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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自殺

  大白天的見鬼,這種事我算是見識了。
  聽著樹林裡傳來的哭聲,我顫抖了幾下,小心翼翼的對左老頭說:「這冤孽有點厲害啊,大白天的都能出來......」
  「怨氣重了就是這樣,能成孽的魂魄,都不是善茬。」左老頭給我解釋著,自顧自的繞著墳包轉了兩圈,似乎是在觀察什麼。
  在這個時候,樹林裡的哭聲越來越大了,聽得我直打哆嗦。
  那聲音似乎是從右邊林子裡傳來的,可等我仔細一聽,又變到了左邊。
  無論我再怎麼去聽,還是一樣的摸不清傳出哭聲的具體位置,只感覺四面八方都有人在哭。
  「把香插墓碑前面的土裡。」左老頭說道。
  我嗯了一聲,幾步上前,將貢香穩穩當當的插進了泥土之中。
  就在貢香插進泥土的一瞬間,只聽嘶的一聲尖鳴,剛插進地裡的貢香,彷彿是被人從裡面彈了出來一樣,頓時散落得滿地都是。
  要不是我剛才閃躲得快,估計有幾根貢香都得插我眼睛裡。
  「陳玲!不帶你這麼欺負人的啊!」
  雖說我害怕,但我現在還是忍不住委屈了起來:「我們是好人啊!你沒事插我眼睛幹什麼!沒你這麼不講理的啊!」
  左老頭跟看傻逼一樣看著我,罵罵咧咧的說道:「惡鬼無心這四個字你是忘了還是咋的?跟它解釋有個屁用!」
  「現在咋整?」我皺著眉頭問道。
  「它現在是連供奉都不想吃了。」左老頭歎了口氣:「咱先回去,讓王東他爹媽來走一趟,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我點點頭。
  沒等我說什麼,只見左老頭慢吞吞的從兜裡掏出來了一個墨斗,就是原來木工用來彈線的那種墨斗,我好像還在某些港產的殭屍片裡見過這玩意兒......
  「老左,你這是要cosplay林正英啊?」我好笑的問了一句。
  左老頭瞪了我一眼,沒說話,默不作聲的把墨斗線抽了出來,照著陳玲的墓碑就繞了幾圈,然後打了個活結,直接就把墨斗放在墳頭了。
  說來也怪,就在他做完這些的時候,林子裡的哭聲忽然停了下來。
  「走著。」左老頭衝著我一招手,也沒等我的意思,叼著煙就向著山下走去了。
  我急匆匆的追上了他,興致勃勃的問:「剛才你那是啥招數啊?拿治殭屍的法子治冤孽能有用麼?」
  「這世界上沒有單純的殭屍這一說,都是冤孽,不分實體虛體。」左老頭抽了口煙,笑呵呵的說道:「再說了,我拿墨斗可不是一般的東西,那叫魯班鬥,是我一個老朋友送我的,這玩意兒的........」
  「哎呦我操!老左!你這就不夠意思了啊!」我生氣的瞪著他。
  「咋.....咋了?」左老頭一愣,估計是沒反應過來。
  「我都叫你這麼多聲師父了,連個法寶都不給我,你這鬧得就沒意思了啊。」我可憐兮兮的看著左老頭,擺出了一副被人壓迫欺凌的表情:「你不送我點什麼東西麼?」
  「老子教你法術就不錯了,你還想要啥!」左老頭一瞪眼。
  從這點我就看出來了,這老傢伙跟我爺爺差不多,屬於那種鐵公雞的類型,但只要好言相勸外加打感情牌........
  「左爺爺,我是拿你當我親爺爺看啊,有你這麼對自己孫子的嗎?」我扁著嘴問道。
  左老頭打了個冷顫,特嫌棄的把我推開了:「別給老頭子我賣萌,你這模樣賣萌就是賣賤,知道麼?」
  霍,這老頭子的嘴可真夠毒的!
  要不是想著你年紀比我大,我非得........
  「那個給我唄?」我回過頭,指了指墓碑上擺著的那個墨斗.
  「那是我的看家寶貝!!」左老頭氣得跳了起來,連連搖頭:「那個不行!」
  「你可真夠摳門的。」我嘟嚷著說道。
  左老頭眼珠子一轉,忽然露出了一個極其詭異的笑容:「要我給你也不是不行。」
  「怎麼說?」
  「回去之後,給爺爺我買十條大中華,天天好酒伺候著,這樣來一個月,我就給你。」左老頭面不改色的說道。
  我當時也是被豬油蒙了心,想都沒想,直截了當的點了點頭:「行!就這麼說定了!」
  等我看見左老頭滿臉的賤笑時,我知道,我中招了。
  「你不會是在陰我吧?」我懷抱著最後的希望,問了一句。
  「哪兒能啊,雖然那個墨斗本來就是要留給你的東西,但你不經歷一番磨難,怎麼能繼承如此犀利的寶物呢?」左老頭哈哈大笑著說道。
  我操。
  我現在可以肯定,我真他媽的中招了。
  感情那玩意兒本來就是要留給我的?!!那我還狗腿子的給他買中華幹嘛?!!
  「那確實不是一般的東西吧?」我顫抖著點了支煙。
  「這個我可以保證,至於這個魯班斗有多厲害,很快你就能知道了。」左老頭神秘的笑著:「剛才我把墨斗綁在墓碑上,為的就是暫時性的鎮住怨氣,免得這股怨氣味兒把十里八鄉的冤孽都給吸引過來........」
  「咱接下來就等陳玲過頭七?」
  「這倒不是,頭七之前是王東家人最安全的時候,咱們要做的,就是在這幾天,讓他們吃點苦頭盡點心。」左老頭冷笑道。
  當時我還沒明白左老頭說的盡點心是啥意思。
  等到回去之後,他把村支書一家人叫來談了談,我這才發現,左老頭比我想像之中還陰險。
  「我剛去墳上跟陳玲談了一下,她要你們三跪九叩著上山,然後捐兩筆錢出來,當是給陳玲家人跟孫生家人的賠償。」左老頭坐在沙發上,滿不在乎的抽著煙,一點都不拿村支書他們難看的表情當回事。
  「左道長,您不是說能幫我解決這事嗎?咋還要花錢啊?」村支書緊皺著眉頭:「還得我們三跪九叩上山.......這有點過了吧?!」
  「昨天是誰讓我盡力保他官運來著?」左老頭眼皮子一翻,沒好氣的說道:「要是你們不願意這麼做,我也不勉強,反正這事你們做不做都不影響我,老頭子過兩天就去把它給收了,以後你們落到什麼下場都別找我!」
  被這麼一罵,村支書倒也沒生氣,反而顯得有些害怕了。
  他怕什麼?
  是怕死嗎?
  不是。
  他怕的是,自己引以為傲的權利,在頃刻之間,蕩然無存!
  「這件事.........」村支書咬了咬牙,在我不敢相信的目光之下,他點點頭:「我做了!要捐多少,您說個數吧。」
  這孫子咋答應得這麼爽快?!我還以為他得猶豫一陣子呢!!
  「一家一百萬,這個數對你來說不算大,也夠消除陳玲的怨氣了。」左老頭笑了笑。
  村支書歎了口氣,再度點點頭,說,這就算是破財免災了。
  「對了,捐錢的不光是你們,要三跪九叩上山的人也不光是你們三個。」左老頭把笑容收了起來,冷冷的說:「那天參與了陳玲這事兒的人都有份,這些麻煩事就交給你去談了。」
  「要他們一人捐兩百萬,怕是有點困難啊。」村支書皺著眉頭。
  「那就少捐點,一人五十萬,實在不行就你先藉著,到時候找他們要賬就行。」左老頭抖了抖煙灰,一字一句的說道:「明天早上六點,把人全叫上,來這裡集合,我帶著你們上山拜鬼。」
  當時我跟左老頭都沒想到,明明一切都已經有了計劃,也正在實施,所有事都在按照我們的計劃走,可是........
  在那天晚上,村支書焦急的敲響了左老頭的房門。
  「左道長!!!我兒子那幾個朋友全死了!!!您趕緊去看看啊!!!」
  很快,左老頭皺著眉頭,把門打開,走了出來。
  「咋回事啊?」
  「鬧.....鬧鬼了......」村支書顫抖著說:「我兒子那幾個朋友跟瘋了一樣,大晚上的拿著菜刀把自個兒家人全都給剁了,然後他們都........」
  「都咋了?你說啊!」左老頭一瞪眼。
  村支書被左老頭的吼聲嚇了一哆嗦,忙不迭的回答道。
  「全都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