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節 兩腳羊

    帶著沉重的心情，我返回地面，徐凝柔問道：“小龍，怎麼樣？”
    我剛想回答，卻忽然發現附近多了個老嫗，穿著破舊的衣服，正在跟羅教授說話。我在下面不過四五分鐘的時間，這老嫗是從哪冒出來的？帶著疑惑，我低聲問道：“凝柔，那老婆婆是從哪來的？”
    “哦，羅教授說，她是附近的村民，特地來給我們送午飯的。”
    話音剛落，羅教授便對我們揮揮手：“小李，小徐，快過來，今天你們可有口福了。”
    我和徐凝柔走了過去。
    羅教授指著老嫗介紹道：“這位是安寧村的村民，姓谷，你們叫谷婆婆就行了，她性格和善，淳樸好客，待人真誠……谷大姐，這兩位是我的同事，小李，小徐。”
    老嫗似乎很高興，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好，好，這閨女長得可真俊，小伙子也細皮嫩肉……俺給你們做了點吃的，快去嘗嘗吧。”
    “那真是謝謝您了，谷婆婆。”徐凝柔露出甜美的笑容，感激地說道。
    “不客氣，不客氣。”老嫗連忙擺手，一副鄉下大娘的模樣。
    羅教授忽然想起了什麼，說道：“對了，小李，把你那個朋友叫起來，大家一起吃午飯。”
    我搖搖頭：“不用了，昨晚他沒睡好，讓他多休息會兒，給他留點就行了。”
    “也好，那咱們進去吧。”說完，羅教授做了個請的手勢，對老嫗說道：“谷大姐，真是太感謝你了，還特地給我們送來午餐。說實話，這些年我走南闖北，還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羊肉。”
    “俺這是祖傳配方。”老嫗說話帶著口音，但卻掩蓋不住淳樸：“俺們村裡人都會做。”
    羅教授笑道：“谷大姐，我跟你說，你這羊肉要是拿出去賣啊，肯定能賺大錢。”
    說說笑笑的進了帳篷，發現裡面有五個人，分別是白材、豆豆、禿頂中年老方，地質專家老陳、矮胖婦女周莉，他們圍著桌子坐了一圈，桌上擺著一口鐵鍋，上面蓋著蓋子，肉香味飄滿整個帳篷。
    我看著大鐵鍋，問道：“谷婆婆，您是一個人來的嗎？”
    “是啊，俺一個人來的，怎麼了小伙子？”
    我打量著老嫗說道：“從村裡到這有四五公里，您拿著這麼重的鐵鍋，真是辛苦您了。”
    老嫗趕忙說道：“不辛苦，俺是粗人，這種粗活做慣了。”
    一群人圍坐在桌前，老嫗掀開鍋蓋，只見裡面放著羊頭、羊蹄，濃濃的肉湯，上面飄著幾朵綠色的蔥花，香氣四溢，豆豆深吸了一口，讚道：“好香啊，這真的是羊肉嗎？”
    羅教授也是食指大動，哈哈笑道：“這是兩腳羊，沒聽說過吧？”
    說完，羅教授抓起一個蹄子，大口啃了起來，老方等人也沒客氣，看來不是第一次吃了。
    羅教授等人一邊吃，一邊說道：“都別楞著，吃啊。”
    豆豆也拿起了筷子，徐凝柔剛要伸手，卻被我抓住，因為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首先，這鍋和裡面的菜至少二十斤重，谷婆婆看起來已經七八十歲，走了這麼遠，身上竟然沒有出汗的痕跡？就算成年男子也會累得滿身大汗……其次，這些骨頭的切口很平滑……
    就在我思考時，老嫗說道：“同志們，俺想跟你們打聽點事，昨晚俺孫子小狗出去玩，到現在也沒回家，俺想問問你們看見沒有。”
    豆豆一邊吃肉，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孩子沒看見，昨晚倒是見了鬼。”
    羅教授面色一板：“我不是說過，昨晚的事不准再提了嗎？”
    豆豆有些委屈：“可是，昨晚明明就有……”
    羅教授放下羊蹄，拍了下桌子，怒道：“你們這些年輕人！真是太沒擔當了！做錯事不但不思過，還用什麼鬼神之說來騙我！更說把那隻鬼打得魂飛魄散！要是真有鬼，你們找出來讓我看看啊！”
    羅教授大發雷霆，可他卻沒注意到，旁邊的老嫗面色變得十分陰沉。
    徐凝柔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向我望了過來，我跟她交換了下眼神，將手伸進褲兜，暗暗夾住一張天罡符。
    氣氛漸漸變得古怪起來，羅教授大聲講著道理，老方、老陳、周莉勸慰；白材沉默不語；豆豆委屈的哭了出來；老嫗面色陰沉，五官有些扭曲；我和徐凝柔則暗暗戒備……
    就在這詭異的氣氛即將爆發時，賤男睡眼朦朧的出現在門口，嚷嚷道：“吃什麼好吃的呢？怎麼不等等我，嘔……”
    賤男只看了一眼桌子，便扶著帳篷架子吐了起來。
    老嫗走了過去，用帶著口音的腔調詢問道：“小伙子，你這是咋了？”
    誰知賤男一腳便踹在老嫗身上，這一幕驚呆了帳篷中所有人，羅教授氣得雙手發抖：“你，你們這些年輕人，竟然一言不合……就對谷大姐下毒手！”
    賤男擦了擦嘴嘴角，喊道：“大哥……別吃鍋裡的東西！還有，她是死屍！”
    剛才我還不太敢確定，因為老嫗身上沒感應到陰氣，可賤男這一腳卻證實了我的猜測！因為他全力一腳，老嫗竟然只退了一步！且面色不變！再加上剛才種種奇怪的地方，我心中已然做出決定，取出天罡符朝老嫗衝了過去，狠狠一掌拍在她後腦！同時引燃符咒，喝道：“疾！”
    只聽‘彭’的一聲響，老嫗飛出去三四米遠，落在帳篷外面，還好賤男躲得快，不然就被壓在下面了。
    老嫗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帳篷中的人都驚呆了，如果說賤男那一腳是視覺上的衝擊，那我這一掌就是心靈上的衝擊了……說好的尊老愛幼，上車給老奶奶讓座呢？
    老嫗在地上趴了幾秒後，便雙手撐地，緩緩站了起來，但卻背對著我們。
    隨即，她緩緩轉過身來，只見其臉上一片血肉模糊，右眼眶空洞一片，嘴巴開開合合，不知在說些什麼。
    羅教授吞了口口水，斥責道：“小，小李，你瘋了嗎！竟然將谷大姐……”
    “羅教授！”還沒等他說完，我便打斷道：“還是先看看桌上的羊肉吧。”
    他們的目光一直集中在這邊，聽到我的話後，下意識朝桌子望去。
    鍋裡哪還是羊頭、羊蹄？分明是人頭、人手和人臂！白材面色蒼白地說道：“是老譚！嘔……”說完便吐了起來，羅教授等人也是同樣的反應。
    徐凝柔往後退了幾步，雖然沒吐，面色卻也不好看。
    “劍南，把帳篷的鐵管拆下來一根。”吩咐完，我看向老嫗，問道：“你究竟是什麼怪物？不化屍是不可能有神智的，何況你還會幻術？”
    老嫗沒有回答，而是咧著血肉模糊的嘴問道：“你們，你們真的把我孫子小狗殺了？”
    我聳聳肩膀：“如果你說的是那個臂上長著兩根尖刺的鬼，沒錯，是我打散了它的魂魄。”
    老嫗悲傷地哭道：“小狗……小狗他只是來看看，你們有多少人，就遭了毒手……”
    的確，昨晚的鬼並非一開始就攻擊我們，而是被賤男發現之後才進攻的。
    我冷哼一聲：“是看看還有多少口糧吧？考古隊其他人是不是都死了？”
    老嫗咬牙切齒地說道：“還有兩個……沒來得及吃……我要，給小狗報仇……我要殺死你們！還要親自把你們吃掉！”
    說完，老嫗便衝了過來！衝到附近時，凌空躍起兩三米高，從上而下撲來！
    這根本就是莊稼把式，看著嚇人，實則破綻百出，我一腳踹在她胸口，她還沒來得及落地，便倒飛出去……然後，我朝賤男喊道：“快點，別磨蹭行不行？”
    “大哥，這帳篷支架擰的太緊了，不信你來試試。”
    “我試？那你頂住這怪物？”
    我本來是嚇賤男的，沒想到他卻爽快的答道：“沒問題，大哥，就交給我吧！”
    說完，他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從懷中摸出一塊黃黃的事物，好像是板磚，上面粘滿陽符。他走在老嫗面前，囂張地說道：“今天就讓你嘗嘗我的獨門武器……哎嗨哎嗨呀之陽符大板磚！”
    說完，賤男還回頭朝我顯擺道：“大哥，被我的獨門武器震到了吧？這是我前兩個月研究出來的，一直沒告訴你，就想著給你個驚喜！”
    “小心啊！劍南！”
    然而，賤男光顧著顯擺，卻忘記了老嫗！所以直接悲劇了，被老嫗撲倒在地。
    我才不去救他呢，而是跑去拆鐵管，對付不化屍，用陽符和承影劍根本沒用，至少也得用桃木劍才行，可我根本沒帶，周圍也沒有利器，所以，只能用鈍器了。
    賤男是小強命，拖住老嫗一會兒應該沒問題。
    可當我回頭去看的時候，卻發現老嫗將賤男按在地上，嘴巴張成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朝賤男咬了下去，賤男趕忙將獨門利器‘大板磚’遞了過去，老嫗一口將大板磚吞進去一半！
    我心說不好！
    賤男，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