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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飯館

    我們這幾輛車靠邊停下的時候,曇先生所坐的那輛SUV,也跟著我們過去停著了。
    “我跟你下去看看。”沈涵對我說。
    “別,我去跟他聊聊就行了,你別跟著。”我搖了搖頭:“這邊由你看著,免得出狀況,你懂我意思麼?”
    “你一個人過去行麼?”沈涵有些擔心。
    聽見這話,五哥似乎也覺得不太對勁了,偷偷摸摸的湊到我耳邊說:“小袁先生,如果那人是你的對頭,那我就幫你……”
    “五哥,您可別亂來啊。”我急忙拒絕,勸了他一句:“這小子是我們行裡的人,本事不弱,跟瞎老闆屬於一個檔次的。”
    聞言,五哥愣了愣,試探著問我:“他比你厲害?”
    “也不能這麼說啊。”我尷尬的笑著:“那孫子比我入行早,比我厲害點是事實,但那也只是暫時的事兒……”
    “這個我信。”五哥點點頭:“瞎老闆說了,你天賦異稟,學這些東西比普通人快,所以他把這活兒交給你,他放心。”
    我聽見五哥這麼說,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瞎老闆是為了安慰五哥讓他放心,還是在誇我,這個我還真說不準,平常那老小子可沒少罵我蠢啊。
    “我去跟那孫子聊聊,你別跟來。”我打開車門,頭也不回的對沈涵說:“相信我。”
    沈涵嗯了一聲,說,好。
    隨後,我沒再多墨跡,很乾脆的下了車,嘴裡叼著半支點燃的香煙,瞇著眼睛,左右打量了一下這條街。
    也許是因為時間有點晚了,這條街上看著挺荒涼的,唯一還在營業的店舖,就是街角的那家小飯館。
    此時此刻,曇先生正站在那家飯館外面衝著我招手。
    “袁哥,我們都這麼久沒見了,怎麼感覺你看我的眼神是一次不如一次啊。”曇先生滿臉溫柔的笑容,伸出手來跟我握了握:“總感覺你現在像是看敵人似的。”
    我聽他這麼說的時候還有點緊張,但一想起我還有瞎老闆他們做後盾,我貌似就沒那麼害怕了。
    跟這種孫子打交道,那就不能讓他佔據上風,更不能像是一條狗似的讓人牽著鼻子走。
    “你想多了。”我露出了一個風騷透骨的笑容,握緊了曇先生柔弱無骨的右手,衝著他擠了擠眉毛:“小曇同志,這次怎麼就你一個人來啊?小如來呢?”
    “他有事,所以就沒跟著我來。”曇先生的笑容僵硬在了臉上,死命的想要把手抽回去,額頭上都有冷汗了。
    “哎喲,這感情好。”我把另外一隻手搭在了曇先生肩上,嬉皮笑臉的問他:“曇兄,咱們倆今兒就不走了,找個小旅館促膝夜談唄?”
    曇先生打了個哆嗦,使出吃奶的勁兒把手抽了回去,滿頭冷汗的看著我,笑容都消失了。
    “咱們進去坐坐。”我微笑道:“喝上二兩假酒助助興!”
    坐在飯館櫃檯後的那個中年老闆,原本還默不作聲的看著戲,準備欣賞一出現實版的斷背山愛情故事,但聽見我這話他可坐不住了。
    “我這兒沒假酒!都是真的!”
    我勾肩搭背的帶著曇先生進了飯館,走到最角落的那一桌。
    本打算拽著他坐在我旁邊來著,結果這小子不禁逗,死活都要坐在我對面,說是要跟我拉開距離,俗話說君子之交淡如水啊。
    “小曇啊,你來山東是幹啥來的?”我笑瞇瞇的問他,總算是找到了一點身在主場掌握天下的感覺。
    “玩……”曇先生歎了口氣。
    瞎老闆曾經教導過我,對付這種老油條,那就絕對不能按照套路出牌。
    這幫孫子都混多少年了?他們見過的套路比我吃的飯都多!跟他們玩套路順著他們的步伐走,那我指不定得吃多少虧呢。
    所以,瞎老闆就教了我一個絕招。
    “兩個字,扯淡。”瞎老闆教我的時候,表情無比的嚴肅,一點都不像是在跟我扯淡:“對付那幫孫子,他們說東你就得說西,反正就是一開始別往正題上引,只要你扯淡能把他們扯無奈了,那你就找到自己的節奏了,他們要跟你說正事套話,你就繼續扯……”
    摸著良心說,別看瞎老闆教我的這招看起來有點不靠譜,實際上還是很好用的。
    原本還跟我牛逼哄哄的曇先生,現在不就慫了麼?
    “山東有啥好玩的?”我笑呵呵的問曇先生:“別說你是湊巧碰見我啊,這話我可不信,找我有啥事,說吧。”
    曇先生皺著眉頭看了看我,似乎是有種不敢相信的意思,目光裡滿是狐疑。
    “咋了?”我問他。
    “我怎麼感覺你這人變聰明了,還準備逗逗你呢。”曇先生笑著聳了聳肩。
    “有句話叫做大智若愚,形容的就是本道爺這樣的角兒。”我嘿嘿笑道:“你小子還是年輕啊,小曇同志,直接說吧,你想幹啥?”
    “袁哥,我聽說你來山東是為了救人?”曇先生反問了我一句。
    一聽曇先生這麼說,我頓時就皺緊了眉頭。
    “誰跟你說的?”我問他。
    “嘿,山東鬧出了這麼大的事,連著死了多少個人,這個你比我清楚啊。”曇先生幸災樂禍的笑道:“剛聽說他們要去貴州請能人,我這不就想到瞎老闆了麼?”
    “那你倒是挺聰明的。”我聳了聳肩。
    “瞎老闆現在都很少接活兒了,平常都是黑子跟你換著來接活兒,所以我就稍微注意了一下,這不,今天貴陽那邊的人剛跟我通過氣,說是你來了。”曇先生似笑非笑的說道。
    聽見曇先生這一番話,我心裡霎時就犯起了嘀咕。
    我操。
    這孫子是在威脅我呢?
    從他這話來看,貴陽那邊貌似有他的人,準確的說,是有度生教的教眾。
    “是啊,我來了。”我撓了撓頭:“沒辦法,誰叫我們的職責是驅邪鎮鬼保護蒼生呢?”
    “保護蒼生?”曇先生的笑容似乎有些變化,看起來略微帶著一股譏諷的味道:“這次你準備保護誰?”
    “誰不該死,我就保護誰。”我很乾脆的回答道。
    “據我所知,你想保的那些人,都該死。”曇先生把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冷冰冰的看著我,那種忽然變化的表情,讓我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什麼意思?”我一皺眉。
    “這麼跟你說吧……”曇先生往前湊了湊身子,一本正經的跟我說:“你想救的那些人……都幹過髒事……這一次死的人是因為什麼死……你應該清楚……他們幹過的事兒有多髒……你也知道……”
    我沒說話,把手指間夾著的煙頭丟到了煙灰缸裡,表情變得複雜了起來。
    “他們這群人裡面,帶頭的那個叫五哥是吧?”曇先生問我。
    “嗯。”我點點頭。
    “那人倒是沒幹過這些事,但他也該死。”曇先生笑了笑。
    “為什麼?”我一愣。
    “他知道那些人都做過什麼,但他從來沒告發過那些人,也沒有跟這些人渣斷絕關係,反而還稱兄道弟……”曇先生的笑容很譏諷:“這就叫做助紂為虐啊,像是這樣虛偽的人,難道還不該死嗎?”
    “說真的,小曇啊,你真的有當傳銷頭子的潛質,差點都讓你給繞進去了。”我笑道:“你說的這個事,我問過易哥,他說五哥這個人信得過,就是腦子有點死,但本性不壞。”
    曇先生愣了愣,似乎對我沒有認可他的這一番話有點意外。
    “媽的,你是不是想蠱惑我,讓我反水把他們全幹掉啊?”我問曇先生:“還是你準備叫我撤手不管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