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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以命相持

    爬上山頂之後,我和雲彩得到了一點休息的時間,水靈手下大部分人都忙著圍攻我,絡腮鬍子和土遠城這樣的人,他們就無暇顧及。我不知道絡腮鬍子的生死,但站在山頂。能隱隱看見,土遠城還有霍家幾個好手,一番拚殺,勉強殺出一條路,趁著夜逃遠了。
    他們逃走了,山下的敵人也暫時沒有圍攻上來,我卻不能大意。魂魄被那支吞獸箭射傷,實力大損,小山的山頂,就是一片絕地,沒有任何退路。我和雲彩守著山路的路口。只有這一條路,我們下不去,但敵人也攻不上來。
    「小哥……」雲彩看著我,眼睛裡都是喜悅的神采,但是我發現,她傷的比我想像中更重,之前只不過礙於大敵當前,一直都在苦苦支撐。如今情況稍稍好轉,她頹勢立顯,眼神微微有點渙散,慢慢的坐在路口邊。
    「你要緊嗎?」我看看雲彩,她被道同傷到了內臟。但是在這個地方,一時間又不知道究竟傷在何處,走山人身上帶的都是外傷藥,遇見臟腑受傷,就束手無策了。
    「不要緊,我不要緊……我就守在這裡,無論誰,都上不來,小哥……沒人能傷害你……」雲彩的眼睛想要慢慢的閉上,她可能是困頓極了,但是她怕再有人衝上山頂,我會抵擋不住,她全力撐著眼皮,嘴裡喃喃自語。身子卻軟軟的想要躺倒。
    我一把扶住她,雲彩依偎在我懷裡,眼睛終於閉上了,但是她不肯就這麼睡過去,唯恐自己睡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來。她不停的說話。
    「雲彩。」我抱著她,感覺心裡那種複雜的情緒幾乎把整個心田都塞滿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對待她:「你這是何必?」
    她本來可以沒事的,她在陸家旁支裡的地位很高,如果不是強行出頭幫我,水靈對她也會有幾分顧忌。
    「我願意……」雲彩閉著眼睛,抓著我的胳膊。小聲道:「我願意做的事,誰也攔不住,小哥……我真的不怕,就算和你死在一起,我也是歡喜的……」
    我和雲彩守在山頂的路口,下面那些來不及逃掉的陸家旁支,一下子就被圍住了。沒有雲彩的指揮,這些人群龍無首,被迫擠在一起,抵擋敵人的衝擊。
    「你們都住手!」陸南在山下大喝一聲,眼見著雲彩受了重傷,能不能活著走出五行山亦是未知數,陸南明顯要落井下石,站在那群陸家旁支面前,道:「她已經重傷垂死,你們還替她賣命!?」
    眾人都遲疑了,陸家旁支裡,只有利益,沒人不愛惜自己的命,雲彩在的時候,眾人迫於壓力,不敢抗命,但雲彩躲到山頂,這些人就開始猶豫。
    「殺了她!」陸南咬著牙,對陸家旁支眾人道:「你們在場這些人,都是功臣!殺了她,拿到陸山宗身上的不死扳指,我給你們重生的機會,給你們黃金,讓你們到山外的大城裡逍遙快活!」
    在利益至上的族群裡,像雲彩這樣的人,已經很罕見了。在陸南的蠱惑下,陸家旁支的人猶豫更重,有人目光閃爍,在陸南和雲彩之間不斷的遊走著,顯然是在緊張的思考。
    「黃金,我有的是,只要聽話,這些都給你們。」水靈適時走上來,身後一個山刺拿出一些散碎的金塊,水靈抓過金塊,隨手就撒向陸家旁支的人群裡,引起一陣哄搶:「這樣的碎金,山上有的是,每人都有份!」
    「殺了她!」有人搶到了金塊,黃燦燦的金光在他們的眼睛裡不斷流動,黃金,讓人內心深處最本能的自私畢露無疑,在利益的誘惑下,鐵律倫理都淪為浮雲。
    陸家旁支都動搖了,山下的敵人重新混成一片,但在場的陸家旁支受損很重,幾個小陰官頓時變成了攻山的主力。
    我和雲彩孤立無援,唯一的優勢,就是面前這條陡峭的小路。小路窄的只能容一個人通過,下面的敵人商議了一陣,幾個身強力壯又功夫很好的山刺,在小陰官的督促下,開始朝山上爬,他們手裡有槍,我和雲彩又朝後面退了退,剛一露頭,對方舉槍射擊,子彈貼著頭皮飛過去,壓的我們不敢露面。
    「上去!抓了陸山宗!」水靈看見我和雲彩被子彈壓制了,頓時高聲叫道:「抓到陸山宗,他有多重,就給你們多重的黃金!」
    砰砰……
    爬在最前面的人不斷以槍開路,迫使我和雲彩無法露出身形。雲彩已經疲憊困頓之極,但是強敵壓境,她又睜開了眼睛。敵人在一點點的爬動,距離山頂越來越近,等到他們近到一定距離時,我悄悄挪動一塊比臉盆還大的石塊,從山路的路口推了下去。
    二三百斤的石頭,從陡峭的山路滾落下去,人在山路上,沒有可以躲避和借力的餘地,石頭滾滾而落,三五個快要爬上來的山刺頓時就被砸的人仰馬翻,從山路旁摔下去,體無完膚。
    水靈看著幾個山刺馬上要爬上去了,卻又被石頭砸下來,顯得有些惱怒,可是只要我牢牢守住這個路口,下面的人就上不來,水靈急躁卻想不出別的辦法。
    「六爺,識時務者為俊傑!」山下有小陰官高聲喊道:「咱們好歹也是在石嘴溝呆過的,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絕,你說出陸家的金脈,再把扳指和舍利拿出來,咱們還認你是六爺,不但不會為難你,還好好的把你送下去,怎麼樣?」
    「你也有臉說是在石嘴溝呆過的人?」我忍不住喝道:「不要污了石嘴溝這三個字!」
    「陸老六!」旁的小陰官看我言語毫不客氣,也頓時針鋒相對:「陸家的人都快死絕了,老太爺死了十幾年,你們還憑什麼吆五喝六的?你看著山路險峻,就想死熬?你能熬多久?痛痛快快交出東西,還能留一條命,要不然,咱們就等你困死在上面,等你死了,一樣能把東西拿到。」
    「來!想要這東西,上來拿!」我拿出身上的不死扳指,道:「讓我交出這東西,做你娘的春夢!」
    我嘴上雖然硬,但心裡卻不停的打。我和雲彩現在這種傷勢,能保證不昏過去已經是萬幸了,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可是我心裡做好了打算,真的撐不住,就把不死扳指丟進山峽,死了也不會便宜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
    「小哥……」雲彩勉強睜開眼,道:「你的那個同伴,不是逃出去了?這附近,還有沒有救兵?」
    絡腮鬍子生死不知,土遠城是拚死逃出去了,他一旦回去,三哥就會知道這裡的事。憑著三哥的秉性,他一定會趕來救我。想到這兒,我就很忐忑不安,三哥畢竟單槍匹馬,不說別的敵人,就道同一個人,三哥不定能不能對付,畢竟,三哥和老太爺的本事,差的太多,道同已經是臨近屍解的道行,我隱約覺得,三哥不是道同的對手。
    三哥一定會來,我阻擋不了。既然事已至此,我就要堅持下去,至少要堅持到三哥趕來,再見機行事。從焦家營到這裡,差不多三百里的路,土遠城要趕回去報信,三哥也要趕回來,一來一往,就算趕的再急,也得七八天時間,在三哥趕來之前,我就必須要守住這個路口。
    我傷的很重,魂魄受傷,人就病怏怏的沒有一點精神。可是我連眼睛都不敢眨,只要少一鬆懈,下面的人就會趁虛而入。
    我苦苦的熬著,從天黑守到天亮,我知道山下的敵人在不停的想著攻山的辦法,可是卻無能為力。
    一天,兩天,三天……
    我已經疲憊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這是最讓人難熬的時刻。我看著雲彩傷重不支,就好像一朵盛開的花,在自己面前一點點的凋謝枯萎。她的臉上沒有光澤了,上次被青嵐尼姑重傷的身軀還沒有康復,就再次遭到重創,兩次重傷,讓雲彩難以支撐,但是她始終不肯離開我半步。
    我不知道這三天時間是怎麼熬過來的,算算日子,三哥趕來還需要一段時間,可是,我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山下的敵人在這三天裡沒有什麼動靜,只是死死的守著下山的路口。到了第四天,一群人扛著什麼東西,從五行山另一邊匆匆的趕了過來。那幫人忙碌了一陣,就在原地散開,水靈和陸南,還有一幫小陰官站在後面,人群散開的時候,我的眼神頓時就僵直了。
    我看到他們在山腳下架起了一門迫擊炮,這東西是當時抗戰時期日本人圍剿游擊隊時所用的武器,山區的道路不暢,運輸困難,大口徑的火炮拉不進來,這種迫擊炮已經算是重武器了。日本人戰敗,山裡的山刺趁機搜掠了一批武器,難怪這幫人三天沒有動靜,他們是去準備這門迫擊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