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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膽小

  聻,這是許多特殊冤孽的統稱。(聻jian第四聲)
  在民間傳說之中,有這麼一句話,人死為鬼,鬼死為聻。
  也就是說,在大多數人的印象之中,聻幾乎都是由鬼化來,完全就是鬼再死一次所生出的產物。
  但事實並沒有這麼簡單。
  在玄學一行,聻這個門道裡的東西,可不是一般的複雜。
  按照古籍的記載,聻這一門的冤孽,共有三十六種。
  人分善惡,鬼自然也分善惡,聻更不會例外。
  前二十四種聻,便是善聻,多是畜生修成的,十有八九都是肉身成聻。
  如胄(zhou)聻,金花聻,九子聻,畜聻,落身聻,彌陀聻等。
  而後十二種,則就是惡聻,也許是人心比動物複雜的緣故,這些惡聻,基本上都是由人魂化來的。
  如歾(mo)聻,無耳聻,三身聻,目聻,千目聻孽等等。
  善聻基本上不會主動攻擊活物,而惡聻就不一樣了,全是屬於那種見誰幹誰的狠角兒,像是恨不得把所有見到的活物全給弄死。
  動物以魂魄成聻的情況非常少見,雖說不比那些肉身成聻的畜生厲害,但它們比起普通的冤孽卻厲害了太多。
  毫不誇張的說,就我們現在遇見的這個聻,它的實力跟當初的殂怨之孽完全相等,甚至猶有過之。
  「這是什麼東西.......」趙青欒也看見了頭頂上的那個玩意兒,說話的聲音都止不住的顫抖了起來:「是不是有點誇張了啊這個........」
  在我們頭頂上方,一團類似於蛇狀的黑霧,就那麼明目張膽的飄蕩在空中。
  那團黑霧的體積很大,幾乎有個二三十平方米的樣子,就如同一條巨蛇盤著那般,看著是一圈一圈的。
  蛇頭,蛇尾,蛇身,這些都能很明顯的分辨出來。
  在那團黑霧的蛇頭上,六個明晃晃的紅燈籠就掛在那兒,那種詭異的光芒讓我們都感覺很是熟悉。
  那就是先前那條巨蟒的眼睛!
  「它怎麼會有六隻眼睛.......」沈涵驚呼道:「剛才都只有兩隻啊.......」
  「絕大多數的聻都有六隻眼睛。」我蹲在地上,飛快的把包裡提前畫好的符紙拿了出來,鋪蓋在了地面上。
  隨即,我便拿出一炷貢香點燃,插穿符紙邊緣後,將其立在了地面上。
  「你們現在往山下跑,千萬別回頭。」我簡單的對他們說道:「這事你們別插手,我有辦法收拾它。」
  「你讓我們跑?」沈涵一愣,直接用手按住了我的肩膀:「你不會是想一個人留在這兒做孤膽英雄吧?!」
  「放心吧,我有辦法。」我笑道:「你覺得這玩意兒能比當初的陽齾之孽厲害?」
  沒等沈涵說話,我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現在不是墨跡的時候,別拖我後腿。」我說道,眼裡全是堅定跟自信:「這東西我有辦法對付,你趕緊走。」
  估計沈涵自己也清楚,現在的情況容不得她墨跡,見我滿臉的自信,她好像也對我的話有了點信心。
  「那你小心點,我們隨時來支援你,只要你叫一聲就行。」沈涵說道,沒等趙青欒反應過來,她提著包就向著另外一邊的樹林跑去。
  在這過程中,天空中的黑霧正在不斷的翻湧,但並沒有任何攻擊我們的舉動。
  那六個紅燈籠,也那麼晃晃悠悠的飄蕩在那裡,只是一動不動的盯著我們,安靜的讓人感覺很是詭異。
  但我很清楚,現在的平靜,只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徵兆罷了。
  巨蟒既然是活物,那它脫離肉身以魂魄變作聻孽,那自然會有一些不習慣的地方,簡單來說就是還沒緩過來神。
  這種時間的空當,就是我們的機會。
  在這種不到一分鐘的安全時期過後,我們將要迎來的,恐怕就是聻孽的報復了。
  現在我能做的就是用怒齾咒給我們爭取時間,如果光顧著跑的話,哪怕它給我們一個小時的功夫跑,到最後照樣也是一個死字。
  你在地上跑,它在天上飄,你跟它比速度?這不是找死麼?!
  我沒敢再多想,把靐孽木舉了起來,念起了怒齾咒的咒詞。
  「太上有令,命吾奉行。」
  「置地為齾,身化孽星。」
  「孤魂止游,散魄怯行。」
  「邪靈遁逃,煞鬼無精........」
  在我念到這一句咒詞的時候,天空上的黑霧猛地翻湧了起來,巨蟒高高的抬起了頭,居高臨下的瞪著我。
  那六隻血紅的眼睛,光芒大盛,就像是六個探照燈似的,把這一片空地照得如同白晝。
  空地之中,盤在地上的那些毒蛇,似乎是知道天空上的那東西是什麼,一個接著一個的把頭抬了起來,看著那團黑霧,不停的吞吐著蛇信子。
  雖然這些蛇都沒什麼靈性,只是普通的毒蛇而已,但在那時候,我敢肯定,我從它們的眼裡看出了兩個字。
  朝聖。
  也許由蛇變成的聻孽,確實是有令萬蛇敬仰的本事,估摸著這些毒蛇都認為那是它們的老祖宗了。
  「吾奉祖師爺急急如律令!!!」
  我吼出了最後一句咒詞,將高舉著的靐孽木,猛地拍在了紅紙上。
  只聽轟的一聲巨響,靐鳴霎時就在這片深山中迴盪了起來,那些盤在空地上的毒蛇,好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沒再繼續抬頭看那團黑霧,而是直直的看向了我。
  接下來的一幕,確實是如我所想的那般。
  這些毒蛇也就遲疑了一會,伴隨著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它們就開始往外退了,有的是跑進了另外一邊的山林裡,有的則是直奔山下而去。
  不過半分鐘的樣子,這片空地裡就只剩下我跟天空上的那團黑霧了。
  先前往外冒蠕蟲的那幾個窟窿,也沒再有蟲往外爬,而地面上的那些蠕蟲,則是一動不動的待在原地,看那模樣應該是沒從夤畜三斗陣裡緩過神來。
  「嘶...........」
  天空上的那團黑霧,隱隱約約的散發出了一陣邪齜聲,六隻眼睛都在盯著我看,似是有種驚疑不定的意味。
  「咱們能不能好好談談?!!」我大吼道。
  在我話音落下的同時,那條巨蟒狀的黑霧,忽然哼唧了起來,像是沒睡醒那般的哼唧,但我能聽出來,這是泐睢文。
  「死.......你們........死.........」
  說真的,當時真給我嚇了一跳。
  我可是把怒齾咒開了啊,此時此刻,我就是陰齾之孽的狀態,這孫子的本事是絕對不可能比陰齾之孽高的,所以它不可能攻擊我,也不敢攻擊我。
  但它怎麼會說這種話呢?!
  我咳嗽了兩下,按照記憶中泐睢文的發音方式,哼哼唧唧的跟它簡單的說了一句。
  「我們談一談,行嗎?」
  由於我學泐睢文的時間太短,所以瞎老闆就抱著實用為本的心,教了我不少泐睢文實用的句子。
  要是這些東西拿來出書,那書名就是百分之百的《實用泐睢三百句》。
  我現在說的這句話,就是其中之一,也是我記得最清楚的話,算是泐睢文中的萬金油了。
  聽見我的話後,巨蟒沉默了好一會,忽然斷斷續續的問我。
  「你.......為什麼........想殺我........」
  「我不會傷害你的。」我滿臉平靜的看著它,緩緩說著泐睢文:「你跟我好好談談,可以嗎?」
  「你......會......殺我........」
  那條巨蟒像是很害怕我一樣,說出這句話後,就不再吱聲了,一動不動的停留在空中,目露警惕的望著我。
  見此情景,我也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心說你都修成虺聻了,膽子怎麼這麼小?
  (虺hui第三聲:聻jian第四聲)
  「我不會傷害你的。」我說道。
  那條宛如黑雲般的巨蟒,看了我一會,很肯定的說道。
  「你......你會的.......就像.....那些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