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節 神秘六舅

    老家位於‘元陽市’，距離我們所在的慶天市極遠，跨了兩個省，開車大概要15小時左右，但老爹關心二伯的病情，所以別說15小時，就算30小時也得趕回去！
    簡單收拾一番後，我們便上路了。今天是除夕，路上車輛很少，所以速度特別快！只是苦了老爹，要連續開十幾小時車……
    當我們趕到‘元陽市第一人民醫院’時，是半夜十二點半。由於路上車少，再加上老爹著急，15小時的路程，愣是12小時就給開到了！
    二伯已經從搶救室出來了，但情況並不樂觀，仍然處於昏迷中，所以又被推進了重症監護室。在重症監護室外面，有不少人等在那裡，但只有三個是我家的親屬。分別是二伯母、李永炎、以及大姑夫。
    大姑一家今年回來過年，所以大姑夫也在。
    大姑夫個子不高，微胖，臉上總帶著笑容，看起來憨態可掬，能讓人產生信任感。不過，誰要是信任他，可就要出點血了！
    當然，此出血非彼出血。大姑父是個玉器商人，眾所周知，玉這種東西屬於暴利行業，商場裡經常能看到，一個玉鐲動輒幾千，幾萬，甚至幾十萬！但真正懂玉的又有幾個？所謂鑒定證書不過是一紙笑話，外行人被唬得一愣一愣，高價買了劣質玉還沾沾自喜。
    所以，大姑夫是個老狐狸，喜歡做表面功夫，擁有幾千萬家產，平時基本不跟我們聯繫。但此時卻熱情的打著招呼，彷彿熟知彼此的老朋友。
    二伯母眼睛都哭紅了，緊握著老媽的手，一邊訴苦，一邊流淚。
    我在旁傾聽，也得知了事情經過：原來，二伯昨天還好好的，沒什麼異常，可今天早晨忽然就意識不清，呼吸微弱，四肢冰涼，心跳若有若無。大姑家的表姐畢竟是高材生，一眼就看出這是休克症狀！親屬們手忙腳亂將二伯送到醫院，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二伯母哭得很傷心：“這好好的人，怎麼就得心臟病了呢？永炎還沒結婚，他要是撒手人寰，我們娘倆以後可怎麼活啊。”
    老媽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慰道：“放心吧二嫂，二哥會好起來的。”
    但大家心裡都清楚，病成這樣，能好轉的幾率很渺茫……
    ……
    在重症監護室外守了一夜，情況仍然沒有好轉，上午八點左右，奶奶一行人也趕了過來。
    奶奶已經八十多歲高齡了，攙著奶奶的，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孩，她身材高挑，五官端正，皮膚白皙，身穿一件米黃色風衣，更凸顯了纖細的身材。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巴寶莉經典款風衣，價值一萬多元。這女孩是我大表姐，已經有好幾年沒見了。
    同行的還有一個中年女人，微胖，和大表姐有七成相似，這就是大表姐的媽媽，也是我大姑。
    另外，後面還跟著一個老頭子，但這並不是我爺爺，因為爺爺早在十幾年前就去世了。至於這個老頭是誰，我也不曉得。不過……二伯母和李永炎見到他，卻露出激動的目光。
    二伯母噗通一聲給老頭跪了下來，哀求道：“六舅，求你救救我家國強！”
    ‘六舅’將她扶了起來，滿臉嚴肅的說道：“放心，有老夫在，李國強想死都難！”
    聽到這話，我不禁有些驚訝，心說難道這老頭是個中醫？我將李永炎拉到一旁，低聲問道：“炎哥，這位老者是誰？”
    李永炎滿臉崇敬：“那是一位很厲害的先生，有‘過陰’的本事！他最近幾年才搬進村子，沒人知道他的來頭，也沒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趙，我父母都叫他六舅。雖然搬進村子的時間尚短，但卻很有名望！前段時間，小胖他爹被車撞了，人都已經斷氣了，但‘六舅’硬是去陰間把魂魄找了回來！”
    能去陰間？難道這是一位厲害的道士？我可不能失了禮節，趕忙走到他面前，隱蔽的結了個劍指，微微彎腰說道：“前輩您好。”
    誰知老者卻揮揮手，不耐煩地說道：“小屁孩閃到一邊去，別妨礙我救人！”
    奶奶焦急地喊道：“小龍啊，你還不快給回來，想氣死奶奶嗎？”
    大姑、二伯母等人也露出了不滿之色，似乎都非常信任這個‘神秘六舅’。
    老媽見我引起了眾怒，趕忙打圓場，一邊使眼色一邊喝道：“小龍，你添什麼亂？還不快過來？”
    我點點頭，離開人群，靠在牆上，暗暗思考起來。
    老者明明看見我結劍指了，這是道家特有的見禮方式，他怎麼沒反應呢？
    就在我疑惑時，忽然聽到有腳步聲接近，轉頭一看，是大表姐。她走到我面前，打量了我一番，忽然伸出手在我臉上掐了掐：“臭小子，幾年不見，倒是變白淨了。”
    “大表姐你再這樣我就要叫了。”
    大表姐哼了一聲，放開手說道：“誰稀罕你啊，只是想問問你用的是什麼化妝品，記得以前你皮膚沒這麼好的。”
    我不鹹不淡的答道：“廉價洗面奶，有興趣的話你也可以試試。”
    我皮膚變好的秘訣是千年何首烏，這東西可遇不可求，更別提批量生產了。
    大表姐明顯不信：“廉價洗面奶怎麼會有這種效果？快說實話。”
    我做了個‘噓’的手勢，指了指重症監護室門口，只見那邊已經清出一塊‘無人區’，神秘六舅站在中央，左手夾著一張符咒，右手拿打火機，點燃符咒後，便手舞足蹈起來，口中還唸唸有詞：天法清清，地法靈靈，諸神鹹見低頭拜，惡煞逢之走不停，借吾神符，驅邪療病，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但他口訣似乎念得太慢，還沒等念完，火焰就燒到手了，出於本能反應，他趕忙將符咒扔在地上！疼得眼淚都快下來了！旁邊的人趕忙問道：“六舅，您不要緊吧？”
    神秘六舅有點尷尬，但很快便掩飾起來，歎了口氣說道：“唉，真是老了，剛窺視一點天機，就遭到了懲罰。不過好在算出來了，你男人今晚會有一劫，要是能撐過去就化險為夷，撐不過去就準備後事吧。”
    “六舅！求你一定要破掉這劫？救救我二弟！”說著，大姑從名牌手提包中拿出一沓錢，數也沒數，便塞進老者手裡，看樣子有五六千。
    感覺到那沓錢的厚度，神秘六舅彷彿做出什麼決定，露出慷慨赴死的表情：“好吧！既然如此，我就親自去陰間走一趟，把你弟弟的魂魄要回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別讓任何人打擾我。”說著，老者坐在椅子上，閉上眼睛，腦袋一歪，似乎真的是去‘陰間’了。
    “這下算是有救了。”
    “是啊是啊，六舅只要過陰，就算死人都能給救活嘍！”
    聽到親戚們的議論，以及歪著脖子裝死的神秘六舅，我嘴角抽搐幾下，心說原來這貨跟姜大師一個操行，都是騙子！他根本就不懂道術，點個符咒還得用打火機，再說那符咒也是贗品，一看就是印刷出來的。
    由於我正在思考，所以目光有些點呆，大表姐撇撇嘴問道：“你也信這個？”
    我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大表姐倍感無趣，說道：“真不知道你老師是怎麼教你的。”
    其實我以前也反對迷信，可入了道士這一行後，想不信都不行，前兩天還出手制服一具蔭屍呢！雖然知道神秘六舅是騙子，但我卻不會去揭穿，因為親戚們崇拜他，我可不想自討苦吃。
    過了十幾分鐘後，神秘六舅忽然睜開眼睛，坐了起來，說道：“行了！我已經跟閻羅王商量過了，他說會給我面子，不會收這個魂魄。”
    “那真是太好了，不知我弟弟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呢？”大姑問道。
    “這個嘛……差不多今晚吧。”
    “六舅，為防萬一，還請你今晚留下坐鎮。”
    六舅露出為難之色，大姑又加了一句：“放心，不會讓您白白受累的。”
    “那好！老夫今晚便留在這裡！！”
    ……
    大年初一，家家張燈結綵，而這個喜慶的節日，我們全家卻在醫院度過。
    到了傍晚，二伯還是沒有甦醒的跡象，而奶奶年事已高，身子有些吃不消，老爸老媽便開車送奶奶回家去了，大姑父也跟回去了，他們全都兩天一夜沒合眼，普通人是熬不住的。至於我，還沒有疲倦的意思，便主動留了下來。
    神秘六舅此時正在給大姑看手相，把大姑唬得一愣一愣，關於相學，我懂的不多，但也知道這老頭子完全是在胡謅，說什麼大姑命好，是富貴之相，生命線很長，能活到80歲以上。這些還用他說？大姑和表姐全身名牌，出手闊綽，一眼就能看出是有錢人，至於活到80歲？編唄，反正大姑八十歲的時候，這老頭早就死了，也就不可能提供‘售後服務’了……
    我早就開了陰眼，能看到走廊中不時飄過幾隻鬼魂，但數量並不多。
    大表姐坐在不遠處，翹起二郎腿，玩著手機。
    李永炎心情沉重，在走廊來回踱步……
    到了晚上八點左右，我感覺有些無聊，便想出去透透氣。可剛站起身，卻發現一隻鬼魂從重症監護室大門飄了出來，那是只中年男鬼，身穿病服，滿臉迷茫，正是幾年未見的二伯！
    我歎了口氣，拍拍坐在旁邊的李永炎說道：“你父親死了，節哀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