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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9章 往事不堪

    黃若雲想了想,說道,「老師拖堂了。」
    黃媽媽點點頭,又轉頭看向電視,邊說道,「飯在桌上,你自己熱熱吃。」
    黃若雲將書包放下,默默地走到桌邊,自始至終,她那個後爸,都沒有看她一眼。
    那天晚上,她莫名其妙地夢到了方俊輝,夢中那個被人唾棄的方俊輝,臉上身上都是血,手上拿著一把刀,刀上也還滴著血。但是,黃若雲卻一點也不害怕這樣的方俊輝,她甚至覺得,自己好像喜歡上了這樣的方俊輝。
    為什麼會做那樣的夢,黃若雲自己也不知道,不過,她也同樣沒放在心上,因為她不認為,她跟方俊輝還會有什麼機會接觸。
    不過,當第二天晚自習放學後,在她照舊回去的那條小巷子口,又看到了若無其事經過的方俊輝,黃若雲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她看向方俊輝,方俊輝原本是偷偷看著她的,但是見到她看過去,立刻撇開臉,裝作沒發現她,不過一會兒,又偷眼看她,結果發現黃若雲還傻楞楞地盯著他,立馬像是被針扎到了,凶神惡煞的樣子瞪她,「看什麼看!沒看過帥哥啊!」
    「……」記憶中,黃若雲是第一次毫無顧忌地抿嘴笑了,當然,也只是轉瞬即逝的淺淺一笑。
    然而,等她再看向方俊輝時,就見他突然漲紅了臉,在自己看向他的時候,突然一個轉身,朝巷子裡衝去。
    黃若雲不解地看他越跑越遠,直到看不見。
    看著眼前只有一盞路燈立在巷口的巷子,黃若雲剛剛的輕鬆沒有了,抓住書包的肩帶,定了定心神,朝裡頭走。
    「噠噠噠。」
    原先已經走慣的巷子,卻因為昨晚的襲擊事件,讓黃若雲害怕起來,她聽著自己越走越急促的腳步聲,敏感地連寒毛都豎起來了。
    巷子前頭有個彎,黃若雲正要走過去的時候,突然意識到——那邊有人!
    下意識地停住腳步,黃若雲往後退了一步。
    轉角處的那個人似乎聽到了黃若雲的腳步聲突然停了,往她的這個方向移動過來。
    黃若雲緊張地幾乎揉皺了手裡的書包肩帶,在那個人就要轉過來的時候,轉頭就準備跑。
    「你磨磨蹭蹭地在幹嘛啊?」
    身後居然傳來方俊輝的聲音。
    黃若雲瞪大了眼,扭頭看一臉不屑的方俊輝。
    方俊輝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又轉身朝前走去,黃若雲愣了愣,鬆開肩上的書包肩帶,轉身,跟上了他。
    方俊輝的步伐還有些跛,不過卻不妨礙他蹦蹦跳跳了,但是他卻並沒有很快離開,反而是偶爾走快了兩步,還會特意停下,回頭很不耐煩地看一眼黃若雲。
    黃若雲看到了他眼角想要故意掩藏的羞澀,這樣的羞澀與掩飾,就在那樣的夜晚,那條烏黑的巷子裡,落在了自己的心上,然後扎根,慢慢發芽,最終枝繁葉盛,成長在了自己的心裡。
    第三天,黃若雲經過早點鋪子的時候,猶豫了一分鐘後,買了兩個大鮮肉包子,在課間休息的時候,到教學樓頂樓找到了翹課睡覺的方俊輝,因為她之前偶爾聽人說過方俊輝一天到晚去頂樓睡覺,總是翹課然後被老師抓包。
    將包子偷偷放在他身邊,然後蹲在一旁,看著他睡覺的側臉,臉頰上還有些傷疤和淤痕,黃若雲看了一會兒,估摸著要上課了,就走了,身後,方俊輝霍地睜開眼,喘了一大口氣,嘀咕了一句,「死丫頭,不害羞,盯著男人看!」說完,看到身邊的肉包子,愣了愣。
    第四天,黃若雲除了肉包子,還給他帶了一袋豆漿,見他睡著的時候臉就紅了,也沒戳穿他,靜悄悄地就走了。
    第五天,方俊輝不在樓頂經常睡覺的位置,黃若雲想了想,把豆漿和包子放在了老地方,等她隔天週末去看的時候,肉包子和豆漿已經不見了。
    就這樣,一直到一個月後,黃若雲照常上來給他送包子的時候,卻見到方俊輝手裡拿了個大飯缸,見到她的時候,臉紅了紅,然後將飯缸往她跟前一遞。
    黃若雲好奇地看了看——是一碗他們老家人經常做的紅豆糕。
    方俊輝臉上紅了又紅,一把奪過她手裡的肉包子,轉身就跑了。
    黃若雲那天是上學以來,第一次曠了課。
    她坐在頂樓,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完了所有的紅豆糕,吃著吃著,眼淚就下來了——跟爸爸當年做的味道,好像。
    她那時候還不知道,方俊輝就躲在頂樓的門後,偷偷地看她。
    初三的學習任務很重,方俊輝每日無所事事,但是黃若雲卻基本都在拚命地學習。
    她的目標,是離家很遠的,位於h市的第一高中。
    是的,她要離開這個小地方,要離開家,離開那個讓她非常非常害怕的……人。
    黃若雲的目標從沒有變化過,她也從沒有告訴過別人,雖然生活中出現了這個叫方俊輝的男孩,但是,誰都無法阻擋她要離開的心思。
    方俊輝似乎也無意與她再有過多的接觸,他似乎知道自己不會跟這個女孩有什麼未來,所以除了偶爾會回贈她一些他得到的好玩的小玩意之外,並無過多的舉動。
    青春期的曖昧,在他們之間,非常安靜的漫延著。
    黃若雲有時候做作業到深夜,偶爾察覺房門外那人的偷窺與覬覦時,都會想起方俊輝,想起他要強卻又害羞的神情,想起他裝作無視卻又用眼角偷看自己的眼神,那樣溫暖的一個男孩,撫慰了她因為害怕因為驚恐而顫慄的心。
    但是,這樣的撫慰,卻沒有維持下去。
    噩夢,終究在她身邊盤旋了幾年後,徹底地降臨在了她的身上。
    那晚,媽媽不在家,她被那人按在了床上,他摀住自己的嘴,面容比黃若雲想像中最可怖的夜叉還猙獰,他的汗滴在自己身上,他讓她痛的以為自己立刻就會死去。
    如果真能死去也就罷了。
    然而,卻死不了,又逃不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