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1章 最偉大的鮫人

    骨架魚剛才凶神惡煞，我還沒出手，只是吼了一嗓子，它就蔫的跟小雞兒似的，這大大出乎了我意料。
    見狀徐若卉不由“噗”的一笑說：“初一，我怎麼感覺你是在欺負小動物啊。”
    我指著那骨架魚道：“你見過這麼大的小動物嗎？”
    徐若卉“哈哈”的笑聲便猶如銀鈴一般好聽傳開了，這也不能怪徐若卉，關鍵是那骨架魚的動作太滑稽了，它的腦袋一歪一斜，舉首間的模樣真的和一隻小雞兒無異。
    這感覺就好像是那隻小雞兒，不是，是那骨架魚對著我們賣萌。
    看到骨架魚那副模樣，我都有些不忍心下手了。
    我指著那骨架魚道：“我問你，你到底是誰，你身上那些人骨是不是你害死的人？”
    骨架魚唯唯諾諾。可還是衝著我“呼呼”了一陣子，看樣子是在回答我，竹謠在旁邊給我翻譯：“它說，它吃的那些都是入侵鮫國的敵人，它做的沒有錯。”
    “它還說。它是鮫國的守邊小卒，它的名字叫夯帶，它的職責就守衛鮫國邊界，消滅一切來犯之敵。”
    說到後面竹謠忽然停了一下道：“後面的話，你們可能不想聽到。”
    我讓竹謠直接說。就算是罵人的話，我也能接受，竹謠這才繼續說：“它說，人類是這個世界最最卑鄙無恥的物種，人類挑起戰爭，侵犯它們的家園，毀滅它們的國家，擄走它們的王族，屠殺它們的同胞……”
    聽到這裡我忽然覺得這個叫夯帶的骨架魚或者能給我們講很多有關古鮫國和古人類國度的事情，而通過這些事情，我們說不定也能推斷出魚眼兒和坤鮫是來找什麼的。
    所以我打斷竹謠給我們的解釋，直接對著那個夯帶道：“那你知不知道這裡已經由桑海變滄田，古鮫國已經不復存在了呢？”
    聽到我的話，那縮進巨大雪洞裡的骨架魚忽然慢慢地鑽了出來，它眺望四周，身上漸漸流露出一股悲傷的氣息。
    此時的骨架魚已經不像是只小雞兒了，而成了一直喪家犬。
    不等我說話，骨架魚托著一股沉重的聲音在那邊“呼呼”地哀嚎起來。
    我問竹謠，那骨架魚在說什麼，竹謠道：“什麼也沒說，就是亂吼，聽起來好像是哭了。”
    哭了？
    看來這骨架魚的愛國情懷很深啊，它肯定早就知道自己的國家已經不存在了，只是它心裡一直不想承認罷了，如今我們把它點醒了，它的悲傷就全部湧了出來。
    接著不等我再問問題，骨架魚便自行“呼呼”說起話來，而竹謠在旁邊也是輕聲地給我翻譯了這麼一個故事。
    骨架魚夯帶，是古鮫國最低等的鮫人之一，它生活在西南海一片叫“莣襟崖”的海域，在那裡有一個鮫國最偉大的詩人，它的名字叫“滄素”，它寫過這麼一首詩：望盡了桑海，在洶湧的波濤中渴望平等，身上的鱗片是我們印記。巨大的身軀是我們的勇氣，我們勇往直前，渴求平等的待遇……
    這首詩很長，可夯帶卻背的很熟，從內容來說。這詩的前面一段，一直在講述那個叫滄素的鮫人對鮫國等級劃分不滿，它一直強調所有的鮫人都應該是平等的，所有鮫人都可以為鮫國做出自己的一份貢獻，所以也應該給巨型鮫人應有的權利，讓它們也參與到鮫國的管理中去。
    念了一會兒後夯帶忽然停下來說：“這是我們鮫國詩人滄素的《自由篇章》第一部，追尋自由的路，這詩歌是不是很美？”
    當然這些都是竹謠給我們翻譯的，我對著夯帶點點頭說：“是，你繼續講吧。”
    聽到我說讓夯帶繼續講，梟靖那邊有些沉不住氣了，因為他感興趣的是神琴，而不是這古鮫國的故事，可不等梟靖說話，我就瞪了他一眼說：“我是決策者。所有行動以我的話為準。”
    梟靖苦笑了一下也不說話了。
    而我們從夯帶背誦的詩歌中也聽到了這麼一個故事，滄素本身是一個博學多識的巨型鮫人，它懂很多，而且本身還是一個醫生，為很多鮫人治好過病，當然都是巨型的低等鮫人，那些高貴的小型鮫人是不會請滄素看病的。
    滄素為人很和善，很樂意幫助人，所以它就成為巨型鮫人中聲望最高的一個。
    那些低等鮫人全部視滄素為偶像，它們覺得滄素是它們偉大的海洋之神派來拯救它們的。
    這主要也是因為滄素經常宣傳鮫人應該飛出等級制度的言論，它的話說出了巨型鮫人們的心聲。
    滄素每天說著這樣的言論，引起了無數巨型鮫人的追捧，其中就包括夯帶，夯帶說它那個時候才五十多歲，正是年輕的時候。
    五十多歲還年輕？這說明鮫人的壽命普遍偏長啊。
    因為滄素的存在，莣襟崖很快成了鮫國一個十分有名的地方，許多的巨型鮫人都擁向這裡定居，因為它們聽說這裡有一個滄素人，在它這裡，所有鮫人都是平等的。
    所謂樹大招風。很快鮫國王族就派出軍隊來圍剿莣襟崖。
    眼看莣襟崖要生靈塗炭，滄素就主動站出來承擔一切後果，並希望鮫國王族收回剿殺莣襟崖巨型鮫人的命令。
    而鮫國王族也知道那邊住著大量的巨型鮫人，如果都殺了，說不定會引起全國境的巨型鮫人暴動，所以也同意了滄素的提議。
    滄素伏法，其他巨型鮫人赦免，只不過莣襟崖的管理權重新回到了鮫國貴族的手裡。
    滄素在被抓走的那一天，它又作了一首詩：莣襟崖是我心中的太陽，是我心中的希望，有一天這裡將會暖流雲集，成為鮫國的天堂……
    滄素被抓後，整個鮫國的巨型鮫人都被震驚了，它們每天向海洋神禱告，乞求它救贖滄素，乞求鮫國的王族赦免滄素。
    而此時鮫國貴族中一些提倡消除等級制度的進步貴族也是站了出來為滄素說話，滄素總算的逃過一劫，它被押解回莣襟崖軟禁了起來，沒有被殺！
    滄素也成了鮫國歷史上，第一個犯下重罪卻沒有處死的巨型鮫人，它開創了巨型鮫人的先河，為巨型鮫人帶來了希望。
    又過了不久，人類國家和鮫國的戰爭爆發，戰爭一開始鮫國各個方向全面潰敗，因為人類國家的修士和士兵都極其的勇猛。而鮫國這邊的貴族士兵，只有在欺負自己同胞的時候才厲害，一旦對上人類的士兵，就一敗塗地，甚至還沒開打就自己先跑掉了。
    開戰不到一個月，西海鮫國全部淪陷，只留下西南這一隅之地。
    鮫國的王族逃到了這裡，人類的大軍也是追到了這裡。
    又過了半年，鮫國王族被追到了莣襟崖。
    來到這裡鮫國的王族再次見到滄素，鮫國的國王本來以為滄素會笑話它，可沒想到滄素在見到鮫國的國王卻忽然熱淚盈眶，它的眼淚讓大海更藍，它的哭聲彷彿讓整個大海都跟著哭泣。
    鮫國的國王問滄素為什麼哭，滄素說：“我的國家沒了，我為什麼不哭泣，我是鮫人，鮫國是我的國家，我是鮫國的人，我也擁有我的愛國情懷。”
    這些話說的鮫國國王非常感動。
    後來滄素請求鮫國國王給他徹底的自由，讓它遊說巨型鮫人一起行動起來反抗人類的攻擊。共同守護莣襟崖。
    鮫國國王也是同意了。
    於是滄素就在這邊動員所有的巨型鮫人聯合起來守衛家園，它說：“如果鮫國在，它們還是鮫人，可如果鮫國亡了，那它們就會淪為人類的玩偶，甚至食物。”
    同時滄素還讓鮫國國王承諾所有巨型鮫人，如果巨型鮫人守住了莣襟崖，那鮫國就要徹底廢黜等級制度，所有鮫人一律平等。
    一時間莣襟崖的所有巨型鮫人團結到了一起，它們以二十根擎天石柱為陷進。引誘人類的巨型船隊來這邊，一場浩劫之戰就此展開，巨型的船隻被石柱卡住無法動彈，而巨型鮫人不計生命代價去衝撞人類的艦船。
    那一戰甚為慘烈，不過奇跡沒有出現。人類因為軍力太強大，取得了最後的勝利，而滄素也在那一戰中被人類的修士殺害。
    夯帶也是在一根擎天石柱上陣亡，然後永遠留在了那個石柱上。
    當然人類的遠征軍也遭遇了滅亡鮫國的戰鬥中最為慘烈的一戰，這一戰的損失，比它們攻下整個西海鮫國的損失都大。
    巨型鮫人證明了它們的價值，可是卻沒有扭轉歷史，西海鮫國滅亡。
    夯帶死後因為守護鮫國的執念一直都在，因為滄素的意志一直都在，所以它即便是身體化成了骨。即便是滄海變成了桑田，即便是二十根擎天石柱變成了現在的崗日嘎布山群的二十個雪峰，它都不曾離去。
    它的執念之深是我永遠無法理解的。
    夯帶講的這個故事，滄素是主角，它完全是一個不知名的配角，可是它卻是清楚的把它留在這裡的原因給我們講清楚了。
    最後夯帶道了一句：“滄素是偉大的，我們巨型鮫人中最偉大的存在。”
    我搖頭道：“在我看來，你比滄素要偉大，滄素為了巨型鮫人只不過付出自己一世罷了，而你卻在這裡守護了萬世，海枯石爛，可你卻沒有動搖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