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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寐冤

  「別緊張!!咱身上都有護身的法器!!它沖不了咱們的身子!!」我手忙腳亂的把行李丟在地上,拿著靐孽木,死盯著那張搖椅。
  「冤孽大白天都能出來?」沈涵有些驚訝,倒是沒什麼害怕的表現。
  「這冤孽雖然沖不了咱們的身子,但本事應該不小,更何況這屋子不向陽,每天能被陽光曬著的時間就那麼點,陰氣太盛........」我緊皺著眉頭:「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冤孽十有八九就是怒孽,因怨而殂,怒而不平,魂化怒孽,作祟於斯.........」
  「難辦嗎?」沈涵似乎有點害怕了,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眼睛不停的在四處掃視著:「它是不是正坐在那搖椅上?」
  「我又看不見,但應該是在那上面吧........」我這時候沒看那搖椅了,回頭望臥室的方向看去:「剛才那裡面是不是有狗叫聲?」
  聽見我這話,沈涵點點頭,不確定的說:「好像是有狗叫聲........」
  就在這時,那臥室裡又傳來了兩聲狗叫,沒等我們走過去看,一條黑灰色的大狼狗就從裡面走了出來。
  這條狼狗的體型不小,但瘦得很嚇人,尾巴耷拉著,看著很沒精神。
  「汪!!」狼狗衝著我們叫了一聲,沒有嚇唬我們的意思,也沒有攻擊我們的表現,邁著搖搖晃晃的步子,走到搖椅旁邊,慢慢趴了下去。
  在這時,輕輕搖晃著的搖椅,忽然停了下來。
  而那種連綿不絕的邪齜聲,也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怎麼回事啊........」沈涵疑惑的問我:「那狗把冤孽嚇跑了?」
  我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
  沈涵沒再問我什麼,仔細的打量著那條狼狗,唸唸有詞的說:「這應該是昆明犬,成都軍區培育出來的犬種,專門用來當警犬的,這條狗年紀不小,估計得有個十來歲了........」
  「這種狗貴嗎?」我問。
  「幾千塊吧,便宜的一千左右。」沈涵看了看這個破舊的老屋,搖搖頭:「但我不認為這老人能買得起這種狗。」
  沈涵說完這話後,就往前邁了幾步,走到了那條狼狗的前面。
  「它好像很久都沒吃東西了。」沈涵看著那條無精打采的狼狗,低聲對我說:「我下樓去買點東西給它吃。」
  我嗯了一聲,說:「我跟著你一塊兒下去,順便找李定國問點事。」
  趴在地上的那條老狗,聽見了我們的話,便抬起頭來看了看我們。
  它的目光很渾濁,但卻充斥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滄桑。
  真的,這條狗的眼神,很像是活人。
  「你能聽懂我們的話嗎?」我試探著問了一句,想起瞎老闆養的那隻大貓,只感覺這世界上聰明的動物應該沒那麼少。
  說不准這條狗就跟那隻貓一樣,屬於異類啊。
  老狗疲憊的看了看我,默不作聲的又趴了回去,似乎是要睡覺了。
  「先下去吧。」沈涵說道。
  兩分鐘後,我們便回到了樓下的小巷,李定國正蹲在路邊抽著煙,拿著煙的手掌有些哆嗦,眼神裡很明顯有著害怕的神色。
  「剛才我們見著你爸了。」我走過去,笑道:「他正坐在搖椅上歇著呢。」
  「你們聽見那聲音了嗎........就是像指甲劃的聲音......」李定國的手在哆嗦。
  「聽見了,那叫邪齜,是邪靈煞鬼出沒的自然反應。」我聳了聳肩:「一般來說,聽見這聲音,就代表有冤孽要害人了。」
  「我老婆死的時候.......屋子裡就有這種聲音.......」李定國的表情很驚慌,沒有了先前的那種冷靜:「那老傢伙真要害我.......他一定會來找我的........」
  「那屋子裡有條狗,你知道嗎?」我問道。
  李定國頭也不抬的說:「那是我爸養的狗,是他老朋友送的,跟他十來年了。」
  「你父親死了,那狗就這麼在屋子裡待著,你也不管管?」我問道,側過頭一看,沈涵已經跑到了路邊的小賣部裡,買了一包香腸,還有一袋牛奶。
  「一條老狗有什麼好管的?」李定國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我沒說話,帶著買了東西的沈涵回到了屋子裡。
  那條狗還趴在搖椅旁邊,眼睛微微瞇著,彷彿是還在回憶當初趴在自己主人腳邊的歲月。
  「吃點吧。」沈涵也不怕這狗會咬她,走過去蹲在老狗旁邊,幫它剝開了一根香腸,放在了地上。
  老狗沒有動彈,或是說,它已經餓得沒什麼力氣動彈了。
  它吃力的睜開了眼睛,很認真的看著我跟沈涵。
  過了大概半分鐘的樣子,它才慢慢爬了起來吃東西,動作很是緩慢,就像是個年邁老衰的老頭子。
  見這條狗開始吃東西了,沈涵滿意的點點頭,去廚房拿了一個碗來,給它倒了一袋牛奶下去。
  「李定國不管這狗了,要不我們把它帶回去養吧?」沈涵忽然問我。
  「嘿,沒看出來你還挺有愛心啊。」我笑了笑:「但這事得問問易哥,不跟他打招呼就帶狗回去,有點不禮貌。」
  沈涵點點頭:「接下來咱們要怎麼辦?」
  「等到晚上陰氣盛起來的時候,我們就把這鬼找出來,然後跟他好好的嘮嘮嗑,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殺自己兒媳婦。」我咂了咂嘴,衝著沈涵擠了擠眉毛:「雖然那冤孽頭七未過暫時不能跟人交流,不過我有辦法能跟他嘮嘮嗑。」
  「你有辦法?」沈涵皺緊了眉頭:「我聽我哥說過,跟頭七未過的生魂交流,得用泐睢文,你會嗎?」
  「不會,我正準備找瞎老闆教我呢。」我笑道:「別以為只有泐睢文能跟鬼交流,我從我爺爺手記裡學來的東西效果也不差啊。」
  「什麼東西?」沈涵好奇的問。
  我看了看那張搖椅,一字一句的說。
  「寐冤陣。」
  按照我爺爺的說法,除開某些極其厲害的狠角色,其餘頭七未過的生魂,十有八九都不能直接口吐人言,想要讓它配合一下,製造個幻覺跟你溝通,那也是很困難的事,更別提托夢這種交流的法子了。
  現在我們遇見的這個冤孽,很可能是怒孽。
  像是它們所處的這種滿心怨恨的狀態,一般而言,肯定是一上來就得跟你玩命,所以想和它們溝通非常的困難。
  「但也不是絕對沒辦法跟它們溝通。」我從包裡拿出來了一張黃紙,就著隨身攜帶的鋼筆,密密麻麻的在上面寫起了咒詞,嘴裡唸唸有詞的說道:「含冤而殂,怨怒不散,想直接跟它溝通不容易,只能等我先把它給鎮住,然後再用寐冤陣跟它簽個合同........」
  「簽合同?」沈涵有些不明白我的意思。
  「嗯,只要簽了這東西,它就會衝我的身子。」我點點頭:「在被沖身的那一瞬間,我會陷入沉睡的狀態,在夢裡,我就能跟它好好交流交流了。」
  「如果它在夢裡還是那種軟硬不吃的脾氣呢?」沈涵疑惑的問道:「這是不是有點冒險......」
  「如果只有我一個人在,那確實是有點危險性,但這不是有你麼,要是我被沖身了出點意外,你就把這張黃紙撕了。」我聳了聳肩:「黃紙一破,冤孽就沒辦法在我身子裡待著,自然就會被逼出來。」
  「寐冤陣有淨化怨氣的作用,不敢說能直接把它變成無害的冤孽,但在短時間內,它會變得跟活著的時候一樣清醒........」
  話音一落,我已經把咒詞寫完了。
  「咱先出去吃頓飯吧,順便找李定國把錢的事兒談談。」
  沈涵點點頭,問我:「你覺得他爹的死,跟他有關嗎?」
  「應該有,但這事到底是有什麼內情,還得晚上再看。」我歎了口氣:「希望這事是咱們想得複雜了吧,如果真的跟咱們猜測的一樣........媽的,這年頭的畜生咋這麼多呢?!」
  「如果他要殺自己老爹,那肯定是有原因的。」沈涵忽然提醒了我一句:「你可以找易哥問問,看他那邊會不會有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