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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鏟子山

    大敗道同之後,我帶著小毛孩兒繼續上路了,我沒有放棄修行,同時用盡一切辦法,在尋找銀霜子他們的下落。水靈的老師因為重傷不得不離開大山,大當家領著葛家人也暫時撤出了高粱堡。之後的一段日子裡,大山好像平靜了很多。
    平靜的日子,流逝的飛快,不知不覺間,我帶著小毛孩兒在山裡又奔波了一個月的時間。此刻到了盛夏,是一年中生機最盎然的時期。小毛孩兒每天好吃好喝,個子不長,但吃的圓滾滾的,跟著我認識了不少字,開始正式的踏上了修行的路。
    小毛孩兒是通人性的,它時常跟我戲耍,望著它圓滾滾的身子和四條小短腿,我會笑。看到我笑的時候。小毛孩兒的眼睛也瞇成一條縫。
    但是它永遠不可能知道,在我笑容背後,隱藏著海一樣深的憂慮。
    大山一眼望不到邊,夏夜的天空,辰星點點。我經常會仰望著星空,漸漸出神。腦子裡,全都是銀霜子的影子。大蠻山失陷。已經有兩三個月的時間,平靜的大山,其實遍佈著危機,我不知道銀霜子能否扛得住這一路危機。
    銀霜子,你到底在哪裡?
    我一路走。一路在打聽,始終沒有銀霜子的消息,她就好像消失在這個世間了,音訊全無。
    七月初,我和小毛孩兒到了五府墳,這是個地名,倒不是真有什麼大墳場。這附近沒有太多人煙,但有一條大路,是周圍百餘里的交通要道。因為沒有什麼人煙,我也不打算在這兒久留。
    入夜之後,我和小毛孩兒在大路邊一片小林子裡落腳了,小毛孩兒已經學了烘爐出竅法,只不過野物和人之間有很大的差距,當時我學烘爐出竅法,幾乎百試百靈。但小毛孩兒就沒那麼容易,胖乎乎的身子盤坐在地上,抓耳撓腮的忙活半天,最後還是以失敗告終。它很沮喪,我安慰它,讓它不要灰心,小毛孩兒就把頭埋在兩隻前爪之間,一副愁苦的模樣。
    噠噠噠……
    我笑了笑,剛想逗逗它,但是就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山裡除了五府墳這樣的大路,很少有地方能夠通行馬匹,沒有十萬火急的事情,一般人不會騎馬趕路。馬匹距離我還有很遠,我讓小毛孩兒躲起來,自己站在林子邊兒,望向大路。
    很快。趕路的馬已經跑到了眼前的大路上,在馬匹進入視線的時候,我看到騎在馬上的人好像支撐不住了,搖搖欲墜。
    驟然間,他手裡的韁繩一鬆,一頭就從馬上載了下來,但是腿被腳蹬卡住了,幸虧馱著他的馬是一匹老馬,知道主人遇險,跑動了幾步,就臨危停下,要是換了匹少不更事的小馬,會直接把人拖死。
    老馬站在原地,卻無計可施,從馬上栽下來的人一條腿被馬鐙卡著,身子斜斜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我的警惕性很高,估計是被人蒙蔽的太多,對未知情況一直抱著懷疑的態度。在林邊看了片刻,直到確定這人不是偽裝,才緩步走了過去。
    跌落下來的那個人負了傷,而且很重,但不知道為了什麼事情,帶傷夜奔。走到跟前的時候,我一下子覺得對方有些面熟,趕緊蹲下身,把他臉上的塵土和血污都擦掉,頓時,我認出來,這是花九手下的一個兄弟。
    花九以耿直忠義著稱,他手下的人不是特別多,但人以群分,花九手下,大多也都是些鐵錚錚的漢子。這個人傷重難支,但死咬著牙騎馬趕路,一直跑到這裡,實在支撐不住,才昏厥落馬。
    我心裡的戒備消失了,趕忙就開始救他。虧得這個人體魄強健,常年磨練筋骨打下的好基礎,雖然傷勢重,但在靈藥的作用下,過了半個來時辰,終於醒轉過來。
    「陸家小爺!」這人顯然還認得我,迷迷糊糊的甦醒過來時,目光猛然一亮,一下抓住我的手,急促道:「救救我們九哥!」
    「怎麼回事?你不要急,慢慢說。」
    花九可能是遇到了什麼事,這個人急於出去搬救兵,遇見我之後連珠炮一般的講了出來。
    花九這個人和別的幾個山把子不同,他不喜歡呆在山頭,習慣了那種常年漂泊的生活,經常帶著一兩個手下,在山裡到處遊逛。
    七天前,花九和兩個兄弟逛到鏟子山,在那兒遇見了些事兒。
    「是小白龍。」這人道:「小白龍帶著人,圍攻一個女人……」
    「女人?什麼樣的女人?」我心裡頓時敏感起來,因為這些天一直在全力打聽銀霜子的下落,聽到小白龍的字眼,又聽到他帶人在圍攻一個女人,心裡頓時就毛糙了。
    不過轉念一想,應該不是,花九的兄弟認得銀霜子,如果小白龍圍攻的是銀霜子,這人會直接告訴我。
    花九不認識這個被圍攻的女人,但他天生就是那種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脾氣,尤其圍攻者是小白龍,花九和小白龍之間本身就有點過節,彼此看著都不順眼,結果,花九不由分說,就挺身而出,要幫這個女人。
    但小白龍那幫人人數太多,花九雖然一身血性,功夫又好,但雙拳難敵四手,挺身而出之後,不僅沒有救出那個女人,反而被小白龍堵在了鏟子山。
    眼見著快要撐不下去了,花九的兄弟拚死從鏟子山後的山崖爬下來,想要搬救兵。但是花九的地盤離這裡很遠,臨時搬人肯定是來不及了,花九的兄弟只能一路狂奔,想到最近的山頭上去試試。
    「你還撐得住嗎?」我一聽花九有難,就坐不住了,他對我有援手之恩,我始終沒有忘記,扶起那人,道:「撐得住,你帶路。」
    「我撐得住!」那人立即掙扎著爬起來,隨手牽過馬匹。
    我想著,從這裡到鏟子山,如果兩個人騎馬趕過去,估計來不及了。所以騎上馬之後,用繩子把身軀和花九的兄弟綁在一起,馬匹一上路,我的魂魄先出竅,朝著鏟子山飄動過去。
    路程不近,就算不要命的騎馬狂奔,至少也得到天亮時分才能趕回鏟子山。但是魂魄飄動,速度飛快,不到半個時辰,已經來到了鏟子山。
    鏟子山的地勢比較特殊,兩面臨山,一面臨水,只有一條出路。當我飄到鏟子山的時候,就看到那唯一一條出路的路口,聚集著幾十個人。
    我看到了小白龍,容心老道和無生老道,這是幾個宿敵。但是這夥人裡,明顯還有一幫裝束和山裡人截然不同的外地人。這群人可能正在計劃怎麼從下面衝到山上去,人群晃動之間,我一下子又看見了陸家旁支的陸南。
    「花九!」有人在山下大喊道:「我們敬你是條漢子,你自己下山,我們不管你,只不過那個女人,你也不要插手。」
    「姓花的,是那種人嗎?」
    我聽到了花九的聲音,被困了幾天,花九的嗓音乾啞,但語氣中依然帶著那種死都不會改變的血性和灑脫豪邁。緊跟著,我看到花九在山路上方慢慢站了起來。
    他渾身是血,可能已經接連不斷的抵擋了幾次進攻,他的一條腿受了重傷,幾乎無法走動,只能堅持著守住山路最險要的路段,以此來對抗攻擊。
    「花九,我看你真他娘的是糊塗了!」小白龍在山下噗的吐了口唾沫,喝道:「你跟那女人認識?這麼不要命的護著她,你腦子遭驢踢了是不是!」
    「你們那麼多人欺負一個女人,老子瞧不過!怎麼了!你咬我!?」花九哈哈一笑,但這麼一笑,就牽扯到身上的傷口,疼的臉頰猛一抽搐:「老子就是要護著她,怎麼了!」
    我還沒有真正飄近鏟子山,但是小白龍和花九這樣遙相對話之間,容心老道和無生老道各自帶著幾個人,沿著山路兩邊慢慢的朝上爬。他們一路爬,身後就留下一道一道隱隱在發光的符咒。
    我心道糟了,容心和無生顯然是在山路上慢慢的佈陣,五仙觀的天罡五雷陣聲勢浩大,等陣布齊,整個鏟子山都會被天雷籠罩。
    「花九,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我就問你,下山不下山!」
    「老子不下!你能把我怎麼樣!」花九的眉頭一皺,他看的出,容心和無生都在佈陣,但是腿上受了重傷,阻止不住對方。
    我心裡大急,魂魄飄到這裡,沒有身軀作為依托,聚集不起那種能直接殺人的陰雷雷雲,小白龍人多,而且有容心和無生這樣的高手,說不定茅天師也隱藏在附近,我直接以魂魄對敵,不僅打擊面狹窄,且危險極大,沒有身軀的保護,魂魄暴露在敵人面前,對方修行高深,會以各種手段重創魂魄。
    但眼看著花九已經支撐不住了,我顧不上那麼多,想要直接衝過去,先緩和一下局面,減輕花九的壓力。
    轉瞬之間,整條山路上都是容心老道和無生老道留下的符印,他們從山路上退下來,天罡五雷陣的陣符佈滿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