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流淚的河神像

　　說回六三年那會兒，馬藏山才二十六七歲，不過他已經是一個三歲孩子的爹了，他們一家人那會兒還住在村西的那條河邊兒，那條河比現在還要寬、要深。
　　那會兒在河邊還有一個河神廟，不過那河神廟不是什麼正神廟。是當地村民封名的河神，那河神的泥像已經破爛不堪，面容已經被毀的不像樣子了。
　　那河神像不是站著的，而是坐在一條盤著的龍上面，那龍身上的金漆都快掉光了，四處都露著黃泥胚子。
　　這河神廟是什麼時候建的，村裡的人已經說不清楚了，反正聽這村裡的老人說，似乎有這個村子的時候就有這河神廟了，廟在幾個朝代都被翻新和重建過。
　　當然村子裡關於這河神廟的傳說有很多，其中最有名的一個是這樣的。
　　說是有一天一個放牛娃趕著牛過河，可不知道咋的，那牛忽然陷進了泥沙裡。而且越陷越深。
　　那條路是放牛娃每天都走的路，河裡的情況他熟悉的很，應該沒有陷坑才對，所以放牛娃就覺得可能是河怪搞的鬼，便飛快的跑到河神廟磕了三個響頭，結果一道金光從而天降，把那頭牛從河裡給拉了出來。
　　也是從那件事兒後。放牛娃一家對河神廟畢恭畢敬，相傳祖祖輩輩都要供奉那河神，所以他們就在河神廟的旁邊修了房子，跟河神一塊住。
　　這一家人通常被認為是馬藏山一家人，只不過是不是他們家。馬藏山自己也說不準，不過他們祖上的確留下了這麼一條祖訓，河神廟不倒，馬家不能遷。
　　介紹了一下這河神廟的基本情況，馬藏山就開始講自己的故事，那是六三年的開春，最後一場雪還沒溶盡的時候，不過這河面上的冰已經全部都化掉了。
　　馬藏山的兒子雖然才三歲，可小傢伙卻費的很，家裡大人稍微不留神，就溜出去自己來回跑著玩了，也不知道個害怕。
　　因為在冬天的時候，馬藏山帶著兒子在河面上滑過幾次冰，所以那小子就記住了，這一天趁著家裡人不注意。就偷偷跑出去，然後徑直衝著那條河就跳了下去。
　　那會兒河裡的水很湍急，特別是馬藏山門前這段，因為挖了大坑，用來屯水洗衣，水最深的地方可以沒了成年人的胸口。就算最淺的地方也能到人大腿位置。
　　一個三歲的孩子跳進水裡，如果沒人救的話，那多半就是一個下場——被淹死。
　　而在他兒子跳水的時候有街坊鄰居看見了，就一邊喊著馬藏山的名字，一邊往池子旁邊跑，趕過去去施救。
　　等馬藏山跑出去的時候，他恰好看到他兒子哭哭啼啼地從水裡爬了出來，不過他看他兒子的動作很奇怪，從他的角度來看，是他兒子自己爬出來的。
　　可他分明發現他兒子的胳膊都是彎著的，還有一隻手一直在掙扎。根本沒有碰著岸邊，他兒子那樣的動作根本用不上力。
　　所以說是他兒子自己爬上來的，倒不如說是有東西把他兒子從水裡推出來的。
　　當時馬藏山沒多想，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救兒子，跑過去後，他拽著自己兒子的手，就把其在水裡的半截身體拽了出來。
　　同時他往那水池底下看了一眼，就發現一個巨大的黑色影子在池子下面轉了一圈就鑽進了泥沙裡不見了。
　　而在周圍的鄰居們看來，是馬藏山的兒子自己先抓住的岸邊的堤壩，然後馬藏山才一把將其拽起來的，沒人留意到水中的東西。
　　不過這件事兒馬藏山卻記在了心裡，他思來想去覺得就是河神廟神仙坐下的那條龍救了他兒子，所以他就去買了一些香燭，在一天夜裡去河神廟祭拜了一下。
　　不過那次祭拜沒有什麼的奇怪的事兒發生，從那天後，他也沒有再在那水池裡再見過那個巨大的身影。
　　本來這件事兒馬藏山還能保密，可時間長了，就耐不住心癢，想要找人傾訴了，他就把這事兒告訴了他媳婦。
　　他媳婦聽了之後，就把這事兒跟村裡的幾個長舌婦說起了這事兒，還添油加醋地說她兒子是那龍的主人，是河神轉世，所以他兒子跳水後是給那龍救了。
　　一時間這件事兒就在村裡傳的沸沸揚揚，有人信，也有人覺得那是馬藏山的媳婦胡說八道的。
　　這件事兒傳到馬藏山的耳朵裡，他自己也覺得挺有面子，畢竟他們一家人一下就成了村裡的人的話題中心，這種感覺就和現在人們上電視一樣興奮。
　　所以馬藏山就回家換了新衣在村裡瞎轉悠，逢人問起他家那點兒事兒，他也就再次添油加醋的把當天的事兒給眾人講了一遍，還講其了他家的那個祖訓——「河神廟不倒，馬家不能遷徙」。
　　這人呢，謊話說多了，自己都會信，所以這事兒傳著、傳著，馬藏山就變的神神叨叨了，他不再夜裡偷著去給河神上香，而是白天的時候光明正大的去。
　　甚至還有一些人跟風，也是買了香燭跟著馬藏山一起去祭拜河神，一時間那河神廟的香火竟然又?
　　只不過這河神廟並不是許願的廟宇，它一個保佑地方平安的功能廟宇，你對這裡的神許願，人家是不會理你的。
　　所以越來越多的人願望開始落空，這就弄的村裡不少人燒了一次香後就不去了，甚至還埋怨了那河神廟沒用，再後來發展到有人在已經殘破不堪的神相上亂寫亂畫。
　　那會兒已經到了夏天，這個夏天的雨水特別多，那一天外面下著小雨，馬藏山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兒不對，就跑到河神廟裡看神像去了。
　　他看了一會兒就發現神相眼睛的部位竟然是濕的，還有一滴一滴的水順著眼眶往外流，河神哭了！
　　看到這一幕馬藏山直接跪了下去，接著他就聽到有個聲音給他說，讓他勸說村裡住在河邊的人趕緊都搬走，因為不久後將會發一場大水，大水會衝垮低矮地方的一切東西。
　　馬藏山聽到這個消息就趕緊跑去通知村子裡的村民，馬藏山說神相流淚了，他說的是真的，可那些村民卻不信，他們非要跟著馬藏山去看看。
　　那一切都是馬藏山親眼看到的，他就十分自信地領著村裡人去看了，可過去之後村民們就大笑了起來，因為所謂的河神像流淚，只是廟頂漏水，有水恰好滴落在河神像那模糊的眼睛位置，造成了疑似河神流淚的假象。
　　這河神流淚是假的了，村民們也就把馬藏山說的那些所謂河神的話，當成了假話，他們覺得馬藏山是吹牛，是想著再一次博得村裡人的眼球。
　　而且大家還說，他們給河神許了那麼多的願望，沒有一個實現，所以這廟裡根本就沒有住著河神，其中一戶姓李的人家，還抄起一塊石頭對著河神像的腦袋扔了過去。
　　殘缺不堪的河神像腦袋一下就被砸掉了半個，本來是兩隻眼睛流淚，現在變成了一隻。
　　村民都離開了，只留下馬藏山一個人留在河神廟裡，他看了一會兒那河神廟就說了一句：「如果你要真的能夠顯靈，為啥剛才不出來親口告訴他們？」
　　「難不成真是我糊塗了，我看走眼了？」
　　馬藏山也分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真事兒了，便也回了家睡覺。
　　從那一天開始外面的雨就沒有停過，河裡的水流也是越來越湍急，在第二天的時候，河裡的水已經成了洪水，不過離岸堤還有一段距離，這樣的場景，村民也不是第一次見，也沒人在意。
　　可到了那天下午，淅淅瀝瀝的小雨就忽然猛下了一陣，大水漫過了河堤，不少人嚇的跑到了山上，可是卻只有兩戶人沒有走。
　　一戶就是砸了河神像的李家人，他們想著跑來著，可河水已經封死了他們門口，他們跳上房頂求救，村裡人也就準備繩索，想著救他們，可不知道怎麼得，他的那一棟房子就「嘩啦」一聲在洪水中給倒塌了。
　　而李家附近的房子卻還都好好的。
　　再有就是馬藏山一家人，他妻子也是不停地向四周求救，可馬藏山卻坐在房頂上，看著河神廟的方向一聲不吭。
　　過了一會兒他覺得自己的妻子叫的煩了，就怒吼了一聲：「叫什麼叫，有河神保護我們呢，我們不會有事兒的，河神廟不倒，我馬藏山就不會離開這裡。」
　　馬藏山當時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決定，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就覺得應該那麼做，那麼說。
　　他們家的房子前面是河堤，後面是山嶺子，只要十多米的距離就可以脫離危險。
　　所以馬藏山的妻子不想在這裡等死，不想陪著自己的丈夫一起瘋，於是她就在村裡人扔過一條繩子後，迫不及待的抓著繩子準備往山那邊爬。
　　可她抓著繩子，抱著孩子剛下到洪水中，一根巨大的木樑就衝了過來，直接把馬藏山的妻子給撞翻了水中，再接著他的妻子和兒子就被洪水給吞沒了。
　　聽到這裡我好奇問馬藏山：「你是怎麼活下來的，那種情況下，你家的房子沒有塌嗎？」
　　馬藏山深吸一口氣說：「塌，咋能沒塌啊！」
　　那他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