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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一個山匪

    魂魄比軀體的速度要快得多,我提醒醉漢的時候,其實已經晚了。容心老道魂魄出竅,身體沒有魂魄控制,和一截木頭一樣。醉漢一拳把容心的軀殼打出去很遠,隨即,他的身軀一晃,捂了捂腦袋,顯然是被容心的魂魄影響了。
    我很緊張,也不知道怎麼幫醉漢一把,普通人是無法抵禦魂魄的襲擊的,就如同常人怕鬼一樣。
    「去!」銀霜子一揮手。兩個彪形大漢快步上前,想借這個機會制服醉漢。
    醉漢的經驗顯然無比豐富,形勢極為不利,他卻毫不慌亂,蹬蹬倒退了幾步,猛然一振胳膊,大喊了一聲。這一嗓子中氣十足,震的人耳朵嗡嗡作響。
    醉漢一聲大喊。直接把鑽入耳朵的魂魄生生給震了出來,他晃了晃頭,眼神依然冷冽明亮,二話不說,舉著拳頭直奔容心而去。容心老道的魂魄被震出來,不敢逗留,唰的沒回體內,這邊剛睜開眼,醉漢的拳頭已經到了跟前。容心被逼的沒辦法,連連倒退,十分狼狽。兩個彪形大漢搶上前,纏住醉漢,容心老道才勉強退走。
    我心裡又驚又喜,這個初看上去貌不驚人的醉漢,竟然如此強勁。原本沒指望從銀霜子手下逃走,可醉漢所向披靡。我頓時又有了希望。
    「停步!」銀霜子看見連容心老道都吃了虧,終於徹底被惹怒了,伸手掏出一把槍,砰的放了一槍。最快更新就在
    清脆的槍聲響起,子彈正打在醉漢面前不到兩尺的地上。醉漢停了停腳,抬頭看看銀霜子手裡的槍,竟然不懼威脅,腳步反而更快了。
    「別逼我!」銀霜子明顯跟對方較上了勁兒,看見醉漢依然在沖,食指不由自主的就重新扣住扳機,槍口微微調轉方向,對準醉漢。
    我滿頭都是汗,醉漢功夫很強,但總不可能強到刀槍不入,我幫不上他的忙,心裡著急。一看銀霜子又舉起槍,我就不顧一切的抓住她的胳膊。
    「別傷人命!」
    就這麼短短的一瞬間,醉漢衝到了容心跟前。容心老道的手段其實還有很多,一旦跟對方死耗,實力就真正展現出來。我就看見他們的身影激烈的捲成一團,斗的天昏地暗。這樣一揪鬥,銀霜的槍就用不上了。
    動手過招和拚死相搏是不一樣的,容心老道不想拚命,但醉漢斗的興起,把什麼都忘了,不要命似的。容心被逼無奈,只能全力應付。
    不出片刻功夫,爭鬥已經白熱化,銀霜子的手下插不上手,在旁邊助陣。容心老道的髮簪被打掉了,一頭白髮披散下來,微微喘著粗氣,臉上被醉漢掃了一巴掌,腫的老高,醉漢也吃了虧,左眼的眼眶受傷,眼角的皮肉撕裂,鮮血橫流,糊住了眼睛。
    如果換成一般人,在這樣局面不利的情況下,肯定要考慮脫身。但是醉漢顯然也是倔驢一樣的脾氣,跟銀霜子他們死纏爛打,根本就沒有逃走的意思,受了傷反而更勇猛。
    噠噠噠……
    這時候,從東李溝那邊方向,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馬蹄聲來的很快,聲音剛傳來,幾個騎馬飛奔的身影已經出現在視線裡。
    騎馬而來的,都是好手,動作飛快,驅趕著胯下的馬,一路風馳電掣。我們所處的這個位置,其實很偏僻,一般不會有人來,但剛才銀霜子一槍打出去,槍聲傳遍四方,可能就是這一槍,把騎馬的人給引過來了。
    醉漢對戰團之外的事充耳不聞,一門心思跟容心死鬥。容心老道修道,無論心性好壞,涵養總還是有的,可是醉漢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容心老道也怒了,一把甩掉身上被撕的破破爛爛的道袍,怒髮衝冠。
    「好!痛快!」醉漢一臉鮮血,很是嚇人,把自己身上那件破裌襖也脫下來:「今天咱們兩個,好好鬥一場!」
    噠噠噠……
    騎馬的幾個人這時已經飛奔到跟前,馬上的人不等馬匹站穩,紛紛翻身跳下來,一個比一個猛,衝到戰團旁邊,看見醉漢一臉鮮血,幾個人都急了。
    「九爺!你這是怎麼了!」
    我一看,就知道這幾個人是醉漢的夥伴,醉漢單槍匹馬,雖然不懼容心老道,但雙方都是強手,真的鬥個你死我活,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眼前這幾個人來的正好,雙方的力量馬上平衡了,醉漢那邊還隱隱更強一些。
    「我沒事!你們不要管!」醉漢死盯著容心老道,道:「我跟他鬥,誰也不要插手!」
    「九爺!」幾個人苦苦的勸,差點就跪下了,但醉漢咬著死角打滴溜,說什麼都不肯退後,非要跟容心拚個死活。
    「花九!你夠了沒有!」銀霜子忍了很久,終於忍不住了,指著醉漢道:「非要跟我結樑子是不是!」
    「原來你早認出我,卻不做聲?安的什麼心?」醉漢一聽銀霜子喊出了自己的名字,才慢慢回過身,瞇著眼睛道:「你故意裝著認不出我,就算今天打出個好歹,以後也能推說自己不知我的身份,把事情推的乾乾淨淨?」
    「花九!」我聽到銀霜子喊出醉漢的名字,當時就說不出的驚喜,也說不出的興奮。
    太行山五大山把子,各有各的名頭,各有各的傳聞,銀霜子最神秘,而野狼山的花九爺,最傳奇。
    這是個很有性格的土匪,甚至已經不像土匪,山裡的人說起山刺,人人都恨,因為大部分山刺靠偷搶為生,把山民禍害的不輕,但唯獨說起花九,人不但不恨,反而個個都翹大拇指。
    花九原名花海山,小名花老,據說是當年梁山一百零八將裡小李廣花榮的後代,因為在家族大排行裡行九,所以人都喊他花九。
    花家當初在盤營鎮是一方土豪,做布匹生意,家大業大,民國初年,花九家裡得罪了境內一個小軍閥,家裡頭被栽贓陷害,抓去十幾個人,花家傾家蕩產疏通關係,最後只救出幾個。出了這種事,花家的老太爺氣不過,半個月就活活氣死。家破人亡,花家剩下的幾個兄弟被逼的無路可走,最終上山當了山匪。
    家裡做生意的時候,顯不出花九,因為他就不是做生意的料,但上山當了山匪,花九一下子彰顯出了過人的膽識和血性。那個年頭,落草為寇也是有講究的,山把子義氣,顧兄弟,人就願意投奔他。沒過幾年,花九的山頭勢力就逐漸壯大。
    花九的山頭做買賣很講規矩,不侵擾老百姓,專門找地主和富戶下手,因此,花九的名聲是很不錯的,在山裡人中間口碑甚好。
    那時候軍閥混戰,連著打了很多年的仗,亂世出英雄,花九的山頭不斷的壯大勢力,等到抗戰爆發前夕,他手下已經有六七百人,是遠近三百里最大的一股山刺。
    抗戰的時候,山裡的游擊隊很多,日本人很頭疼游擊隊,所以他們想收編幾股勢力大的山刺,以華制華。
    花九是收編名單上第一個目標,日本人開的條件很優厚,花九接受收編的話,手下的人馬不動,編入偽軍戰鬥序列,還給花九一個上校團長的軍銜。
    對這些,花九啥都沒說,噗的吐了口唾沫,拒不接受收編,日本人和他交涉了幾次,每次派出去的偽軍都被花九連打帶罵的趕回來,次數一多,日本人就惱羞成怒,覺得不給花九一些顏看看,他是不會輕易就範的。
    過了不久,駐紮在盤營鎮的日軍出動了二百多鬼子,還有千餘名偽軍,在對盤營鎮附近的山區游擊隊進行掃蕩後,專程攻打了花九的山頭。花九當時不在,山頭畢竟是一群山匪,對付人數眾多而且裝備精良的正規部隊,就顯得力拙,那一仗把花九的人打的很慘,死了差不多百十個,花九的三個哥哥也被打死了。
    過去,無論走山,還是落草,講究的是恩怨分明,有恩必報,有仇同樣必報。但是這一次的對手不同,所有人都以為,花九會衡量局勢,忍下這口氣。
    果然,這個事情之後差不多半個月,花九沒有任何動靜。就在眾人覺得花九終於平生第一次服軟的時候,他孤身一人,悄然來到了盤營鎮。
    盤營鎮常駐的日軍,大概有一百五六十人,還有二百左右的偽軍,花九不是潛伏進城的,大搖大擺從城門進去,而且進城之後,指名道姓要找大崗進三郎。這個大崗進三郎,就是盤營鎮日軍最高指揮官,策劃收編花九以及調動部隊攻打花九山頭的人。
    聽到花九來了,大崗進三郎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山匪怕了,過來講和。大崗進三郎的主要目的是籠絡山裡的大股山刺勢力,所以他不能拿花九怎麼樣,要是把花九殺了,山裡其它的山刺肯定不會再接受任何形勢的收編,而且花九一個人進城,已經說明他服軟了,害怕了。所以大崗進三郎對花九很和善,專門請他吃了頓飯。
    就是這一頓飯,吃出了花九爺響震太行的赫赫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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