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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陽毒

  在李老爺子頭七的最後一天,我在瞎老闆的教導下,親自給那老爺子辦了一場法事。
  那是我人生之中第一次給人做法事。
  說真的,這東西看著簡單,可實際上需要注意的細節很多,錯一點都算是壞了規矩。
  雖說這不會影響到陰魂投胎,但那種該嚴肅該認真的事兒,確實不能亂來,這也算是活人為死人盡的最後一份心。
  打那天過後,我們就徹底閒了下來。
  胖叔還在香港那邊忙活,據說是被幾個富豪拖住了,死活不肯讓他回來,硬是要胖叔去幫忙看風水定陰宅。
  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不光是我,連瞎老闆都是無比的羨慕。
  那天下午,瞎老闆跟我們坐在櫃檯後面鬥著地主。
  沒錯,是在跟雙目失明的瞎老闆斗地主。
  也不知道瞎老闆平常是得多閒,硬是找人幫忙弄了一副特殊的撲克牌來,每張牌上的圖案都是凹下去的,以便於他跟我們打牌娛樂。
  當然了,發牌洗牌這些事是輪不到他幹的,誰知道這丫的會不會黑我們一把啊?
  「要不是我兒子笨,我都得讓他去跟著胖叔學風水,這多賺錢啊。」瞎老闆嘖嘖有聲的說道,用手摸了摸排面上的凹紋,丟了一對K下來,說:「雖說幹那一行的風險性高,但只要有點真本事,錢可是嘩啦啦的就來了。」
  「幹那一行還有風險?」我有些好奇,把牌往桌上一丟:「一對二,管上,贏了。」
  「他娘的,你小子是不是在陰我啊?沒出老千吧?」瞎老闆嘟嚷了一句,從兜裡拿出來了一疊零錢,數了一塊五給我,然後催促著我洗牌。
  「我覺得他出老千了,都連坐二十把地主了!」黑子恨恨的看著我,狐疑的說:「要是一會你站起來,身上掉出來十來張2,我可是要揍人的。」
  哎我操!這倆孫子是眼紅嫉妒了是吧?!!
  今兒我的偏財運來了,擋也擋不住啊!這怪我咯?
  沈涵跟看傻逼似的看著我們幾個,一直沒說話。
  見黑子把發好的牌平鋪成了一排,然後一張一張的翻起來記,沈涵忍不住勸了一句:「黑子哥,要不我幫你拿牌吧?」
  「你不懂,我這叫楊過式打法。」黑子壓根就不覺得麻煩,繼續記著牌。
  「小涵,要是你現在閒的話,就幫我們買幾瓶可樂來,要冰鎮的啊。」瞎老闆說著,表情高深莫測的摸著手裡的牌。
  沈涵嗯了一聲,起身就出了店門,跑小超市買飲料去了。
  我這邊還在看牌呢,只聽外面響起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很快那人就到了店門的位置。
  「這麼快就回來了?」我嘀咕著,轉過頭去看了一眼。
  門外站著的人不是沈涵,是一個滿臉笑容的男人,看他那樣貌氣質,跟瞎老闆的年紀應該是差不多大的。
  「木頭!」那人興沖沖走了進來,衝著瞎老闆喊了一聲。
  聽見這稱呼,我真感覺有點意外,感情瞎老闆還有這麼一個外號啊?
  「哥,你來了啊。」瞎老闆笑著回過頭,向著那人點了點頭:「吃了沒?」
  「周哥。」黑子跟那人打了個招呼。
  我見黑子這麼喊他,也就沒多想,順著叫了一聲周哥。
  他在看見我的時候,稍微愣了一下,問瞎老闆:「這就是你新招來的夥計?」
  「嗯,剛來沒多久。」瞎老闆點點頭,給我介紹道:「小袁,這是我哥,你叫周哥就行,上次李定國那事兒,如果沒他幫你們掃尾,指不定還得有多大的麻煩呢。」
  「謝謝周哥!」我忙不迭的放下手裡的撲克牌,規規矩矩的給那人道了個謝。
  周哥擺擺手,笑容很親切的說:「這事我也沒幫多少,那啥,木頭,咱進裡屋聊聊。」
  「行啊。」瞎老闆笑道。
  隨即,周哥跟瞎老闆就進了裡屋,還把門給關上了,搞得特別神秘。
  見他們進去了,我便找黑子聊了起來,遞了支煙給他:「黑子哥,那人是易哥家親戚?」
  黑子聽見這話,表情有些說不出的奇怪,好像是想起了什麼事,眼裡的神色變得複雜了起來。
  「嗯,算是吧。」黑子點點頭,沉著聲音說:「有的事易哥沒跟你說,我也不方便多嘴,以後你就知道了。」
  聞言,我便沒再多問,直接轉開了話題。
  這時候沈涵也提著塑料袋回來了,嘴裡叼著一根冰棍,那造型甭提多爺們了。
  「易哥呢?」
  「在屋裡跟他哥聊著呢。」
  「他哥?」沈涵一愣:「易哥啥時候有哥了?」
  「我咋知道。」我聳了聳肩,走過去接過了她手裡的袋子,自顧自的開了瓶可樂,說:「二缺一,你要跟我們打兩局不?」
  沈涵點點頭,頂替了瞎老闆的位置,跟我們打起了牌。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的樣兒,裡屋的門開了,瞎老闆帶著周哥走了出來。
  「行,那這事就麻煩你們了。」周哥歎了口氣:「我到時候讓人來接你們。」
  「好。」瞎老闆笑道:「替我給張叔說一聲,有時間了就給我來個電話,我請他吃飯。」
  周哥點點頭,跟我們幾個打了個招呼,隨即就告辭了。
  看他那急匆匆的樣子,應該是挺忙的。
  「有活兒了。」瞎老闆坐在椅子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平靜的說道:「雖然這次的活兒賺不了多少,但也算是給地方政.府盡點心了,以後咱們的路也好走點。」
  「上次咱們把那活兒給搞砸了,現在還有人敢來找咱們啊?」我有些納悶。
  「做了髒事的人不敢來找咱們,這是事實,但這世上總有一些不做髒事的啊。」瞎老闆笑道:「說白了,這次的活兒是官家的,懂了麼?」
  「你的意思是......國家來找咱們辦事了?」我有些不敢相信,心說我們這些封建迷信不被國家打擊都算法外開恩了,現在還能找上門來送活兒?
  「我不是跟你說過麼,咱這一行啊,能看見的東西,永遠比別人多。」瞎老闆歎了口氣:「說再多也沒用,你慢慢學吧。」
  黑子抽著煙,表情有些好奇:「易哥,這次是個啥活兒啊?」
  「在獨山那邊有個古代遺跡被人發現了,最先發現這地方的,是一夥兒盜墓賊。」瞎老闆笑了笑:「結果啊,他們本事不夠硬,把十幾個人全栽在山裡了,現在警方抬不動那些屍首,讓咱去幫忙呢。」
  「抬不動那些屍首?」我愣了愣:「屍首還有抬不動這一說?」
  瞎老闆點點頭,臉上有些回憶的神色,不知道是想起什麼了,笑容略顯燦爛。
  「活人死後,屍氣不散,閉存十關,那這屍首就離不了地,別說是讓人去抬了,就是弄一輛吊車過來,那也搞不定這事兒!」瞎老闆笑道:「那幫子警察也怕把事情鬧大,這不,就讓咱偷偷摸摸的去一趟把事兒給辦了。」
  「那這活兒簡單啊!」黑子笑了笑:「讓小袁去就行,隨便折騰一下,就能把這事給辦了。」
  「簡單個屁。」瞎老闆歎了口氣:「那幫死人只是個小問題,後面還有個大問題在等著咱們呢。」
  「大問題?」黑子一愣。
  「嗯,跟那古代遺跡有關,剛才聽我哥的描述,那應該是個用來祭祀的法台,不是什麼古墓的遺址。」瞎老闆皺起了眉頭:「但具體是什麼東西,那還得到現場去看看。」
  話音一落,瞎老闆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說實話,我覺得這事不好辦。」瞎老闆低聲說:「你們知道那幫盜墓賊是怎麼死的嗎?」
  「咋死的?」我順嘴一問。
  瞎老闆一字一句的說:「陽毒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