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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浮雕,鐵水

    兩人一步步往下走直到讓一具屍體攔住去路,那具屍體臉朝下,雙手死氣沉沉地落在地上,屍體呈現半腐狀態,身上的衣服有些特別,是用三色金織成的。
    黃軒一番解釋,喬宇才知道三色金是怎麼回事。
    用不同成色的黃金打成金箔,再製成金線。同一件衣服上,不同部位的花紋,或織或繡,讓三種或深或淺不同的金色錯雜並置,或泛紅或泛白,不同的金色在花紋上顯示出微妙的色差,這三金是指黃金、白金和玫瑰金。
    能穿這種官服的人職位不低,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而且還死於非命?
    黃軒蹲下去,在屍體的背上發現一根鐵絲狀的東西,「是羊腸琴弦,早期絃樂器的琴弦以羊腸弦為主,發音清脆明亮。」
    整根琴弦有三分之一刺入人體,黃軒拿出手套戴上,將屍體翻過來,心臟處有一截琴弦露在外頭,喬宇嘖嘖道:「好大的力道啊,武俠小說裡才能看到琴弦殺人。」
    黃軒眉頭皺起來:「材料越硬聲音越明亮,琴弦的硬度配上人的腕力,有充當暗器的可能性,但能夠用琴弦殺人,不得了。」
    「奇了怪了,剛才那傢伙被人砍了頭和胳膊,這個傢伙讓人用琴弦給殺死了。」喬宇抓著頭髮嘀咕道:「曲邵陽只是一個樂師,這個當官的跑來這裡處理他的屍體?忒給面子了。」
    難得黃軒認可喬宇的觀點:「對,絕不是一個簡單的樂師,還有,山體裡的台階是人為開鑿的,處理一個樂師的屍體還需要這麼大費周章?我和南哥挖了這麼多古墓,還沒見過這麼曲折的。」
    「那傢伙抓白穎珊的目的不是陰陽書。」喬宇將那具屍體踢到一邊,繼續往下走:「可是畫是從古董店傳出來的,真奇怪。」
    喬宇停上腳步:「兩具屍體的魂魄都不在這裡。」
    身後的黃軒猝不及防,一下子撞到他背上,他不耐煩地說道:「你有病啊,突然停下來幹什麼?」
    喬宇一聲不吭繼續往下走,黃軒掐死他的心都有了,確定這小子不是故意耍自己嗎?
    可看他的樣子一本正經,黃軒只有將牢騷咽到肚子裡。
    喬宇揣著心事往下,台階到了最後一級,下頭的場景讓他扭頭嘔了一聲:「我操,幸好沒吃飯!」
    石台階下來後直接是一面牆,牆體微微突出,呈現一個人形,就像石牆上的浮雕。
    這個人和曲邵陽的身高差不多,這人胸前還橫著一個長形的東西,隱約看出是琴的形狀,突出的面孔連鼻樑還是翹起的,嘴唇微微張開,眼睛瞪得老大,兩隻耳朵的形狀也一清二楚!
    他的雙手被鐵環吊住,鐵環也是突出來的,雙腳上了腳鐐,只有古琴是怎麼固定的不清楚。
    黃軒提醒道:「你看他穿的衣服,和剛才沒有頭的人是一樣的,再加上手上的琴,百分百是曲邵陽了。」
    「這是怎麼辦到的?」喬宇湊過去,手電筒的光打在兩隻眼睛上,心裡一陣發麻:「連佩戴的衣飾也一清二楚。」
    喬宇伸出一根手指,按在浮雕的臉上,僵硬的感覺讓他鬆了一口氣:「沒事,這就是浮雕嘛。」
    喬宇突然僵住了,浮雕正在努力地抬手,它,它,它動了!
    黃軒也看得分明,將喬宇一把拉開:「看到沒有?」
    「嗯,看到了,這傢伙才是魘的真身。」喬宇說道:「不過他好像出不來。」
    「屍體是被澆鑄在裡面的。」黃軒說道:「知道鐵水吧?」
    「液態鐵,鐵融化之後的液體狀態。」喬宇的腦子突然一片空白,良久才張大嘴巴:「不,不會吧?」
    「古代的酷刑超出一切想像。」黃軒說著,小心翼翼地上前,掏出工具刀在上面刮了一層粉末,放在鼻下聞了聞,又仔細地研究了一下:「就是鐵屑。」
    黃軒把手裡的鐵屑扔了,說道:「他先被固定在牆上,從微開的嘴唇來看他當時還是活著的,弄不好古琴也是固定他的工具之一。」
    「他還活著的時候被人澆了鐵水?」喬宇仍覺得不可置信,他盯著石壁上的鐵水浮雕,又覺得有些可信度:「俗話說九魔一魘,人死之時處於極大的憤怒、仇恨和恐懼之中,死後怨恨不散,有些怨力強的能生成厲鬼,而有的則可化為惡魘。極大的憤怒,仇恨和恐懼……」
    「如果他是活著的情況下被澆了鐵水,完全符合你說的情況。」黃軒說道:「你不是說要淨化麼,怎麼……」
    黃軒的眼睛倏地瞪大了,不可思議地低頭看著自己,現在的自己居然穿著和剛才無頭屍體一體的衣服!
    「喬宇,喬宇!」黃軒的聲音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聲音出來他自己嚇了一跳,已經嘶啞了。
    再往左右一看,兩隻手都被固定了,腳上上著腳鐐!
    黃軒的腦子一片空白,他此時只覺得毛骨悚然,剛才還有兩個人的地方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而且,自己正與浮雕呈現一樣的狀態!
    偏偏在這個時候,台階上傳來一陣腳步聲,兩個人走了下來,走在前面的那個穿著三色金的官服,頭上沒有戴官幅,這不是剛才那具屍體嗎?
    跟在他身後的人穿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白袍,只是沒有雙肩,袖管子隨著身體的移動左右晃動,他的面容清秀,就是看著有些娘!
    這傢伙是誰不用說了,與看到的屍體相比多了頭,看得清楚長相,他對自己空蕩蕩的袖管很不滿意,一直皺著眉頭,抬頭看自己的時候,眼神狠辣!
    「放了我。」黃軒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聲音變了,他媽的,喬宇,你死到哪裡去了?
    「師兄不愧是高人,放著榮華富貴不要,偏要玩硬性子,我和大人最後一次看你,你給一句准話吧,從還是不從。」這個白衣男人的聲音十分陰柔:「當今的皇上看中你的琴藝,只要你藉著彈琴的空當殺了他,以後你想要什麼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