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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冒牌雜毛

    “三清祖師在上,三茅師祖返世,神符命汝,常川聽從。敢有違者,雷斧不容。急急如律令,赦!”
    神劍引雷術的訣咒並不算多,但是字字珠璣,每一顆字都跟上蒼有著神秘的對應——蓄勢以待的時間越長,成功性就越大,召喚出來的雷雲也越發強大,威力自然也是增倍而論。
    當然,一切皆有定數,這與施術者的感悟、修為和諸多天時地利,也有關係。
    我藏身於一處倒塌的院落之後,週遭滿是熊熊燃燒的火焰。
    跳躍的火焰將我遮掩住,而即便如此,我在施展神劍引雷術之前,還是做了另外的一個預備工作。
    大易容術。
    我將自己的臉,變成了雜毛小道的。
    儘管頭髮有些不像,也可能會出現這樣或者那樣的疏漏,不過多少也是給我帶來了一些心理上的安慰。
    就算被人發現了,我陸言施展神劍引雷術,和雜毛小道施展,完全不是一種後果。
    許久沒有施展這等手段了,說實話,一開始的時候,我還有一點兒心虛。
    然而當我念到了最後的一句話,口中迸出“赦”的時候,頓時間就感覺到了一股恐怖的力量,從虛空之中傳遞而來,籠罩在了我的身體之上。
    在那一刻,我感覺自己的感知在迅速延伸,整個人彷彿變得無比巨大,如同巨人一般,在半空之中俯瞰世間。
    我冷眼瞧著身下的戰團,看著這些人打打殺殺,心中莫名生出了幾分蔑視。
    我看他們,彷彿螻蟻。
    螻蟻,都是螻蟻。
    雷!
    與之前一般,恐怖的雷雲從虛空之中浮現,原本被黑霧籠罩的天空彷彿被明亮的雷電刺破,露出了大片星空來,而與之一起出現的,則是金黃色的電雲。
    它在一瞬間生成,然後在下一秒,隨著我的心意,往下落了去。
    我看見了屈胖三。
    這個傢伙,在變得越來越凝重的氣氛之中,感覺到了危機,所以一直都在蓄力。
    當我喚出恐怖雷雲的一瞬間,他猛然往上一躍,身子一震,卻是化作了一隻巨大的鳥兒,渾身充斥著火焰一般的紅色,輪廓又有金邊,富麗堂皇,絢爛奪目。
    這鳥兒有著極為強大的氣場,一股恐怖的氣息從它的身上傳遞而出,朝著四周蔓延而去。
    那些揮舞火劍,奮力廝殺的狂教徒給這異象嚇得一陣驚訝,而作為異象的創造者,卻是半分猶豫都沒有,將它全部的力量,用於逃命。
    它,化作了一道流星,一閃而過。
    然而異象卻並沒有隨著這鳳凰的閃爍而流逝,在下一秒,無數的恐怖雷光,帶著一種讓人匪夷所思的速度,以無比精準的落點,砸向了剛才還在與屈胖三拚命的那些火劍士。
    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整個精神意志籠罩半空的我,還將更多的落雷,砸向了遠方。
    我轟向了剛才在村外那讓我為之畏懼的地方去。
    轟隆隆、轟隆隆……
    神劍引雷術並不是憑藉著自己的修為大殺四方的手段,而是四兩撥千斤,借用大自然的威能來戰勝對手的法門,在修行界中,完全就如同作弊一樣的手段,此時此刻,終於發揮了最為恐怖的效果。
    大片的閃耀雷光之間,無數原本還龍精虎猛的角色,在一瞬間,就化作了無數焦炭去。
    生命在一瞬間消弭,突兀得讓人詫異。
    然而就在神劍落雷術大殺四方的時候,我瞧見自己朝著村外砸去的方向,卻並沒有取到太好的效果。
    自然也有人死,然而在一處黑霧濃密的地方,卻有一把大傘張開了來。
    那傘有多大?
    我很難去形容它的本體,只能夠感覺得到這玩意一張開來,卻是將上百米的空間都給遮蓋了去,而落雷轟擊在上面,電火花四濺,卻並沒有將其捅穿。
    那玩意就像一個防護罩,死死地頂住了一次又一次的雷擊。
    即便是搖搖欲墜,也依然保持著下面的黑霧。
    最後的最後,雷光化作了一道螺旋形的雷柱,轟向了那兒,那旋轉的巨傘終於沒有再能支撐住,轟的一聲,直接破碎了去,露出了下面的黑暗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有三把劍陡然而出,劈向了那雷柱去。
    這雷柱的威能似乎被那巨傘給消磨得差不多了,落到下面的時候,被那三把劍給劈中,化作萬丈光芒,卻沒有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我深吸了一口氣,瞧清楚了那三人。
    他們分別是觀明端靖天劍主、太安皇崖天劍主和太煥極瑤天劍主。
    這三人在這個時候,也趕到了現場來。
    神劍引雷術,並沒有能夠將他們也給劈死,這是我最大的遺憾,當術法落下去的時候,我整個人的精神意志也如同潮水一般落下,意志從半空之中驟然而落,感覺到身體彷彿被掏空了一般,斜斜朝著旁邊跌落而去。
    好累……
    我並沒有能夠倒落在地下,而是被人給扶住了。
    我轉過身來,卻瞧見一個滿身是血的道姑扶住了我,激動地喊道:“蕭掌教?”
    啊?
    我愣了一下,並不認識對方。
    這是茅山的人,不過顯然她對我產生了某種誤會,將我認成是雜毛小道,她們曾經的掌教真人了。
    這個……
    我靠在那女子的懷裡,聞著淡淡的女子香氣,還有濃烈的血腥,不知道該如何辦,而那女子卻手慌腳亂地將我給扶住,開口說道:“你不記得我了?我是秀女峰的李詩楠,你姑姑的師妹,還記得麼?”
    我沒有說話,緊緊抓著手中的止戈劍,開始回氣。
    而李詩楠流著眼淚,激動地說道:“我就知道,掌教真人你是不會扔下我們的,你一定會回來的,我就知道、就知道——我去告訴她們,讓她們知道,你一直都在,從未有離開……”
    她激動地說著話,而這個時候,有人從火場那邊衝了進來,瞧見我,一聲怪叫,說我擦,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這裡泡妞?
    我一轉頭,瞧見來的是屈胖三。
    而屈胖三一瞧見我這模樣,頓時就明白了我的“叵測居心”,二話不說,直接從那女子的手中將我接了過來,說大姐姐,情況緊急,我得帶他離開了,你也早點兒逃命,咱們外面見……
    屈胖三拉著我就跑,那李詩楠弄不清楚情況,起身就想追。
    不過她哪裡追得到屈胖三,一會兒就不見了,而屈胖三將我帶到了另外一條街道來,對我說道:“我剛才弄清楚了,這邊居然還不是主力,他們的主力壓在後山那邊去了,除了至少三個的劍主之外,還有一個傢伙,叫做千通天王——這個傢伙,想來就是讓劉學道絕望的那個人吧。”
    千通天王?
    我愣了一下,說沒有聽過這人的名號啊,哪兒冒出來的?
    屈胖三一臉無奈,說劉學道有一句話說得很對,那就是這已經不是完全憑藉著經驗就能夠掌控的世界了,因為江湖上總會冒出一堆從未聽聞、卻無比恐怖的傢伙來,想想都可怕……
    我說你什麼想法?
    屈胖三說剛才村外那邊的情況,你瞧見了沒有?
    我說瞧見了,山門口遇見的那三個劍主在裡面,其餘的人,暫時不清楚,不過想來應該是來了許多的人。
    屈胖三說我們兩個剛才的賣力廝殺,應該是損耗了敵方大部分的有生力量,再加上剛才那一幫披著黑袍子的傻波伊,他們能夠拿出來的人手有限,而那三個劍主,再加一個秦歸政,我們未必能夠對付得了,既然如此,不如將人引入後山,讓茅山各處的倖存者能夠有時間和空間逃離這兒——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說呢?
    我說我當然沒有問題,咱們出來這兒,是為了救人,又不是為了殺人。
    屈胖三說好,那行吧,我們引對方離開——你還行麼?
    我說日天日得有點兒腳軟,得休息一會兒。
    屈胖三翻起了白眼,說我擦,你特麼這一大高個兒,大人我哪裡背得動?
    我嘻嘻一笑,說那怎麼辦?
    屈胖三一副出門踩狗屎的沮喪心情,轉身過來,將我背在了背上來,兩人體型有點兒不對稱,頗有一種小螞蟻被糞包的怪異感,不過他也不敢多加停留,背著我健步如飛,朝著鎮子外邊狂奔而走。
    他一邊走,一邊說道:“不過我還真的很佩服你這小子的急智,整出一蕭克明的臉來,那幫傢伙瞧見了,就算是有心留在這兒掃尾,也不敢再停留。”
    我一開始的時候,只不過是為了推卸責任,此刻想起了,還真的是一妙棋。
    蕭克明的名頭太響了,沒有一人膽敢懈怠。
    那幫傢伙瞧清楚了屈胖三背上的這張臉,估計會拋下一切,朝著這兒追來,不為別的,就因為蕭克明這三個字,就代表著奇跡。
    而且還代表著另外的一個人。
    苗疆蠱王,陸左。
    畢竟,焦不離孟,孟不離焦,說的,就是這兄弟倆。
    果然,當我們出現在了小鎮朝往後山的那條道路之時,嗚嗚之聲從四面八方傳來,然後無數的氣息鎖定此處。
    眾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