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血氣

    “老鬼？！！”
    我看見方時良的胸口出現起伏時，簡直以為自己是在做夢，那種心情，完全不能用興奮來形容，只覺得自己是出現了幻覺。
    也不知道方時良是聽見了我的話，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在那時候，他體內傳出猶如骨頭碎裂的聲響，忽然變得更大了。
    方時良胸前起伏的幅度，也越來越明顯，就像是活人在喘氣那般，看得很是真切。
    “小鬼的肉身裡有氣了！！”葛道士如夢初醒的說道，整個人的表情，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態：“這些氣是忽然冒出來的！！雖然比不上他以往的氣……但也足夠用來續命了啊！！”
    聽見葛道士這話，我便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後就喜形於色的說：“那就行！！只要他還活著啥都好說！！”
    在此時，方時良身上已經散出了陣陣山河氣，這些山河氣最先包裹住的，便是他那些血肉模糊的傷口，在這之後才有裹住全身的趨勢。
    “那邊的霧氣動了！”葛道士冷不丁的說道。
    聞言，我忙不迭的轉過頭去，不敢再分心去關注方時良。
    說實話，就算我對方時良的情況不算是很瞭解，但從他身上的山河氣來看，這些玩意兒必然是死灰復燃了。
    只要山河氣不散，哪怕是留下一絲，那也能在方時良的肉身裡繼續“繁衍”，生生不息。
    有山河氣護體的方時良，絕對是不會死的，哪怕被拆得七零八落，我都不覺得這孫子會死，真心的。
    現在與其去關心他，那還不如趕緊抓住機會，把陣眼放回去。
    大陣一起，什麼麻煩都沒了，什麼狗屁古太歲都他媽得滾犢子。
    “那個是用來放菩提樹的陣眼，那裡的邪氣已經要散了。”我低聲對葛道士說道，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個凹槽上的黑霧。
    此時，那個凹槽之上的黑霧，已經變得越來越稀薄了，看著就跟燒水帶出的熱氣那般，雖說有形但卻不實，一眼就能透過霧氣，看見下面的東西。
    而另外一個凹槽上的黑霧，則要比這一片黑霧濃郁得多，起碼還沒到隨時會散開的地步。
    “轟！！！”
    當這一聲靐鳴炸響的時候，地上由血漬散出的紅光，已經匯作了一團，直衝著我們頭頂的長空而去。
    看見這一幕，說真的，我有點興奮了，也稍微有了點自信。
    “怎麼了？？你這陣局還沒起來？？”葛道士驚訝的問道。
    “先前我肉身的狀態不穩，陣氣壓根就不能按照原先的路線運行，只能勉強鎮它一下，但是現在可不一樣啊……”我咬著牙說道，看著古太歲的時候，眼中滿是凶光：“陣氣開始順著規劃好的路線走了，已經衍化成了陣脈，這個陣局最大的……”
    沒等我把話說完，只見那一道衝破長空的血紅色光柱，毫無預兆的擴散……不！擴大了起來！
    這道光柱，最開始不過那個坑洞那麼粗，但到了現在，卻以瞬息的功夫，擴大了三至五倍，連我跟葛道士在內，都被這些血紅色的光芒罩了個嚴實。
    “這些血光有活人血氣的味道啊。”葛道士低聲問我：“不會對咱們自身造成傷害吧？”
    “不會。”我說道：“我在坑邊劃出的那一圈護城河，就是為了保證咱們不受影響才弄出來的，只有那個圈裡的東西會受到影響，咱們肯定沒事。”
    “你……你用的這是什麼陣局？”葛道士似乎是有些好奇，但也覺得不好意思，最後還是忍不住問我：“方便說說嗎？我挺好奇的啊。”
    “沒什麼不方便的。”我低聲說道：“這是度仙陣。”
    “度仙陣？”葛道士一愣一愣的：“我怎麼沒聽過？”
    “這是我師父自創的陣局，靠著活人的壽數跟血氣，灌入三尺土下形成陣脈……”我笑著跟葛道士說著，表情之中，隱隱約約透出了一股自豪感：“這些陣脈裡破土而出的陣氣，能夠超度陣中的一切生靈。”
    “生靈？”葛道士說話的語氣裡，已經有了種很明顯的驚訝，或是說，驚訝到了不敢相信的地步。
    生靈並不單指活物，這點在行裡算是常識。
    冤孽，屍首，活物，甚至於是人為煉製出的蠱蟲，都能被稱作生靈。
    能夠靠著陣氣來超度這些玩意兒，而不是去消滅它們，這種事已經能堪稱為神跡了。
    “你師父有那麼牛逼嗎？”葛道士將信將疑的問我：“那孫子有幾斤幾兩我還是知道的，要是這陣局這麼狠，他肯定早就用了，在山下對付邪魔就得用！”
    “邪魔太多，用這個只是杯水車薪而已，根本就不可能幹掉大批邪魔。”我歎了口氣：“更何況在起陣的時候，要是有邪魔襲擊他，他也得栽個大跟頭啊……”
    “這陣局他原來用過？”葛道士問我。
    “應該沒有吧。”我一皺眉：“五十年的壽數可不是說折就能折啊，要是他用了，他還能活到現在跟我們一塊折騰？”
    聞言，葛道士笑了兩聲，沒有跟我多解釋，輕飄飄的問了句：“我說他用過，你信嗎？”
    “信，你說啥我都信。”我笑道。
    話音一落，天空上的紅光擴散得更快了，幾乎我所見的一切，都被這些紅光給罩住了，說不準整個鎮魔峰的頂峰，都被它給罩了個嚴實，連山下半山腰都沒能落下。
    “如果這個陣局真能達到你說的效果，那你這五十年的壽數折了也不算虧。”葛道士聳了聳肩。
    “可不是麼。”我點點頭。
    就在我跟葛道士聊著的時候，只聽天空中響起了一聲靐鳴，隨之，鎮魔峰便瘋狂的顫動了起來，彷彿是迎來了一場大地震那般，要不是有葛道士扶著我肩膀，恐怕我都得順勢滾出去老遠。
    或許就是因為這場“地震”的出現，古太歲顯得越發焦急了，那片即將要消散的黑霧，也越來越是稀薄，直到最後都看不見了霧氣，只能隱約看見那下面的一層黑沙。
    正當我和葛道士聚精會神望著陣眼處的時候，被血色生氣裹住的古太歲，也毫無預兆的顫抖了起來，就像是被電打了一樣，身子細微的抽搐個不停。
    “這個陣局能幹掉世上的大部分冤孽，邪魔應該也能幹掉，但它能不能辦了古太歲，這點都用不著想，鐵定是不可能的。”我低聲說道：“咱們根本就沒有殺它滅它的辦法，只能跟那些上古先民一樣，靠著大陣的力量去鎮住它。”
    “我知道。”葛道士說著，不動聲色的將菩提樹拿了出來，身子微微弓著，像是做足了上前放置陣眼的準備那般，整個人都繃緊了神經。
    我嗯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麼，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個凹槽，手心裡也漸漸出了層冷汗。
    大概過了一兩秒的樣子，凹槽之中的那些黑沙，就紛紛跳動了起來，很像是跳跳糖，瘋狂的在凹槽裡跳躍著。
    伴隨著它們跳躍的動作，這些黑沙的數量，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馬上了……”葛道士說著，語氣也認真了起來：“我過去放陣眼的時候，你自己注意安全，我可保不住你啊。”
    “明白。”我點頭。
    當我話音落下的瞬間，那個凹槽裡的黑沙，也在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就在那時，葛道士的身影已經從我身邊消失了……
    等我再一次看見他的時候，他手中的菩提樹已沒了蹤影，地上的那個凹槽之中，則是多出了一個散著柔光的靈物。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