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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話:活埋〔二〕

    本來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麼結束了,可是在下葬的當天晚上,徐老大爺家裡好幾個晚輩就開始做著同一個夢,在夢裡,徐老大爺一個勁的在懺悔,在認錯,還一直說自己去不了陰間,走不上輪迴路.叫他們幫幫它.第二天白天,他們就紛紛議論起來這件事情.接到托夢不奇怪,很多人接到同一個托夢,那這就不是用巧合來形容的了.大家都很慌,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有幾個上了年紀的晚輩還在夢中問了老大爺是不是有什麼心願未了.無奈老大爺根本就不做正面回答,只是一個勁兒的說自己錯了,然後還一直淚流滿面的.
    這件事情觸動了那些晚輩的內心,大家都以為是那個穴位點的不好,所以又把二師父找了過去,把夢裡的內容告訴了他.二師父一聽完這敘述,立刻就判斷了這件事情應該是鬼事,已經不是單純的陰宅風水問題了.因為他看了這麼多年的陰宅風水,對自己點的穴位是信心滿滿,這方面肯定不會出錯.所以他當機立斷,也沒有去做一些無謂的補救,而是第一時間上山找師父,讓師父幫忙看看這件事情.
    那個時候我剛好是大三的寒假.我也在師父的家裡學習.二師父一進門就看到我在堂屋裡面的那張八仙桌上面練畫符,那個時候我剛回家沒兩天,在家裡住了一天之後就上山找師父了,還沒有來得及去拜訪二師父.二師父一到我在畫符,走過來就一個躍跳一巴掌拍在後腦勺上,為什麼要躍跳?因為二師父矮唄,他才一米五多.
    "小兔崽子,回來了也不去看看二師父,就窩在這裡畫符,你心裡還有沒有我這把老骨頭."二師父一臉怒色的盯著我,那眼神就像要噴出火來一般.不過這一切,都是裝的.他並不是真的生氣.其中也有驚喜吧.
    我摸了摸發燙的後腦勺,趕緊掏出香煙給二師父點上,邊道歉邊討好的說道:"二師父,贖罪啊,冤枉啊,我前天才回家,本來打算今天晚上去拜訪你的,沒想到你主動來看我了.這讓徒弟受寵若驚啊."
    "寵個屁啊,你師父呢?我找他有事,等事情完了我再找你算賬.你個小兔崽子."二師父邊說邊朝屋內張望著,一邊喊著:"老x,老x,在不在家啊?"
    "別喊了二師父,師父去城裡走親戚了,說是要後天才回來,怎麼了啊,您酒癮又犯了?沒事,我帶了酒回來,我陪您不醉不歸."我一邊討好的說道,一邊進了師父的臥室,準備從裡面順點酒出來.
    二師父一揮手攔住我說道:"誰有你這閒功夫,我找你師父有事,好像碰到鬼事了.既然他不在,你和我走一趟,你學了這麼久,改給我匯報匯報學習成績了.我教你的陰宅風水你學起來倒是得心應手,看看處理鬼事怎樣."二師父說完就伸手拉著我往外走.
    一聽到有鬼事,我心裡還是比較激動的,學道幾年,碰到的鬼事還真不多,自己獨立處理的也就那麼堪堪幾件.對於這種事情,我總是懷著一種期待的心情.這次恰好師父又不在,算是天賜良機,即使這樣,我還是淡定的問到:"二師父,到底是咋回事,我不知道事情不敢輕易接啊,我現在半吊子,別到時候去了事情解決不了,這不給您老丟人麼?"
    二師父臉一沉:"別廢話了,去拿包,趕緊走.保證你死不了就是了,我們現在過去,還能在徐家蹭一頓下午飯,對了,把你帶回來的酒帶上給我嘗嘗."
    "好勒,老爺"我應了一聲,飛快的衝進了平時我住的偏房,從裡面拿出我的布包和兩瓶瓶武漢帶的酒,記得好像是黃鶴樓的窖酒.當時我還是學生,沒什麼經濟收入,那酒一瓶就要小幾百.一連到頭回家過年,買上幾瓶酒給爺爺,老爸和兩位師父,立馬又是一條窮光蛋.唉,往事不堪回首,說起來都是淚.
    直奔徐家,二師父在路上給我講了所有的事情的經過,然後說道:"我覺得這件事情是一件鬼事了,不知道你怎麼看?"我嘿嘿一傻笑,說道:"我也覺得是鬼事."
    二師父一腳踢在我腿肚子上面說道:"這還要你說,我要你分析分析,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這二師父人雖矮,可是力氣可不小,而且還有包裡傾向,在他面前完全不敢隨便調皮,這讓活潑的我不得不拘謹一些.我收起了天真的笑容說道:"首先,這件事情肯定是鬼事無疑了.您的穴點的高明,沒有任何瑕疵.其次呢,關於那幾個晚輩被托夢,那徐老大爺一個勁兒的認錯,我覺得吧,那肯定是徐老大爺覺得自己真的錯了.至於錯在哪兒,需要我們再去調查.再次呢,二師父,求您以後不要再對我動手動腳了,我都這麼大個人了,打壞了可怎麼辦."
    二師父仔細想了一想.微微的點了點頭說道:"嗯,你講的有點道理,是需要調查調查.快點走,等下趕不上徐家的飯了"說完之後又一腳踢在我另外一條腿的腿肚子上.
    心中的怒氣無法光明正大的發洩,我深吸了一口氣,拔腿就跑,你這麼喜歡踢我,那你來追啊.惹不起我還躲不起麼?
    來到徐家,家裡的客人已經上桌了,即使老人已經下葬,但是有些從外地趕回來了的晚輩還是住在徐老大爺家裡,要等頭七過後才能走.所以家裡還是熱熱鬧鬧的.
    院子裡面開了四桌,算下來也有三十多個人,我和二師父落坐之後,發現這桌人都是些六十歲以上的老大爺,這可是長輩桌啊,我剛想站起來換桌,二師父一把拉住我說:"不用走,你是來幫徐老大爺忙的,坐在這裡倒也不會失了禮節."
    桌子是方方正正的八仙桌,我和二師父坐在一個凳子上,二師父旁邊的那根長條凳子上面坐著一個滿頭花白頭髮的老大爺.等我們坐下之後,他面帶笑容的說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x師父叫出來的徒弟,應該不會差.這件事情就拜託你了.小兄弟."說完端起碗中的酒.
    村裡的人實在,不會用異樣的眼神來觀察人,而且二師父是有威望的,他帶過去的人,應該信得過,所以那次吃飯,我被待為上賓.
    我趕緊站起身來說:"不敢不敢,我才疏學淺,只是我師父不在家,我過來看看能不能盡些綿薄之力.如果未能幫上什麼忙,還請大爺多多擔待才是."說完之後一口喝掉了碗中的米酒.那米酒很柔,喝起來很爽口.這二師父也是,這裡有這麼好的米酒,還要我帶酒過來喝.
    二師父也喝了一口酒,不禁稱讚道:"這酒不錯.誰釀的,"然後又湊過來小聲的和我說:"你那酒就別拿出來了,晚上給我帶走."我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吃完下午飯,已然日落黃昏.金黃色的陽光灑下大地,暮色四合,最後一抹斜陽留戀的撫摸著遠方的山頂,即使留戀,它也不得不給黑暗讓位,這是天文規則,是不可逆轉的.就像那去世的老大爺,即使他已經離世,也不得不為了某些事情而懺悔和認錯,很多事情,該還的遲早要還的,很多事情,該來的還是要來的.
    雖然我不知道這老大爺在為什麼事情而懺悔.但是人已逝,還懂得懺悔,就這份感悟也足以獲得原諒.
    放下碗筷,二師父問我:"這個事情你一個人能行嗎?要麼我就先回去了,家裡還曬了東西,得回去收一下."我說:"行,二師父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情我來辦,如果搞不定,我再找師父."
    花白頭髮老大爺也湊了過來說:"那就麻煩小劉師傅了."我點了點頭,送二師父離開的時候順手把兩瓶酒塞到他手裡,二師父微笑著點了點頭,接過酒就轉身急匆匆的離開了.
    回到徐大爺家的院子裡面,白頭髮老大爺迎面走過來和我說:"劉師父需要什麼幫忙的儘管說,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我想了一下說到,不著急,等到十點吧.先喊魂問問情況.就在你們堂屋的遺照邊.到時候幫忙疏散一下家裡人,不要呆在堂屋裡面.最好一個不留.我來問問老爺子到底是啥個意思."
    "那我們要準備些什麼東西嗎?"白頭髮老大爺還是不放心的問道.
    我說:"不用啦,我都準備好了.老大爺你先忙吧,不用管我,我先自己到處轉轉."說完之後就朝著堂屋走去,堂屋裡面不不時的有人在走動,看著徐老大爺面露慈祥的遺照,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感觸.
    拿出羅盤在屋子裡面四處找了找,還真讓我找到了一絲絲的靈異反應,我想這個徐老大爺應該是在屋子裡面的某一個地方,正在看著家裡人進進出出,只是它沒法現身,也沒法和家裡人進行什麼交流.它是新魂,不但沒有什麼怨念反而還滿懷歉疚.這樣的靈神很脆弱,脆弱的像一團空氣.
    收起羅盤,我找跟凳子坐了下來,就在遺照的旁邊,時不時經過的徐家人也知道我是做什麼的,偶爾有一兩個人停下來和我聊幾句,或者抽根煙.或者和我聊他們家徐老大爺生前的事情.我聽的很認真.因為我想從中間找出一些蛛絲馬跡來,但是事與願違,在我所有瞭解到的事情中,並沒有什麼事情是值得這徐老大爺去懺悔的事情.
    時間在悄然流逝,我也不知道那三四個小時是怎麼過的.那個時候的我很嫩,根本不知道想其他的辦法,也不會去做其他的準備,就在那裡傻傻的等.好在十點到十一點的時候,白頭髮老大爺一直在和我聊天,什麼都聊.他是一個豬販子,養了一頭公豬.專門給母豬配種,如果不是我攔著他,他都要和我說母豬的配種技術與技巧了.
    好不容易挨到十一點,我趕緊起身,對著白髮老大爺說:"時辰到了,我要做事了,麻煩您幫忙鎖一下門,別讓任何人進來.謝謝"
    老大爺點了點頭,把堂屋四周的門都敲了一遍,和裡面的人打了招呼,然後自己出了門去,並且把堂屋的門給帶上.我見一切都妥當之後,就開始佈置喊魂陣準備喊魂.我本來就知道他在這堂屋裡面,喊起來很簡單,不一會兒,一個乾瘦的佝僂老人家就出現在我面前.他已經瘦的不像樣子了.配上慘白的臉色,看上去很是彆扭和恐怖.更加關鍵的是,他雙眼掛著淚水,那淚水一個勁兒的往下流.和遺照上的樣子簡直是天差地別......
    (ps.謝謝"龔千惠"同學的8888磨鐵幣,謝謝"喬小陌2222222""冰冷女子"的鑽石.今天的更新完畢.各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