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算命母子

    五年後。
    王家村兩百年的老槐樹旁，王家村的村民們裡三層外三層地將這棵粗壯的槐樹圍了個水洩不通。
    老槐樹下，擺著一個與眾不同的香案。
    要說這香案的不同之處在什麼地方？就是這案台上擺的不是供奉的雞鴨魚肉香爐貢糕，而是盤腿坐著一個四五歲年紀的小男娃。
    這男娃生的是眉清目秀皮膚白淨，只是……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只見他低垂雙眼，小嘴緊抿，小小的眉頭也稍稍蹙起，似乎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而在他面前不過五六步遠的地方，有個嬌美可人的年輕女子，正揮舞著一把破舊的桃木劍，又蹦又跳，口中還唸唸有詞。
    「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來顯靈……」
    圍觀的王家村村民們也壓低著聲音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唉，聽說了麼，這是老村長特意去城裡請的大師。」
    「是麼？是不是為了那件事……」
    「噓！那事說不得，你想招晦氣啊？！」
    「對對，說不得！不過，這大師，看上去很年輕啊，怎麼還帶著個娃娃？」
    「嘖嘖，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娃娃，那可是有通陰陽的本事！這不，現在正通著靈呢！」
    「真的啊？」
    「可不，老村長找了好多門道，才請到這對母子，咱村這回可有救了。」
    「原來他們是母子啊，怪不得看上去那麼像了！老天保佑，一定要救救咱們村啊！」
    「……」
    說起來，這對正在開壇做法的母子二人到底是誰？
    正是安如心和她的兒子，安子墨。
    母子二人在H市西南城郊的開福寺附近開了家叫做「有求必應」的店面，靠給人看相算命看風水以及賣賣平安符護身符之類的維持生計，不過，時不時地也接個驅鬼除穢的活計，當是賺個外塊。
    這不，前兩天，母子兩人正在店裡無聊地邊嗑瓜子邊看「熊出沒」，這王家村的老村長，六十多歲的憨厚老大爺，來請這對母子了。
    王家村的村民們正好奇又驚異地看著手舞足蹈的安如心呢，忽然就見那香案上可愛的小男孩猛地一睜眼，隨後微微張嘴，輕呼一聲。
    「啊。」
    緊接著，正舉著桃木劍的安如心立刻停了下來。
    片刻後，村民們就見安如心舉著的桃木劍劍端忽然冒出了星星火光。
    「……」
    瞬間的沉默後，人群中忽然爆發出紛雜的驚訝聲。
    原本，王家村的村民們見這做法的大師是個年輕的女人和一個幼稚的孩童，其實心裡都存有懷疑，但是在見到這火光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瞬間被驚到了。
    安如心靜靜地看著那點點火光，直到火光消滅，桃木劍的劍端冒出絲絲白煙，才一甩劍身，手腕一翻，將桃木劍背到了身後。
    安子墨從香案上跳下來，跑到安如心的跟前，揪住她的衣角，安如心低頭看了他一眼。
    這時，一直等在一旁的王家村老村長王大山，猶豫了下，還是往前走了兩步，問道，「安大師，找到作怪的女鬼了麼？」
    安如心扭頭看他，想了想，輕微地點了點頭。
    王大山臉上一喜，立刻又走近兩步，說道，「那大師能把這女鬼驅除麼？這女鬼害的我王家村幾年來不得安寧，甚至還死了好幾個……」
    王大山的話沒說完，忽然就見安如心抬了抬手，有些不解。
    「王村長，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安如心的聲音輕輕巧巧，很動聽。
    王大山一愣，不過還是立刻點頭，想了下，然後小心地問道，「不如……去我家裡，我家沒什麼人，就我和我家老伴兒。」
    安如心摟著安子墨小小的肩膀，點了點頭。
    而依偎著安如心的安子墨，一雙晶亮的大眼睛，狀似無意地掃了眼圍觀的人群中的某一個人，小小地勾起了一邊的嘴角。
    王大山將安如心母子帶到自家堂屋，還沒等兩人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安大師，那女鬼到底是哪裡來的？為什麼要害我王家村的村民？」
    安如心摟著安子墨坐下，笑了笑，說道，「王村長，您別著急，有件事，我想先問問您。」
    王大山連忙點頭，「大師您問。」
    這時，王大山的老伴兒王翠端了茶水和點心過來，看到安子墨就滿臉的笑，還親暱地給他拿了塊桂花糕。
    安子墨接過，脆脆地道謝，「謝謝奶奶。」
    王翠笑得越發開心，點了點頭，似乎想摸摸安子墨的臉。
    王大山趕緊攔住，邊有些不好意思地對安如心道歉，「安大師您別介意，我這老伴兒腦子不太好，就喜歡孩子，沒惡意的。」
    安如心看了看王翠，又笑著點了點頭，摸了摸安子墨的腦袋，笑道，「沒事的。」
    安子墨也跟著點頭，一雙眼看著王翠，眨了眨。
    王大山將王翠打發下去後，在安如心的對面坐下，說道，「安大師，您剛剛說要問我的事，是什麼事？」
    安如心點頭，想了下，問道，「王村長，這女鬼是三年前在你們村出現的。三年前，王家村發生過什麼事麼？」
    王大山皺眉。
    其實他早料到安如心會問這個了，也做好了被問的準備，但是如今安如心真的問出來，他還是有些猶豫。
    安如心見狀笑了笑，沒說話，端起面前的茶杯喝水。
    安子墨扭頭看她，「媽咪，我去外面玩一會。」
    安如心點頭，「好，不要跑太遠。」
    「嗯。」安子墨點頭，然後捏著桂花糕就跑了。
    王大山看著跑出院門的安子墨，半晌，才輕輕地歎了口氣，轉向安如心，說道，「安大師，這事……實在是叫我不知道怎麼開口啊……」
    原來，三年前，王家村發生了一件讓王家村村民們都震驚不已的事——老村長王大山嫁到隔壁村的女兒，在回娘家的路上，被人先|奸|後殺，案子到現在都沒有破。
    發現屍體的是王家村開百貨店的王強，據說那天過後，這個四十來歲的漢子好久都不怎麼能睡著，也是被嚇得不輕。
    王家村的村民們，雖說對這事很是震驚，但多數還是覺得很羞恥，畢竟這王大山的女兒死的不太光彩，村民們表面不說，私下裡的議論還是不少的。
    而且，王大山女兒的墳墓在下葬後的幾天也不知道被誰挖開，屍體不翼而飛。
    安如心看這憨厚的大爺漲紅著臉說完這事，只是淡然地點了點頭，隨後又問，「沒有其他的事情發生了麼？」
    王大山一愣，抬頭看安如心，卻見她嘴角帶著一點點的微笑。
    王大山忽然就鼻頭一酸，想起了自己的女兒。
    安如心沒說話。
    片刻後，王大山冷靜下來，用手背擦了下眼睛，想了想，說道，「說起來，三年前除了……我家妞兒那件事之外，還真沒發生過什麼特別的事。」
    安如心想了想，提醒他，「也不用是跟人有關的，您仔細想想，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比較奇怪的事？」
    「要硬說有什麼特別的話……」王大山沉默了會，忽然又皺了皺眉，說道，「就是那年年底，村西頭的土丘上，也不知道什麼人，在土丘上插了根樹枝，樹枝上還掛了只紅鞋子，應該是哪家孩子鬧著玩……」
    王大山這回又是話沒說完，就被安如心突變的臉色給嚇了一跳，忙問道，「大師，有，有什麼不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