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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話:鬼宅〔下〕八

    我一看這架勢,心想遭了,想把老夥計喊回來已經來不及了,急的我都想衝過去了。但是喊了五猖,我們自己身上是不能有辟邪的東西的,更加沒說什麼符咒了。如果就這樣衝過去的話出了那兩斤蠻力,我也沒什麼東西去和那白衫靈神拼了。五猖準確的來說也是靈神,只不過它們存在的價值和一般的靈神不一樣,所以它們也同樣害怕那些辟邪的東西。
    就在我猶豫要不要衝過去的時候,隔壁房間的門裡面突然衝出另外一個身穿盔甲的上等五猖。像一陣風一樣閃過,在昏暗的燭光映射下只能看見一道若有若無的灰色虛影。好強!
    還沒來得及收回目光只聽見彭的一聲悶響,我就看到我的五猖倒飛出來直接撞到師父的五猖上面。沒有一絲的後退,高等五猖隨手抓起我的五猖就往我這邊一甩,接著沒有一絲的停頓,直接就衝向了那白衫靈神。
    我的老夥計被那麼一甩,沒有失去平衡,就好像氣球一般飄到了我的身邊。我伸手一攔說道:「先別上,看你大哥表演。」隨後又念了一段咒語,那是穩神用的可以阻止五猖不要命的往前衝。
    在我以前的概念裡面,五猖和靈神一般都是玩警察抓小偷的遊戲,五猖一出來靈神就得跑,可是這次完全不一樣,這白衫靈神不但沒有跑,反而和五猖開始了你來我往的打鬥,看的我是一陣愣神。
    「別愣著,往牆上門上貼符,別讓它跑了。」師父從進來的時候就把門上打上了符,然後開始幾步一停的在牆壁上打著符,那些符都一樣,清一色的用來封門封牆的符,沒什麼攻擊性,但是能讓靈神穿不走。我也從包裡抓出幾張符來,然後隨手關上了進來的那扇門,開始封門封牆。
    當整個房間被我和師父封的差不多的時候,「彭」又是一聲悶響,師父的五猖也沒能在打鬥中佔得上風,反而被白衫靈神踹到了離我身邊不遠的牆上,按理說是不會有聲音的,但是這牆上打了符之後就能擋住靈神了,撞上去也不再是無聲的。
    師父的五猖摔倒在我的腳下,我轉頭看了一眼。它也轉頭看了我一下,面無表情的臉突然變得激動起來,嘴裡擠出三個字:「有意思」。說完之後又猛的飄了起來,繼續朝著那白衫靈神衝了過去。我那老夥計看到這情景也是身體一陣發抖,或許是它這大哥說的這三個字激發了它的鬥志。它顯然也是按耐不住了,我鬆開了它的咒,直接讓它恢復了自由,既然要學習當然是在實戰中更加能夠成長。
    師父打符的速度比我要快了很多,打完之後,和對我說了一句:「擺個困魂陣」。說完之後抓著它的大印也衝了過去,加入了戰團。師父身上沒有任何防身的東西,只有一個攻擊大印,這樣就貿然的衝了過去顯然是看到自己的五猖被打了心裡著急的。
    我沒有再觀察戰局,而是專心在門口的位置擺起了困魂陣。只聽到零零散散的身體撞擊木頭牆壁的聲音。不知道是誰又吃了虧被彈到了牆上。
    擺困魂陣不能開小差,我必須集中精力,即使心裡擔心也不敢分神,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快點把這個困魂陣擺完,就在我擺完這個困魂陣的那一刻背後突然又傳來了一聲冷哼聲,聽那音色,是那白衫靈神發出來的。
    我轉頭一看,哎喲呵,居然出現了戲劇性的一幕,那白衫靈神背靠著天花板,飄浮在了房間上方,下面師父兩個五猖就在下面干看著。似乎誰也不能把誰怎麼樣,看的我一陣無語。
    「兩個小輩,帶著兩隻破五猖就像來收本大師,真是可笑。」那白衫靈神躲是躲開了,嘴巴裡面卻沒閒著,還在逞口舌之強。
    「可笑嗎?你都被嚇飛了,還本大師,樑上大師吧?看本大師用石頭砸死你。」論起互相嘲諷的功夫,我顯然要比師父強,說完之後我蹲在地上撿起一塊破罐碎片就朝它砸了過去。打不到它我也要噁心噁心它。據我猜測,這道士生前肯定不可一世,壞事做多了的道士一般都沒什麼好脾氣。
    「彭彭」兩聲,那破罐碎片穿過它的身體碰到上面的木頂又彈到了對面的木牆轉而掉在地上,對它沒有造成絲毫的傷害。
    它顯然被我這舉動弄的有點惱怒,小孩子打架嗎?還用石頭砸,它啊的一聲就飛速朝我衝了過來。似乎沒有看到我身後的困魂陣一般。
    它衝了過來,我想機會來了,就在它動身的那一刻,我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往地上一趴,師父看到我的動作,二話沒說也抄起手中的大印就砸了過來。兩個五猖也沒有閒著,反應速度同樣的快,朝著我這邊衝了過來。
    倒地之後我一個驢打滾就滾到一邊,只聽見身後彭彭彭的幾聲不同分貝的響聲,隨即左腳上面一吃痛,回頭一看,是師父的大印砸在牆上反彈到我的小腿上了。還好那大印是木頭的,要是銅質的我腿骨非得被砸斷不可。那大印不但砸到了我腳,又反彈回去砸倒了一根紅燭。
    還沒來的急揉一下小腿我就看到我那老夥計有一次倒飛了出去,直接撞到了對面的那張散了架的木床上。
    抬頭一看,師父的五猖已經按在了白衫靈神的身上,它們兩個同時處在困魂陣中,師父大步走過來,邊走邊說道:「快扶正蠟燭,啟陣。」我顧不得腿上的疼痛,又是一個打滾滾到陣邊扶起蠟燭開始邊念啟陣咒,邊把手伸進了布包抓了一把硃砂灰。師父走到陣前的時候已經從口袋裡面掏出了一張符。同時嘴裡念著咒,示意他的五猖鬆手。
    就在他的高等五猖倒飛出去的那一刻,師父的符咒貼在了白衫靈神的身上,同時我的啟陣咒語也念完了,念完之後硃砂灰一撒在陣口位置就把這個困魂陣封了起來。師父貼完符之後又撿起自己的大印,在上面畫了幾道手決用力砸在了我陣口的硃砂灰之上。然後手裡又多出兩張符,分別打在了大印兩邊。
    在看陣中的白衫靈神,此時已經基本沒有的反抗的能力,只是在裡面拚命的針紮著,咆哮著。似乎很不甘心。不過不甘心又如何,縱容你以前再懂道術,現在還不是靈神一個,到了困魂陣裡面可由不得你了。
    兩個五猖面無表情的走了過來,似乎是看熱鬧的群眾一般,好像這事和它們沒有任何一點關係,師父走到他的五猖邊,細聲念了一段咒,拍了拍五猖的肩膀,之間那五猖面無表情的轉身回到了它衝出來的那個房間,應該是回去附物裡面歇著去了。
    我看著我那老夥計,它也是面無表情的盯著困魂陣裡面的白衫靈神,只是它的身體卻在輕微的抖動著,似乎想衝上去報仇一般。我對它輕聲說道:「辛苦你了老夥計,回去給你好酒好肉招待著,至於報仇的事情,我和師父替你代勞了。」然後也跟著念了一段咒,請它回到了附物裡面。
    五猖都歸位之後,我和師父看著陣中的白衫靈神都沒有說話。我是因為有師父在不敢先說,師父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也沒有說話。
    那裡面白衫靈神還在掙扎著,似乎很是氣憤。師父給我使了個眼色,意識是叫我去說,既然師父都默許了,我自然也不會客氣:「喂,大師,看我看我,我今年才24歲,你都一百多歲了,怎麼還是栽在了我的手裡?你倒是出來我們拚個你死我活啊。」那個時候的我比較心浮氣躁,說起話來也比較輕浮。是這種勁敵般的較量帶來的勝利喜悅,讓我有點得意忘形。
    那白衫靈神停止了掙扎,看都沒有看我,只是眼睛盯著師父說道:「你就是這麼教徒弟的?」
    啥?我剛想反駁,師父一擺手制止了我回答到:「您也是前輩,都是同道中人,難道你仗著生前道行高就能肆意害人性命留人魂魄?我徒弟怎麼教是我自己的事,至少他不會做出你這種自封凶穴來躲避陰差的事情,死後都一百多年了還出來害人性命,你師父又是怎樣教徒弟的?」
    師父這話說的我特別解氣,看著白衫靈神那副無言以對的樣子,我心裡簡直樂開了花,平時不苟言笑性情溫和的師父,居然會說出這翻話來反駁。可見師父對它的行為是有多麼的不恥。
    「哼,說的輕巧,你們是生在了好年代,如果放到我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說不定你們比我更加過分,我有什麼錯?我堂堂一個學道之人,精通鬼神之道,卻被人以莫須有的罪名滅了滿門,我做的事情只是不斷的復仇不擇手段的復仇。」
    「你不懂現世報嗎?惡人自有天收,你何苦那麼執迷不悟?大家都是學道之人,你應該也清楚。」師父反問到
    那靈神冷哼一聲說道:「天收?我等不及天收,哪怕魂飛魄散,我也要報仇。學道之人?學道之人怎麼了,還不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如果什麼都丟了,那還學個什麼道?」
    「師父,它說的似乎有點道理啊,善惡分明嘛。」我插嘴說道。
    師父沒好氣的說了一聲:「善惡分明沒有錯,它落得這樣個下場,肯定不止復仇那麼簡單。」
    「沒錯,我是為了復仇害死幾個無辜的人,這只能怪他們命不好,碰上了而已。」那靈神還是倔強的說,語氣中沒有絲毫的悔意。
    它這麼一說我算是明白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從他嘴裡聽到這種話,我也算是想通了。
    師父說:「行了,今天就是你消散的日子,你躲在凶穴裡面一百多年,也算是賺到了。就別再有什麼花花腸子了,認命吧,都是學道之人,我也不拐彎抹角了,你是要送你去下面還是想被打散。」
    「下去也沒有什麼好結果,直接把我打散了吧,如果你們有興趣,我可以和你們講講我的故事。」那白衫靈神此時也似乎覺得自己別無選擇了。
    「不必了,安心走吧」師父說完就拉開了自己的布包,掏出一盒硃砂和一疊符紙,收起地上的大印,不斷的在上面畫著手咒。
    短短幾分鐘之後,師父大印砸在那白衫靈神的天靈蓋上,隨著白衫靈神的慢慢消散,屋子裡面的陰氣頓時消散一空。師父收起東西,就說了一句:「走吧,回家。」
    在路上,我問師父為什麼不聽它講它的故事,師父說:「任何的犯錯都有理由,但是再正當的理由也不能建立在傷害無辜之上,我們學道之人更是如此,這點你要謹記,我為什麼要聽它的故事,它在害那些無辜的人之時有沒有聽他們的故事?這些事情聽了添堵,還不如不去聽。人要以寬容之心待人,才能被人所容。它為了復仇作孽,本來就是天理不容的,走吧。」師父說完就朝門外走去。
    我跟在後面默默不語,是啊,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被原諒,也不是所有的人都願意原諒你。寧可防病於未然也不可治病於已發,慎言,慎行。
    (此事畢,各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