乎要爆裂一般。
    都說城會玩,直到那是我才發現這鬼更會玩啊,劉匕這一通折騰到底是要幹啥?練我這個和他搭戲的人都沒有看懂。接下來的兩分鐘,它一直重複著同樣的動作,沒有任何的改變,看的我直想抽它,甚至連導演都沒有了當初的恐懼,只是瑟瑟發抖的盯著劉匕。
    就在我實在看不下去的時候,它開始停止了手上的抽風,嘴角一咧就「霍霍霍」的笑了起來。笑了沒兩句,它做出我這輩子從來沒有見過的舉動。
    這個舉動把我驚到了,把原本慢慢平靜下來的導演嚇的差點就暈了過去。
    怎麼著呢?劉匕這貨揉完太陽穴之後,雙手夾著腦袋直接用力一扯就把腦袋給扯了下來。
    這種事情在電影裡面有,但是在現實生活中看到會是怎樣的一種心情?我也不是聞所未聞,以前在一本古書上看到過這種事情,鬼魂可以控制自己身體的組成,但是不是所有的鬼魂都能這樣,當時上面的註解已經模糊掉了,我看不清楚是什麼原因才會造成鬼魂有這種能力,但是那畢竟只是在書上看到的,這猛然在現實現實中看到,我真的有點一下子接受不來。
    這貨手中沒停,取下腦袋之後就朝著我們的位置砸了過來,我大叫一聲臥槽,雙腿一蹬就跳到了床上。
    我這一跳可苦了後面的導演了,在劉匕摘下自己腦袋的時候他已經嚇得魂不附體了,本能性的就弓著腰往後面躲,我這一躲開,那個看上去血淋淋的頭直接就砸在了他的後腰上。
    也許這一下直接撕破他對於恐懼接受程度的臨界點,他沒有喊出聲來,直接一聲悶哼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劉匕見導演暈了過去,並沒有收手,也沒有收頭,頭就那麼隨意的擺在地上,它的身體沒有了頭,但是看上去比有頭還靈活。它身體猛的一抖,就飄上了床朝著我撲了過來。
    「尼瑪的,夠了啊,人都被你嚇暈過去了。」我見它來勢洶洶,慌忙開口阻止它向我撲過來的身子。
    聽到我說話,它只是簡單的楞了一下,我以為它要停手,但是我又看不到它的面部表情,所以我本能性的去找它的頭,一轉頭看到地毯上面它的頭,雙眼直愣愣的盯著我,嘴角揚著奸詐的笑。我心裡一想,不好,這貨不是要停手啊。
    我趕緊把手伸進布包,抓了一大把硃砂灰,對著衝過來的無頭身體撒了過去,又飛速的抓了一把硃砂灰朝著地上的頭撒了過去,口中的避鬼咒應聲而起,流暢,清晰,聽起來和天籟一般。
    只不過這天籟之音在劉匕聽起來卻猶如剝骨經一樣讓它渾身的難受,動作也變得呆滯起來。我又抽出一截墨斗線,迎著劉匕的無頭魂魄就衝了過去,本能性的想去勒他脖子,可是到了跟前才發現,這貨頭都沒有了,脖子根本就勒不住。
    避鬼咒換成打鬼咒,剛才灑了硃砂灰的右腳飛起就是一腳踢了過去,然後墨斗線一拉直接纏住了它揮舞著的一雙手,緊接著用力一帶就把它從床上拉了下去。
    正當我還想繼續下一步動作的時候,這個欠揍的劉匕的頭突然飛了回來,沾著紅色硃砂灰的臉顯得更加的猙獰可怕,和它隨後說出來的話形成了最鮮明的對比。
    它說:「別別別,劉哥,我錯了我錯了,我服了,快住手吧。」字裡行間透露著最真誠的求饒,似乎真的快扛不住了。
    我手一鬆,他的身體恢復了自由,頭隨即飄到了身體之上,契合的相當完美,看不出任何斷裂過的痕跡。
    (六點檔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