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9章 殺，不甘心

    「北陽……」華峰扯著嗓子叫著兒子的名字，絕望且悲傷，華北陽俯下身：「爸，您大難不死，也是時候撒手了，賴活著難受啊。」
    華北陽卻沒有立刻下手，而是按響了邊上的鈴，一名護士馬上跑過來：「怎麼了？」
    「我爸胸口悶。」華北陽道：「麻煩您幫檢查一下。」
    見華峰眼睛瞪得老大，眼露驚恐，護士匆忙道：「我去叫醫生。」
    醫生趕過來檢查時，華北陽的手悄然按上華峰的腳底板，剛才還能發出些許聲音的華峰喉嚨裡發出「咕咚」一聲，護士大驚失色：「醫生，他的呼吸消失了。」
    病房裡亂成一團，護工迷迷糊糊地抬起頭，大惑不解地看著眼前的一幕：「怎，怎麼了？」
    華北陽默默地後退，直至退到走廊站定，華峰的腳底板，一團黑氣哧溜鑽進去，華峰的身子挺得筆直，喉嚨裡「咕咚咕咚」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響！
    醫生見華峰嘴唇抖動，俯身下去，只聽得一個字：「殺！」
    還想確認，一邊的心臟監控儀上的曲線變成一條直線，華峰的頭往上輕輕一聳，不甘心地嚥下最後一口氣，幾乎在他嚥氣的同時，腳心的那股黑氣悄然飄出來，消散在空氣中，華峰的三魂七魄慢慢鑽出體外，慢慢聚形，剛一聚攏，馬上飄忽在屍體上方。
    身子不受控制打著圈，華峰此時還沉浸在震驚與憤怒當中，猛然飄出牆，正想撲向華北陽，一股不知道打哪裡來的力道牽引著他的魂魄破過窗戶，落入某個瓶子中，他驚慌失措，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不要慌。」
    華峰抬頭一看，瓶口是一張熟悉的面孔——喬宇！
    他獨自一人，站在醫院圍牆後面，縮著雙手，喬宇將華峰的魂魄收到瓶子裡後馬上逃離現場，他雙腿撩開，如同百米衝刺，直到跑過三個街口，才攔下一輛出租車：「西天路14號。」
    從頭至尾，他沒有一句話，直至回到古董店的房間，他放慢腳步，輕手輕腳地進了自己房間，還沒等暖和身子，馬上掏出幾張符紙貼在門上和窗戶上，這才打開攝魂瓶，放華峰的魂魄出來：「現在可以話了。」
    華峰還雲裡霧裡，喬宇冷冷地道：「死裡逃生兩回，第三次沒有逃過，事不過三，也是時候了，你的性命原本早就完結，可是運氣好，觸發了體內的生氣罩住你的氣脈，讓你暫時留住性命。」
    「我兒子殺我。」華峰道：「是他殺我。」
    「我知道。」喬宇道：「我早料到他會動手，馬上送穎珊回來後馬上奔去醫院，但是，有人告訴我你的陽壽已盡，就算阻止你兒子殺你，你一樣活不了，喂，出來吧。」
    陰間的角落裡，無名只是一個淡淡的影子，聽到喬宇的聲音，不情不願地走出來，沒好氣地道：「出來不出來有什麼區別？不都一樣。」
    華峰見牆裡出來一個人影，驚得自己往後退，卻忘記自己此時已不是活人，整個鬼影子卡進牆裡，一時不得出，喬宇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拔，將他生生地從牆壁裡拉出來，華峰仍心有餘悸：「他是什麼人？」
    「現在你歸他管。」喬宇道。
    「我已經死了？」華峰的問題格外多，盯著自己的雙掌看，雙掌虛虛浮浮，而且呈現半透明，透過自己的手掌，地板都看得一清二楚，剛才兒子的猙獰面孔還浮現在眼前，可悲，可歎，華峰突然哈哈大笑，跌坐下去，屁股離地還有半尺。
    喬宇不吭聲，直至華峰自己冷靜下來，他苦笑著搖搖頭：「原來死前走馬觀燈，這一輩子的事情都在腦了裡轉，我都幹了些什麼啊，經商一生，臨老找情人生了一個孩子，我這一死，我女兒可怎麼辦。」
    「只在乎女兒，不在乎兒子和老婆？」喬宇道。
    「我知道老婆和老曾的事後，疑心生暗鬼，就覺得北陽不是我的親生兒子，我不能讓外來的孩子得到我的財產，所以，鬼使神差地找了一個年輕女人替我生了女兒。」華峰道：「雖然是女孩，但這是我的孩子，我百分百確認過的，而且她對我很好，在她身上，我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心一靠近他們，可是……」
    「我朋友知道我懷疑北陽不是親生孩子，提議我做dna檢測，」華峰道：「結果大出意外，他就是我和佩文的親生孩子，我內心又羞愧又難過，所以立下遺囑，把絕大部分財產留給北陽母子，另外母女倆保障他們的生活無虞就好。」
    「但你沒想到老曾已經在盤算自己的計劃。他設計害你昏迷。」喬宇道。
    「是啊，我現在想通了，也弄明白了，」華峰道：「可我沒有想到在我昏迷不醒的時候，親生兒子想要我的命，他半夜溜進來，拔掉我的針管，又偷偷溜走，我不能動，不能話，但我感覺得到，情急之中睜開眼，正好看到他跑出去的背影，我辛苦養了近二十年的孩子，能不認識嘛！」
    華峰越越激動，他喃喃念道：「他這麼狠，我也要還給他，我的財產，他一分錢也別想拿到，父毒不食子，子毒也不能食父！」
    喬宇等到他平靜下來，正想開口，華峰道：「可是晚上的他有些奇怪，眼睛發紅，只是摸了我的腳一把，我就，就這樣了。」
    喬宇心中一動，此時，無名突然拽住華峰的腳，往上一抽，華峰整個人倒了一個個，頭朝下，朝腳上，他的腳心有一個紅，腥紅如赤砂，無名悶哼一聲：「該死，是從陰陽河裡跑走的血線，那東西不入五行，侵入人體沒有任何反應，卻能把人變成鬼魅，時而正常，時而妖邪，附得久了，噬血。」
    「但我之前已經抓過一些，在我找到它們在陽間的寄居草人燒掉後已經化為烏有。」喬宇搖頭道：「怎麼還有？」
    無名聽完，臉上的肌肉狠狠地抽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