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瞎老闆的這一番話，不光是沈老爺子有點驚訝，連在座的那些先生都有些詫異。
“麷符？”海家的管事先生李巍，皺著眉頭打量了一下，嘖嘖有聲的說：“這東西可是好寶貝啊，自從洗怨這個流派在國內幾近絕跡之後，這種法器就等於失傳了。”
一聽李巍這麼說，沈家的兩個頂樑柱，楊浩林跟楊冬，也紛紛點頭。
“對。”楊浩林笑道：“就算洗怨這門不失傳，能做出麷符的洗怨先生也是屈指可數，幾十年前，國內能做這個東西的人就三個，其中兩個在香港，一個在東北。”
“東北？”沈老爺子一皺眉：“你說的是他爺爺？”
“嗯。”楊浩林點頭：“就是活鍾馗，袁紹翁。”
“小袁是我們三教九流裡的後起之秀，能做出這種法器來，也算是合情合理。”楊冬笑了笑，話裡有種捧我的意思：“怎麼說他也是個掌舵的啊。”
能坐在大廳裡吃飯的人，基本上都屬於非富即貴的角兒，還有不少先生。
這些人都知道三教九流是什麼組織，更清楚“掌舵的”這三個字，代表著什麼。
所以在這個時候，許多還不知情的客人，都有些驚訝了。
“沈老爺子，這個小先生是你沈家的？”
“喲，沈老爺，看樣子您跟這小先生還挺熟啊，是你們沈家新請進門的術士？”
“看樣子沈家是要……”
聽著這些話，沈老爺子的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上了，老臉上滿是欣慰。
沈老爺子愛不愛面子，這個是肯定的。
但我覺得，他更希望的是沈家能夠重振當初的榮光。
因為海家的緣故崛起，這是好事，但是不是沈老爺子所期望的事，恐怕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各位，我可不是沈家的先生啊，這種說法太生分了。”我端起酒碗，衝著四周的客人舉了舉，笑道：“按規矩來說，我得叫沈老爺子一聲爺爺。”
“這是你乾孫子？”旁邊的一個老頭湊過來，問沈老爺子。
“狗屁。”沈老爺子像是在憋著笑，硬生生的裝出了一副不樂意的表情：“這兔崽子把我孫女給拐跑了，你說說，我上哪兒說理去？”
沈老爺子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不小，基本上四周的客人都聽見了。
霎時間，各種各樣的聲音都冒了出來。
有恭喜沈老爺子覓得佳婿的。
也有祝沈老爺子孫女幸福的。
反正啥話都有。
我當時也沒多說什麼，規規矩矩的給那些客人舉了舉酒碗，隨後一飲而盡。
“兔崽子，話說得還挺漂亮啊。”沈老爺子忽然拽了我一下，低聲對我說：“現在話可說死了，如果有一天你不把我孫女娶走，老子可要……”
“要是真有那天，你閹了我還不行麼。”我苦笑道。
得到這個答案，沈老爺子滿意的點點頭，一揮手，讓我滾回去吃飯了。
其實在那個時候，我們那一桌別說是飯菜了，就是酒都讓在座的人給造得差不多了，回去也是跟他們坐著嘮嗑。
等我入座，瞎老闆他們都擠眉溜眼的笑了起來。
“哎，你要跟鄭哥回齊齊哈爾啊？”沈涵忽然問我。
聞言，我轉過頭看了看她：“是啊，你先回……算了，就你這脾氣，讓你回去也不可能，你還是跟著我走吧。”
“哼，算你識相。”沈涵開心的笑著，臉有點紅：“對了，我給你介紹幾個朋友，原來我下墓的時候，他們都幫過我……”
說到這裡，沈涵轉過身，衝著隔壁一桌的幾個年輕人笑著，給我介紹道。
“這是蘇悅，這是秦穆，這是李津京，她們仨可是我哥手下的得力干將，在你們三教九流裡也算是有名的後生了。”
沈涵跟我介紹的這幾個人，全是姑娘，而且長得都不錯，一個個看著都特文氣，如果不是沈涵跟我說這些，恐怕我都得認為她們是知名大學裡出來的高材生。
“袁哥好啊。”
“袁哥好。”
“你們好，原來小涵都受你們照顧了，在這兒我得謝謝你們。”我笑道，隨手將沈涵面前放著的酒碗舉起來，敬了她們一杯：“以後有啥事我能幫得上的，你們儘管開口，我……”
“你現在說話咋跟老子一樣啊，你真覺得自己是黑社會了？”小佛爺打斷了我的話，白了我一眼。
“差不多就那意思。”我尷尬的笑道。
“這是小華子。”沈涵指著旁邊一個年輕男人，笑道：“他算是師爺手下的能人，也能說是保鏢了。”
“袁哥，你們那桌的酒都沒了，要不我給你滿一杯？”小華子笑瞇瞇的問我。
“啥一杯啊，來，走一碗。”我笑道。
“這兩個是我哥們，李毅騰，李淡，都是咱們行裡的人，平常都跟我一樣，隨著師爺混。”小華子幫我倒了一碗酒，笑道：“以後有機會還得袁哥多照顧啊。”
“客氣了，來兄弟，咱走一個。”
那晚上我喝酒還算喝得盡興，如果不是沈涵一個勁的在旁邊勸我少喝點，估計我那天得是飯局裡第一個趴下的。
就在壽宴快要結束的時候，鄭小仙兒忽然接了個電話，表情當時就變了。
“我得回去了。”鄭小仙兒掛斷那個電話的時候，直接站了起來，眼裡閃爍著一種危險的光芒：“齊齊哈爾那邊出事了。”
“先坐下。”瞎老闆不動聲色的拽了鄭小仙兒一下，隨後遞了支煙給他，問：“是人出事了，還是野仙兒出事了？”
“人。”鄭小仙兒眼裡的怒意，已經難以掩飾了：“媽的，度生教的這幫子雜碎……”
“有人出事了？”胖叔也有些驚訝：“現在度生教是要跟我們明著干啊？”
“小如來這幫犢子殺我回馬槍啊。”鄭小仙兒搖了搖頭：“現在他們應該就在齊齊哈爾，我得回去把他們給堵了。”
“我跟你一塊走。”我低聲說道。
“你明天再來吧，別敗了興致，先陪陪沈老爺子。”鄭小仙兒勸道。
在這時候，我感覺肩上讓人按了一下，轉頭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沈老爺子已經溜躂到了我們背後。
“您幹嘛去？”
“正準備去上個廁所呢，就聽見你們在這兒嘀嘀咕咕的……”沈老爺子笑了笑：“別因小失大，你們那點事我還是聽說了的，先去忙正事吧，以後有的是機會來陪我喝酒。”
話音一落，沈老爺子問我：“趙家這兩個小兔崽子要跟著你去？”
我點點頭，沒吱聲。
“也行，反正老趙倒是挺喜歡你的，覺得也該讓這兩個兔崽子跟你多親近親近。”沈老爺子點點頭：“看這情況，小涵這丫頭也要跟著去吧？”
“嗯，我得跟著一塊去。”沈涵先一步點了頭，都沒給我說話的機會。
沈老爺子歎了口氣：“你們愛咋的就咋的吧，小袁，在外面多照顧我孫女，別讓她……”
“我懂。”我站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扶著有些醉態的沈老爺子，笑道：“有我在呢，您放心吧。”
“那就咱們幾個走吧，易哥，你先在這兒玩著，這事你先別急著插手，小如來那後生是想打我臉呢，我得去教育教育他。”鄭小仙兒站了起來，拿出手機，說：“我現在就訂票，咱們直奔齊齊哈爾過去，幹不死那幫犢子！”
鄭小仙兒不像是喝醉了，但他那時候確實有些失態，準確的說，是完全沒有了往常的那種冷靜。
我不知道度生教究竟幹什麼了。
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事應該不小。
鄭小仙兒，真的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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