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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喪心病狂

    倘若說我殺人的手段是詭異,雜毛小道殺人的手段是凌厲,而陸左的手段,則是大開大闔,堂堂正正。
    門板大的鬼劍斬殺而來,單著無數冤魂厲鬼的嗚咽之聲,怎麼聽著,都感覺讓人絕望,而陸左殺入人群之中去之後,迅速地與雜毛小道匯合,兩人雙劍合璧,長劍縱橫之間,竟然沒有一個能夠抵擋得住的。
    之前圍住雜毛小道的那幫人,沒一會兒就被殺傷大半,紛紛向後退去。
    有人感覺到山門這兒的我也許是突破的出口,所以調轉槍口,試圖朝著我襲殺而來。
    面對著洶湧的人群,我的思緒卻回到了千年之前去。
    那個時候的一劍神王,面對的事情,比現在更加艱辛,然而他的態度,卻是雖千萬人吾往矣。
    一個人,一把劍。
    一劍斬。
    長劍而往,奮力前劈,止戈劍在這個時候,也散發出了極為森嚴的威嚴之氣來,向著前方施壓,膽敢衝上前來的人們,幾乎沒有一合之將。
    這一夜我不知道殺了多少人,怨氣也好,殺氣也罷,凝聚在了我的身上來,有著血海一般的氣息。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江湖之上,高手的名頭遠比別的什麼更加有力量,儘管只是四個人,但是帶給對方的壓力,卻是十分巨大——特別是那幫被請來幫拳,現如今卻成為了主力的黑道梟雄們,在此時此刻,終於感受到了左道和言胖的威力。
    一時間人群慘嚎無數,苦不堪言。
    有人在逆境之中奮起而上,越發瘋狂,而有的人卻選擇了轉身逃離,試圖苟延殘喘,而還有一些人,則哇哇叫道:“不打了,不打了,留條活路行不行?”
    按照我的想法,這幫人膽敢跟隨著千通王和聖光日炎會攻打茅山,並且無所不用其極,自然是罪該萬死,一個都不能赦。
    然而雜毛小道則不是這麼想。
    他箭步上前,一記虛空斬,前方七八人的身體某些部位,直接消失不見,化作了兩截跌落在地去,然後大聲說道:“扔下武器,跪地求饒者生!”
    陸左有些不捨,大聲喊道:“老蕭別啊,我憋了那麼久,還沒殺痛快呢……”
    他這一句話,說得許多新生希望者頓時就是一陣緊張,而隨後遠處的屈胖三則開口說道:“夠了,夠了,我和陸言之前就殺了一兩百人,再殺下去,你茅山的煞氣十幾年都洗不脫呢……”
    陸左渾不在乎,說怕個鳥兒,茅山本來就是降魔除妖的地方,還怕煞氣?
    兩人一唱一和,說得那些餘眾心情焦躁,而雜毛小道總算是一錘定音,開口說道:“跪地者生,站立者死!”
    說罷,他朝著旁邊說道:“小毒物你且幫我護法,看我施展神劍引雷術!”
    啊……
    聽到他最後的一句話,頓時就跪下了十來人,口中大叫道:“蕭真人,可別拿雷轟俺們啊,俺們是不知道情況的圍觀群眾,被牽涉其中的糊塗蛋兒啊,我們清白得很,根本就沒有殺過人咧……”
    有人服了軟,當下從者雲集,面對著我們這些人,打又打不過,每一秒都在死人,就算是人多,也熬不過多時,不如降了,所以不斷有人跪下。
    有人服軟,自然有人不甘心。
    或者說,有的人知道自己即便是雙手舉起,投降我們,也不可能活命,所以更加拚命,高聲嚷嚷道:“投降是死,拚命也是死,還不如有些尊嚴,向死而生呢……”
    不但有這樣的扇動者,還有一幫身穿傳道士長袍的傢伙,揚起手中的西洋利劍,刺向了那些跪地者。
    他們充當了執行紀律的憲兵。
    場面一時混亂。
    這個時候正是人心極度不穩的節點,任何的一點兒風吹草動,都有可能導致形勢向截然不同的方向滑落逆轉,想要盡快將局勢穩定下來,就需要堅定果決的行動和執行,而最強硬的態度表達,莫過於殺人立威。
    對於這事兒,無論是雜毛小道,還是陸左,又或者屈胖三,對於此事都把握得無比精準。
    就在那幫聖光日炎會的人動手的一瞬間,他們三人也動了。
    這回他們下手的對象,是那幫負隅頑抗之人,特別是那些身穿傳教士長袍的傢伙,更是絲毫不留半分情面,衝上去就是一陣斬殺。
    此時此刻的敵人已經被分成了三派,投降派和頑固派,另外還有的就是猶豫不決的中立派,而這裡面數中立派的人最多。
    不過左道一出,屈胖三興風作浪,中立派的數量在迅速減少,一片又一片的人跪倒下去。
    修行者的戰爭,與普通人的戰爭還是有著很大的不同。
    當修行者強到了一定的級別,根本沒有同級別的對手時,場面幾乎就成了一邊倒的境況,所過之處,一片腥風血雨,根本沒有幾人能夠抵擋得住。
    倘若此刻的秩序未亂,這幫人能夠同心協力的話,結陣而待,或許能夠鉗制得住我們。
    但目前的情況,大部分人都是各自為戰,宛如一團散沙,根本生不出有效的抵抗。
    這個時候,我們這方的每一個人,都宛如原子彈一般。
    不斷地見到己方的人死去,而對手卻一個更比一個兇猛,絕望浮現在了聖光日炎會一方每個人的心頭,一開始還有部分抵抗,到了後來,就連最堅定的黑色長袍,都選擇了跪下。
    當所有人都跪倒在地的時候,原本兩三百人的人群,只剩下了一百二三十號人了。
    死傷大半。
    就連我鎮守的洞口這兒,屍體都堆積得有老高,快影響了我的視線,使得我不得不爬上兩三米高的屍堆,眺望願望。
    我瞧見的,是一大幫如狼似虎的傢伙,此刻全部都跪倒在地,像一個又一個瑟瑟發抖的鵪鶉,腦袋紮在地上,屁股朝天,哆嗦不已。
    現場瀰漫著一股濃郁不散的血腥之氣,嗆人口鼻。
    除了陸左、雜毛小道和屈胖三之外,沒有一人膽敢再站著。
    任何膽敢站著的人,都已經倒下。
    或死或傷。
    我爬上屍堆眺望的時候,正好與陸左巡視的目光對上。
    在那一刻,我感受到了陸左鋒芒畢露、毫無遮攔的炙熱內心,他沒有任何的隱藏,霸氣外露,就好像他是此間的國王,天地都掌控在他的手心處一般。
    茅山的慘狀,他們或許瞧見了一些,雖不完全,但也足夠憤怒。
    我也瞧見了雜毛小道眼中滿滿的殺意。
    他雖然自逐茅山,但從開始到現在,他對於自己的心理認知,也一直都是茅山子弟,從來都沒有變過。
    我可以離開茅山,但沒有人能夠欺負茅山。
    這是所有茅山弟子的心理底線。
    跪倒在地的那些俘虜,大部分都是打扮各異的江湖人士,不管他們出於什麼樣的目的,來到了茅山這兒來,但此時此刻,他們都選擇了跪倒在地,接受著命運的審判;而除了這些人,還有零碎的幾個,則是其他身份的人。
    我看到了角落處的幾個人,明顯不是修行者,身體發虛,即便是趴在了地上,也是顫抖得厲害。
    這些普通人,跑到這兒來打什麼醬油?
    我沒有想明白這個問題,就瞧見不遠處的樹林子那兒,湧出一大片烏壓壓的人頭來。
    這些人大部分都穿著各色道袍,零星夾雜著一些穿著正常衣服的人。
    這些是茅山經歷大難之後的倖存者,為首的,正是馮乾坤和施長老兩人,他們帶著眾人出現,朝著這邊圍了過來,那施長老帶著她門下的秀女峰弟子走得最快,來到了雜毛小道跟前不遠處,卻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去,委屈地喊道:“蕭掌教,你可得為我們做主啊……”
    我知道雜毛小道因為他小姑出自於秀女峰的緣故,在位之時,便與秀女峰一脈關係十分密切,卻不曾想事情走到了現在,雜毛小道早已不在茅山,她們居然還敢喊出這稱呼來。
    她們或許是無心,但雜毛小道卻不敢接過來,趕忙擺手說道:“各位使不得,我早已不是什麼掌教,叫我蕭克明便好。”
    他走上前去,將施長老給扶起來,開口說道:“施長老,你是英華真人的師姐,而英華真人又是我小姑的師父,論這輩分,您可是我的奶奶輩兒,這般跪下,可是折煞了我……”
    施長老瞧見雜毛小道論輩分都不說自己,而是從他小姑那兒算來,頓時就是一陣心酸,眼眶的淚水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她哽咽地說道:“蕭,茅山放走了你,是這二十年來最大的錯誤,茅山這才遭了報應啊!”
    雜毛小道又是安慰幾聲,又勸大家起來,雙方推辭不下,而就在此時,突然間屈胖三臉色一變,說不好,大家趴下……
    眾人都不知道怎麼回事,而雜毛小道對於這位前身是虎皮貓大人的小胖子卻是極為信任,大聲喊道:“趴下!趴下……”
    他乃茅山前任掌教,又剛剛救茅山於危難,力挽狂瀾,眾人自然聽命,紛紛趴在地上。
    我臉貼著地,感覺到突然間地動山搖,整個天地都要顛倒。
    屈胖三氣急敗壞地說道:“我,千通王那狗日的,準備炸毀茅山秘境啊,真的是喪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