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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舊情難忘

    我明知道刀尖已經逼近,卻沒有餘力再去阻擋和躲避。如果拚命掙扎,這一刀不會刺中要害,但小陰官和陸家旁支在一起,刀上如果有毒,脖頸的皮肉被刺破一點。毒就會急速入腦,後果不堪設想。
    我猛然一扭身,反手一拳,把面前的小陰官打退,而身側的那一刀,終是避不過了。我感覺一條手臂被刀鋒劃破,刀傷的毒順著傷口滲入體內,手臂立即一麻。一條腿和一隻手徹底沒了力氣,傷口流出的血,已經變黑。
    「死!」我心頭的血和怒轟然湧上頭頂,修煉陰羅密咒還沒有到達爐火純青的地步。但許是情急之下爆發了所有的潛能,血氣在頭頂匯聚出一片小小的雷雲。電芒閃爍之間,一道陰雷從雷雲劈落下來,把拿刀的小陰官立劈當場。
    「老弟!」絡腮鬍子擺脫身旁兩個陸家旁支,伸手把我扶住,一臉焦急:「這可怎麼辦!」
    「他已經受傷了,快!」水靈在不遠處大聲叫道:「一作氣,抓他!」
    毒性蔓延的極快,尤其手臂上那一處傷,麻木感漸漸瀰漫到了胸膛,我就感覺心臟也被麻痺了,半邊身子使不出力。
    「來!一起來!」我雖然半截身子已經無力。但還有一條腿和一隻手,大敵當前,我感覺眼前一陣微微的眩暈,然而當我想起已經被折磨的沒有人樣的章豹,胸膛中的血就滾滾而流,像是要沸騰了一般:「讓我見識見識,陸家的小陰官,還有陸家旁支,到底有多大本事!」:
    人群蜂擁,又一波衝擊近在眼前。土遠城想要救援,但苦苦支撐,殺不出重圍。我看著逼到身前的強敵,一聲大喝,頭頂上方那片小小的雷雲。彷彿瞬間就膨脹著,辟啪作響的電芒匯聚成一片雷雨,在周圍不斷炸響。
    藉著陰雷蓬勃的機會,我拖著一條腿殺入人群。事到如今,再沒有多餘的話。絲毫不能手軟,我搶過一把刀,雪亮的刀光在手中唰唰的閃動,刀芒幾乎被陰雷的氣息給浸染了,擋者披靡,刀光和電光混成一條浮動的龍,一刀下去,面前一個陸家旁支的手臂被砍斷。捂著斷臂處,哀嚎著踉蹌後退。
    身上臉上全部都是鮮血,卻不及擦掉,幾刀過去,周圍的人迫於壓力,拖著幾個受傷的同夥,倉皇退走。我覺得腿上的麻木感已經到了腰際,一手握著刀,支撐著身子。眼睛被鮮血糊住了,夜中的五行山猩紅一片。
    「他中了毒,撐不了多久!衝!」陸南也在不遠處大喊道:「衝!衝!」
    不等我喘過這口氣,又一次攻擊已經迫在眉睫。毒性在軀體裡蔓延,嚴重影響了我的動作和力量,身手沒有之前那麼敏捷,只憑著一股不肯屈服的血氣在戰鬥。我握著刀,一刀砍倒身邊的兩個敵人,手掌頓時一鬆,感覺已經握不住這柄刀了。
    一個陸家旁支從身側急速的貼近,這人渾身上下都帶著毒,刺蝟一樣,不能觸碰。我勉強提著已經將要脫手的刀,但只感覺連砍倒他的力氣都沒有。
    陸家旁支距離我只有一步之遙,我能看到他那張因為浸淫在毒物裡而微微發青的臉,還有猙獰的神。
    啪……
    一道身影,好像從身邊黑暗的虛空裡破空而出一般,唰的閃現出來。這個陸家旁支完全沒有防備,身影出現的同時,一巴掌抽在陸家旁支臉上。這一巴掌抽的並不重,但巴掌的脆響還沒有完全消失,陸家旁支的臉已經腫的如同透明了。
    「陸家旁支裡,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發號施令了?」
    我的眼前不斷閃動著一圈一圈熏醉般的光暈,但是在朦朦朧朧之中,我看到雲彩的身影,她就在我身邊站著,冷冷注視周圍不斷逼近的陸家旁支和不遠處的陸南。
    一瞬間,陸南和那些陸家旁支的臉就變了,雲彩是旁支中的人蠱,是真正的領袖,她的地位是踩著無數人的鮮血和屍體一步一步爭取來的,蠻荒之地,全靠實力說話,在雲彩冰冷的目光中,陸家旁支紛紛退卻,噤若寒蟬。
    「小哥……」雲彩逼退了周圍的陸家旁支,望向我的時候,冰冷的目光頓時柔的像一汪水,她看著我身上的鮮血和傷口,微微皺起眉頭,心痛不已:「你傷了,痛不痛?」
    此時此刻,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雲彩,這個讓我產生了無比複雜情緒的女人,她就站在面前,像一個幽靈,又像一個精靈。
    「沒事的,沒事的,有我在,沒事的…….」雲彩看看我的傷口,不由分說,就按上一捧藥灰。陸家旁支的人,沒有誰比雲彩更懂得毒,這些在外人看來幾乎無解的劇毒,在雲彩面前,卻如同兒戲。一捧藥灰隨著鮮血融化,隨即,傷口的麻木感就快速的消失。
    「住手!」陸南眼見著我已經力竭,但雲彩橫空出現,解掉我身上的毒,功虧一簣,陸南顯然有些惱怒,但雲彩畢竟是陸家旁支的領袖,他忍著氣,道:「你想做什麼!?」
    「你又想做什麼?」雲彩面對著我,如同流淌的泉水,但面對陸南,就好像一股凌冽的寒風:「你敢這樣跟我說話?」
    陸南的眼睛在不停的閃動,老人蠱這一脈在陸家旁支裡還有相當的地位和實力,但畢竟時過境遷,現在是雲彩號令家族。
    「你這人,是怎麼回事?」水靈皺起眉頭,望著陸南道:「當時你和我說的,你在陸家旁支裡如何如何,難道都是信口胡謅?原來你根本當不了家也做不了主的。」
    「誰說的!」陸南的年紀不算特別大,被水靈這樣一說,頓時感覺臉面無光,當時就沉著臉,對周圍的陸家旁支喝道:「抓了陸山宗!」
    「誰敢!」雲彩的語氣冷的像冰,站在原地慢慢環視四周:「陸家旁支,誰敢妄動一步,我讓他下五毒地獄!」
    陸家旁支一共有二十多個人,全被雲彩震懾,儘管陸南在不斷催促,卻沒有人敢於違抗雲彩的命令。
    「旁支的人,全都過來。」雲彩望著陸南,道:「你今天敢違抗我的話,就是自行脫離族門,太行雖大,以後,怕是再也容不下你了!」
    陸家旁支的人被雲彩森森的語氣嚇的魂不附體,全部丟下手裡的傢伙,慢慢的圍攏到雲彩四周,漫天遍野的毒蟲沒有人驅使,一下子散成一盤散沙,在草皮中雜亂的爬動了片刻,隨後就消失在黑暗中。沒有陸家旁支協助,只剩下那些小陰官還有水靈糾集的一幫烏合之眾,形勢立即逆轉。
    「老弟。」絡腮鬍子終於鬆了口氣,語氣裡都是羨慕:「每每遇到為難,總有如花似玉的小娘們來救你,羨煞個人兒,可是為什麼我有了事,就沒人管我?哪怕是個老太婆也好啊……」
    看著雲彩的舉動,我心裡更有底了,她念著我們之間的那份情,不僅不會和我為難,一旦真的動起手,她肯定會暗中幫我。身上的毒也消散的很快,手腳片刻恢復如常,我信心十足,一下子盯住了水靈。
    今天無論如何,我必殺她!
    「這裡有你什麼事?你橫中插一腳,算是什麼?」一個小陰官眼看著功敗垂成,心裡非常不甘,對雲彩喝道:「你們要走,沒人阻攔,現在就走,別的事情,無需你們再插手了!」
    「陸家旁支,和石嘴溝一脈同宗,怎麼,我姓陸,不能管陸家的事?我們陸家要怎麼樣,都是自己的家事,輪不到外人來多嘴。」雲彩不動聲,但是語氣裡全是不容置疑的決絕:「今天,誰為難小哥,我就和他死鬥到底!」
    陸家的小陰官肯定知道雲彩的底細,也知道雲彩是絕對的強敵,他們雖然很不甘心,卻產生了猶豫,一起望著水靈。
    「陸家旁支的人蠱,果然好大的氣勢。」水靈眼看著形勢已經對她不利,卻依然悠然自得,慢慢道:「但這大山裡,不是你最強,也不是你說了就算的。」
    雲彩還沒有來得及答話,從水靈身後的夜裡,走出來一個十幾歲大的孩子。這個孩子眉清目秀,一看就不是在山裡土生土長的人。他背後背著一隻籐條編成的大框,站在水靈旁邊,一言不發,舉起一張只有二尺來長的小弓,伸手在小弓上搭了一支小箭,遙遙對準我們。
    嗖!!!
    一尺來長的小箭破空而出,激射過來,速度和準頭都很驚人。但不用雲彩動手,這支小箭僅憑肉眼就看得見,可以隨手撥開,完全對我們構不成任何威脅。
    「小哥。」雲彩看見我要出手,她唯恐我再受傷,挺身搶在前頭,小箭激射而來,雲彩拔出身邊一個陸家旁門腰裡的刀子,隨手就把小箭撥到了一旁。
    箭被撥偏了,但隨即,我就看到詭異的一幕。這支小箭如同有了靈性,被雲彩撥開的一瞬間,在半空唰的調頭,速度比之前更快。
    「不要硬擋!」我一下子就驚覺了,額頭的陰眼隱隱約約看到,這支小箭上,附著著一條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