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陣氣

    曾經我以為鬼魂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怪異的東西，再不然就是那些較為特殊的冤孽。
    但比起我此時看見的東西，它們算個屁啊。
    那只上古先民遺留下來的巨眼，此時正在飛快的向著我們移動著，或許有的人不明白，一隻眼睛是靠著什麼來移動？
    答案很簡單，腳。
    那他媽是少說十幾隻腳啊！！
    那隻眼睛下面齊刷刷的長了一排小觸手，就跟章魚的觸手差不多，只不過沒有吸盤罷了，長約一米左右，通體都呈深紅色，與先前我們所見的蟲子顏色很相似。
    “這孫子變異了？！”我驚呼道。
    說真的，我是怎麼都想不到，這孫子憑藉著一排小觸手，跑動起來的速度竟然不比我們慢！
    看它那勢頭，距離它追上我們，估計也不遠了。
    這孫子的速度似乎沒有極限，在我看它的時候，它還在一個勁的加速……
    “那孫子要追上來了！！”我大喊道：“師父！！你先放開我！！我自己能跑！！！”
    “你趕緊給我滾！別他娘的拖我後腿！！”左老頭大罵道，語氣裡滿是焦急：“你先帶著苦和尚跑出去！這裡有我攔著！”
    聽見這話，我是真覺得左老頭是準備跟那隻眼睛同歸於盡了。
    且不說那隻眼睛有多大的能耐，就這個已經被我們驚動的大陣而言，恐怕左老頭停下腳用不了幾秒就得死啊。
    人之所以是人，那就是因為人這個物種還是有極限的。
    得道成仙那得另算，說白了，那已經不算是人了。
    左老頭有多大的本事，這個我還是清楚的。
    讓他跟山河之孽這類的冤孽硬碰硬的幹，一般來說都是沒什麼問題的，可要是跟這種啟動的大陣對著幹，完全就是死路一條啊。
    要是再加上那只上古先民遺留下來的眼睛……媽的死定了！！
    “師父！！你可別亂來啊！！咱可不帶玩命的啊！！”
    聽見我的大喊聲，左老頭笑了笑沒說話，猛地一甩手，就將我向著前方砸飛了出去。
    而在那瞬間，我又看見某個熟人竄回來了。
    葛道士。
    “你去纏住那隻眼睛！我來佈陣！”左老頭二話不說，直接喊了起來：“給我拖它五秒，咱們就能完事！”
    “好！”葛道士大吼道。
    當時我被砸飛出去之後，直接就撞在了前方的台階上，在穩住身子的瞬間，我便打算掉頭往回跑去支援左老頭他們。
    但我也就是打算而已，並沒有實施這個動作。
    因為在那時，苦和尚捏了捏我肩膀，氣若游絲的對我說了一句話。
    “你回去了，就是累贅。”
    不得不說啊，苦和尚這話，還真是一針見血。
    在這種情況下，我貿然往回跑，基本上就跟找死沒什麼區別，說不準還有一定的可能性，會拖著葛道士左老頭他們一塊死。
    這種結局，絕對不是我想見到的。
    可以說那一次，是我人生中最果斷的一次了，聽見苦和尚的話後，我想都不敢再想，生怕自己會做出什麼過於衝動的事來，直接悶頭就跟著瞎老闆往前跑了。
    說句實話，那天我從頭到尾都跑得有點迷糊。
    也許是因為走道太過昏暗的緣故，也可能是因為我的精神狀態有點差。
    那時候，我一直都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看什麼東西都有點模糊，感覺腦袋暈得厲害。
    各位可別以為我是讓那隻手砸了一下才這樣的，其實打一開始，我就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了。
    在狂奔的過程中，我抽空回頭看了一眼。
    當時，我只看見葛道士衝著那隻眼睛撲了過去，然後左老頭跟個彈力球似的，嗖嗖嗖的在走道裡彈了起來。
    一會在天花板上，一會又在地板上，那動作要多怪異就有多怪異。
    剛開始我還沒鬧明白他是在幹嘛呢，後來藉著手電的光，仔細一看，左老頭是在往石磚裡插匕首。
    沒錯，插匕首。
    在進小兜率宮之前我就見過那些匕首了，全都是由左老頭親自出手，用生鐵一把把打出來的。
    上面既沒刻咒也沒畫符，不少匕首上還有點鐵銹，那賣相，看著還不如海東青他們帶著的軍用匕首。
    當時我也好奇的問過左老頭，這些匕首都是用來幹嘛的？
    左老頭給我的答案就一句話。
    “你管我呢？”
    我聽見這個答案的時候，直接氣了個半死，心說左老頭這人咋這麼嘲諷呢？問一問滿足一下好奇心不行啊？
    當然，現在也不用問了。
    從左老頭往磚塊裡插匕首的動作，再加上他先前對葛道士說的話就能看出來。
    他是在佈陣。
    雖然我也沒聽說過有什麼陣局得用這麼多匕首來布設，但從左老頭那種自信能HOLD局勢的表現來說，這個陣局應該挺狠的。
    “九匕祈天明，焚香拜三清。”
    “仙宿落此道，萬孽莫敢行。”
    “陣來五行補，三才聚為精。”
    “陰陽衍法至，一咒通玄冥。”
    “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起！！！”
    當左老頭吼出最後一句咒詞的時候，只聽一聲靐鳴炸響，霎時間，整個走道都搖晃了起來，猶如末日來臨了一般，處處都是天塌地陷的景象。
    與此同時，那陣猶如熱浪沖我們襲來的陣氣，也隨之消失了。
    感覺到這點變化的時候，我都傻眼了，真的，這點毫不誇張。
    能以人力來改變局勢，將小兜率宮散出來的陣氣攔住，這已經不是我能理解的範疇了。
    如果讓我跟左老頭交換個位置，叫我去擋住後面襲來的陣氣，那我是殺了頭也搞不定的。
    每個人都有極限，我也是如此。
    從這次的事來看，我覺得自己的極限，遠遠不及左老頭跟葛道士他們，這之間相差的還是有點遠了。
    一個能以肉身攔住上古先民的眼睛。
    一個能以陣局阻擋毀宮大陣的陣氣。
    這倆老頭兒，確實是有一套啊。
    “快出來！！！”
    聽見瞎老闆這一聲大喊，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跑到頭了。
    抬起頭一看，瞎老闆正站在小兜率宮的入口之外，衝著我招著手，滿臉的焦急：“陣氣要追上來了！！趕緊出來！！咱們往外跑就……你師父他們呢？！”
    “他們在起陣幫咱們攔住陣氣，讓咱們趕緊跑！”我咬著牙說道，在衝出入口的那瞬間，猛地一伸手拽住了瞎老闆，然後就拖著他衝著山谷入口那邊跑去。
    在那時候，我實在是不想多跟瞎老闆解釋，哪怕多浪費一秒，我感覺這都是在找死。
    找死是小，浪費左老頭他們的努力是真，這點我是真的不能接受。
    或許瞎老闆也意識到了什麼，被我拽著跑的時候，也不再多問，直接沉默了下去。
    ……
    就在我跑進峽谷直衝著外面狂奔的時候，忽然間，我發現身上的山河氣出現了一點異動。
    “怎麼回事？？”
    聽見我的聲音，瞎老闆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問：“咋了？”
    “山河氣開始散了……”我喃喃道：“不應該啊……這時間都還沒到點呢……”
    “散了很正常……”苦和尚趴在我背上，提醒了我一句：“剛才你讓陣氣跟那隻手都收拾了一遍……山河氣不散那才有鬼了……”
    聞言，我也不免點點頭，覺得他這個解釋倒是挺靠譜的。
    也是在這事上，我才徹底明白過來，我的肉身陣，並不是萬能的東西。
    “袁長山！！！”
    “袁哥！！”
    “易哥！！！小袁！！”
    “小瞎子！！！”
    這時，我們前方已經傳來了陣陣呼喊聲，抬頭一看，不遠處便是一道道刺眼的手電光，許多人影就站在那兒衝我們招著手。
    但也就是在我抬頭的這瞬間，只聽洞穴那裡面傳來了轟的一聲巨響，隨之而來的氣浪，也將我跟瞎老闆給帶飛了起來。
    直直飛出去五六米，我們這才落地。
    幾乎就是在落地後的下一秒。
    我發現，自己身上的山河氣，已經徹底的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