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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送信

    陸幽死後,山槓爺對這個事情閉口不提,不僅五叔不知道詳情,就連葛家人也問不出什麼。
    隨後,陸家旁支又來了人,不過這一次他們不是尋仇。只是想要回陸幽的屍體。五叔跟葛家人商量了一下,陸幽已經死了,沒有必要再因為一個死人去跟旁支結仇,要知道旁支從人數上,要比陸家葛家的人加起來還多的多,所以為了息事寧人,他們把屍體交還給了旁支。
    葛家把陸幽的屍體交還給旁支的時候,陸幽屍體的一隻眼睛已經沒有了。五叔當時心裡就起疑,但是山槓爺不肯說,誰都拿他沒辦法。
    陸家旁支帶回陸幽的屍體,從那以後,旁支沒有什麼大的動作。再後來,雲彩從眾人中脫穎而出。成為陸家旁支的人蠱,一直到前段時間,旁支才大舉回歸山裡。
    「他的那只瞎眼,一定做過手腳的,小六子,遇見這個人,你一定要當心。」老太爺道:「他的道行不算什麼,但他的瞎眼……」
    我懷疑地仙不僅僅暗中殺了陸幽,還點化了山槓爺。因為山槓爺是葛家的嫡系,且忠誠勇猛,如果真的和地仙相遇,地仙沒有理由不點化他。但是老太爺沒有和山槓爺正面交鋒過,所以山槓爺的那只瞎眼裡到底蘊藏著什麼玄機,老太爺也說不清楚。
    老太爺和我在焦家營呆了足足半個月,這半個月之間。在他的指點引導下,我溫養魂魄,已經恢復的**不離十。修行這條路,雖然入門不同,但一法通則萬法通,我醍醐灌頂,貫通領會自己所學的一切。:.醉心張節
    我不想離開,一個人漂泊的久了,總希望有人陪伴。我沒有得到過父母的關愛,儘管從小到大,有五叔在照顧我,但有些情,別人替代不了。差不多有二十天時間。老太爺要走了。我不能攔他,也不能像個孩子一樣的哭泣撒嬌,我肩上承擔著任何人都承擔不了的重任。
    我和老太爺在焦家營這裡分開了,從這一刻起,我又要一個人走。
    「小六子。」老太爺臨走之前,最後又看了我一眼,道:「你是好樣的,不枉我和葛清當年拚死定計,走,不要回頭。」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儘管老太爺沒有把當年那件事完全說明,但我也猜得出,在他和葛清剛剛實施了他們的計劃時,兩個人都沒有十足的把握,他們無法保證以後所發生的一切是否會按著他們預料中的軌跡去延伸。一旦事情偏離了軌道。脫離他們的掌控,帶來的後果是極其嚴重的。
    正因為這樣,連老太爺當年也想殺掉我。但到了今天,他,黃有良,甚至包括陸百年在內,都能感覺到,我沒有脫離本心,我還是陸山宗。
    「老爺子……」臨近分別,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老太爺的腰身挺的筆直,然而望著他滿頭的白髮。還有臉龐上千溝萬壑般的皺紋,我明白,老太爺老了。自古忠孝不能兩全,我要背負沉重的職責,就要丟棄其它一些東西。我給老太爺鄭重其事的磕了個頭,哽咽道:「你多保重……」
    「小六子,好孩子,走……」老太爺的眼眶,彷彿濕潤了,他沒有再說一句話,毅然轉過身,大步朝著遠方走去。
    我就這樣一直看著他,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形單影隻,但是這一次心裡總算有了一個比較明確的目標,我得找到四哥。我不知道他會在什麼地方,所以就要細細的尋找。離開焦家營大概四五天,我只走了一小段路。
    魂魄復原,而且修陰羅密咒已經到了小有所成的地步,體魄強健,精神旺盛,每天只要睡那麼一會兒,就能保持充沛的精力。這天晚上,我趕路走到半夜,才隨意找了個地方,靠著一塊石頭,打算小憩片刻。
    我的眼睛剛剛閉上,耳廓就微微一動。我察覺到了聲響,那聲響非常之輕,至少是從十幾丈之外的地方傳來的,我的感官本來就敏銳,現在更是靈敏異常,所以聲響一傳出來,就被我捕捉到了。
    我能察覺的出,這聲響肯定是什麼活物發出來的。現在這個月份,正是草木瘋長的季節,野地裡到處都是半尺多高的草,我佯裝不知,依然閉著眼睛,但是身邊十幾丈範圍內的風吹草動,都被我的感官覆蓋中。
    簌簌……簌簌……
    我能聽見,有什麼東西在草叢裡慢慢的爬動著,對方顯然無比謹慎,非常小心,動作也又輕又慢,如果放到過去,這陣響動可能會被我忽視。我一直都沉著冷靜,直等到對方和自己的距離近到一定程度時,才驟然睜開眼睛。
    睜開眼睛的一瞬間,草叢裡就有什麼東西被驚動了,那一刻,我看見不遠處,趴著一隻很小的小狐狸。
    那傢伙毛茸茸的,睜著兩隻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我。狐狸這種東西很靈敏狡猾,而且疑心非常重,滿眼都是戒備的神。
    這只毛茸茸的小狐狸警覺的瞅著我,同時又不斷的抽動著鼻子,雙方距離這麼近,它能嗅到我身上的氣味。
    小狐狸的鼻子抽動了幾下,突然像是確認了什麼,眼神裡的戒備一下子就沒有了,撒腿就朝我跑過來,圍著我滴溜溜了轉了幾圈,然後蹲在我面前,仰頭看著我。萬物生靈的眼睛,其實就是心的一扇窗戶,透過眼睛,可以看到其內心。這隻小狐狸估摸著也就一歲大小,它的眼睛水靈靈的,而且眼神裡有一種說不出的親熱。
    看到這個,我突然就明白了,有人給這隻小狐狸嗅過我的氣味,所以當它嗅出我身上的味道時,一下子就丟下了戒備和警覺,滿地撒歡。
    「是誰讓你來的?」我看著小狐狸憨態可掬,就蹲在它面前,小狐狸的毛灰撲撲的,顯然在山裡跑了很遠很遠的路,我伸手從乾糧袋裡掏出一塊兒乾肉,遞給它道:「吃。」
    這樣的小狐狸估計沒有修行過,但它的身世可能有些不凡,跟山裡那些普通的野物不一樣,幾乎通靈了,雖然它不能開口,卻彷彿能聽懂我說的話。伸出小爪子,把乾肉推開,仰起頭看著我,眼睛一下子就淚汪汪的。
    「小傢伙,是誰讓你來的?」我看著小狐狸的樣子,心裡就泛起了嘀咕,這小東西不是一路尾隨我而來的,估計是恰好走到這兒遇見了。這就說明,很可能還有其他的狐狸在山裡到處分頭找我,只不過這一隻運氣好,湊巧就跟我相遇了。
    小狐狸說不出話,兩隻眼睛裡的淚光轉著圈,它立起兩條後腿,在我面前站直了身子,晃晃自己的頭。這一下,我就看到小狐狸的脖子上,用很細的繩子綁著一隻小小的油布袋,繩子很細,布袋也非常小,被小狐狸的毛遮擋著,不容易被看見。
    我摸了摸它的頭,把它脖子上的繩子解下來。隨手一捏,油布袋裡有一個小小的紙條。
    「餓壞了?」我又把肉乾遞到它面前,小狐狸看我拿走了布袋,如釋重負,小傢伙估計真是餓壞了,咬著肉乾,狼吞虎嚥。
    我打開了這隻小布袋,裡面的小紙條只有一指寬,兩寸長。打開紙條,上面只有猩紅的三個字。
    大蠻山。
    看到紙條上的三個字,我的心頓時被揪緊了。這三個字寫的歪歪斜斜,而且好像是蘸著血跡寫出來的。
    頓時,我頭大如斗,心裡升騰起極為不祥的預感。可以看的出,給小狐狸綁上布袋的人非常謹慎心細,怕小狐狸在山裡一路奔波,遇到下雨之類的情況,會淋濕紙條上的字跡,所以專門把紙條裝在防水的油布袋裡。而且紙條上的字只有三個,就算真被別人截獲了,也看不出太多的隱情。
    然而我卻能感受的到,這三個字是用血寫出來的,那就意味著,大蠻山有難了!
    想到這些,我再低頭看看正在吃東西的小狐狸,這小傢伙憨頭憨腦的,但是臉盤之間,隱隱約約就帶著老狐狸的幾分模樣。
    自從當時和老狐狸分開,就一直沒有他的消息。我離開大蠻山,專門囑托黃三郎夫妻兩個,幫我照看著銀霜子。黃三郎跟老狐狸是死黨,在我離開之後,老狐狸去投奔黃三郎,也不是沒有可能。
    事情頓時就瞭然了,肯定是大蠻山發生了什麼意外,而黃三郎他們又找不到我,只能讓老狐狸那些子孫在山裡到處亂跑,碰運氣給我送信。
    「小傢伙,走。」我把小狐狸抱起來,快步穿過這片荒草地,到附近小山腳下,找到一個石縫,鑽進去之後又用石塊把口子堵死,對小狐狸道:「呆在這裡,一動也不要動。」
    小狐狸似懂非懂,但一聽我的話,馬上老老實實的趴在地上。
    做完這一切,我緊靠著洞角,烘爐出竅,魂魄從洞裡鑽出來,藉著茫茫夜,流星趕月一般的朝著千里之外的大蠻山而去。
    大蠻山,到底是怎麼了?銀霜子,黃三郎夫妻,老狐狸,他們又到底是怎麼了?我七上八下,難以自定。不久之前,我剛在五行山殺了水靈,沒過多久,大蠻山那邊就傳來了噩耗,我隱然覺得,這一切,彷彿不只是巧合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