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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李家湖病危

    屈胖三是我見過的人裡面,最特殊的一個。
    他甚至比陸左或者雜毛小道,更加讓我為之驚訝——這是一個天生就具有兩面性的傢伙,在正常的時候,他又懶惰又自大,而且對人毫無禮貌,簡直讓人崩潰;然而一旦記入危險狀態,特別是身處絕境之中的時候,他卻立刻就會變成最為可靠的那個人。
    不管再大的危險,甚至是絕境之地,他的自大和從容,都彷彿給人予足夠的勇氣,這世間好像沒有任何一件事情,能夠難倒得了他。
    這是一個“生命在於搞事”的傢伙,彷彿他的人生價值,就是不斷的搞事。
    當確定下目標之後,我們兩個人做了一些準備,然後於次日進了山。
    進山之後,我們開始沿著山路而走,越過了山丘,用了兩天時間,徒步走到了廣南省的龍勝縣,然後經過了改頭換面之後,乘坐長途大巴車,抵達了南方省的東官市。
    幾年之前,我曾經乘坐大巴從東官返回老家晉平,在車上碰見了那個改變我一生的女子。
    而這一刻,我再一次乘坐大巴車,心情卻是完全的不同。
    相同的,是長途大巴車裡永遠都揮散不去的腳臭、汗臭和廉價香水,混合著各種速食品的氣味,讓人有點兒頭昏腦漲的。
    有一句話說得好,叫做從儉入奢易,從奢入儉難,不知道為什麼,那個時候的我對於這樣的氣息甘之如飴,甚至還有閒心去對同車的美女想入非非,此刻卻多少有一些受不住。
    不過即便如此,我還是能夠忍耐的,但屈胖三就受不了。
    他好幾次想要下車去,結果最終給我拉扯住。
    這小子也太難伺候了。
    抵達了東官的厚街車站,我們下了車之後,沒有太多停留,立刻轉車前往鵬市。
    離開東官的路上,我指著這個城市,對屈胖三說起,當初陸左就是在這個地方落的腳,然後開始慢慢混起來的,而陸左和蕭克明的相遇,這是在這個城市的某一個角落裡,兩個人見面的時候,彼此都看不上……
    這些故事,是我從二春那兒聽來的,此刻也是觸景生情,跟屈胖三說起。
    他沒有之前的不耐煩,而是認真地聽著,然後將目光投向了窗外去,彷彿在打量著什麼一樣。
    我說怎麼,看著熟悉?
    屈胖三搖頭,說不熟悉,但有的畫面,卻又好像在腦子裡面留下過。
    我有點兒激動,想要談及他的前生,也就是一個叫做虎皮貓大人的肥鸚鵡,然而想起了陸左和雜毛小道的警告,卻最終還是放棄了。
    屈胖三需要時間。
    到了鵬市的時候,我給李家湖打了電話,結果沒有接通,這事兒讓我有些詫異,於是開始打給了他的助理。
    接到我電話的時候,那位助理有點兒焦躁,不耐煩地問是誰,而當我表明了身份之後,他的聲音一下子就小了許多,似乎走到了別處,然後對我說道:“陸先生,李生現在病了,重病垂危,人在明德醫院住著。”
    我眉頭一挑,說什麼病?
    那助理低聲說道:“這個,一言難盡……”
    我感覺到了不對勁兒,說到底怎麼回事?
    助理說你在哪裡,如果來的話,直接給我打電話,興許能夠見到李先生的最後一面——不好意思,陸先生,我這裡有點兒事,需要掛了……
    電話那頭似乎有個女聲響了起來,不過沒有等我聽清楚,電話便已經戛然而止了。
    我的臉黑了下來。
    屈胖三在旁邊聽得清楚,不由得冷笑了兩聲,然後對我說道:“還記得我曾經跟你說起的事情麼?”
    我點頭,說你說李太太似乎有一些問題。
    屈胖三說不是有一些問題,而是很有問題,如果她真的跟許鳴有一些不可描述的關係,那麼李家湖這一次的重病,說不定就是一場陰謀。
    我想起了年少時看過的TVB豪門恩怨電視劇來,李家湖跟他的夫人只有一個女兒,那就是雪瑞。
    在雪瑞失蹤不見的情況下,李家湖若是死了,只怕他的大部分財產,都將歸於這位與李先生似乎很不合的李太太,或者說是Coco女士。
    想到這些,我著急起來,說走,我們立刻過關。
    屈胖三問我,說是正大光明過去,還是用別的手法……
    我想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我們現在做的事情,雖然名正言順,但是給人抓住把柄,只怕也會很麻煩,既然如此,那還是走別的途徑吧。”
    屈胖三說那就游過去?
    我說難道沒有走私船之類的,我看過很多電影,應該很方便的啊……
    屈胖三冷笑了一聲,說你去找船?
    我想了一下,發現這建議的確沒有什麼可行性。
    不過很快屈胖三就找到了一個辦法,他讓我去聯繫街頭辦假證的,然後讓他們提供兩本假的港澳通行證來。
    我說人家關口,怎麼可能給你糊弄?
    屈胖三笑了,說你就瞧著吧。
    很快,因為花了大價錢的緣故,兩本假證到手,我們前往蛇口過關,一路上我都心中忐忑,結果過關的時候,屈胖三卻施展了手段,將檢察人員給催眠了去,使得我們有驚無險地離開了。
    這一手弄得我一愣一愣的,虛心請教,那傢伙卻端了起來,就是不肯跟我說起訣竅來。
    通關之後,我們搭的士趕往了明德醫院所在的太平山奇力山。
    港島的醫院分為公立和私立兩個系統,公立的便宜,但是卻需要很長時間的預約,床位不夠,而且比較亂,至於私立,只要有錢,則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問題,而明德醫院則是私立醫院的翹楚。
    這兒實行的是酒店式管理,對於病人來說,的確是一個不錯的去處。
    但是按照李家湖的身份,住更好的酒店也是應該的,為何弄到這兒來,的確是有一些奇怪。
    儘管助理跟我們說起了李家湖的情況,但我們過來,卻並不會直接找他。
    除了李家湖,我誰都不會相信。
    所以我們抵達了奇力山之後,並沒有即刻前往醫院,而是在附近踩了一會兒點,等到了夜幕降臨之時,我們方才開始出發。
    此刻的我給屈胖三整理過,改頭換面,即便是對面相逢,估計許鳴也未必認得了我們。
    再加上之前在天山神池宮中得到的遁世環,幾乎沒有半點兒洩露身份的可能。
    我來到了前台,試圖確認李家湖的病房,結果對方拒絕了我,還讓我出示相關的身份證明,這讓我有些意外,敷衍兩句,然後離開了。
    一直等到了九點多鐘,我瞧見有一個從醫院裡走了出來,朝著停車場走去。
    躲在角落的我沒有再多猶豫,直接走了過去。
    兩人錯肩而過,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阮助理。
    那人回頭,結果給我一把抓住了脖子,摀住嘴,然後拖到了角落裡來,然後說道:“別動,是我,陸言。”
    那助理聽到我的話語,方才長長吁了一口氣,說陸先生,你真的是嚇死我了。
    我表情嚴肅地說道:“李生的病房在哪裡?”
    助理報了一個數字,然後對我說道:“李生現在陷入昏迷之中了,一時半會兒估計醒不過來。”
    我說到底是什麼病?
    助理說不知道,目前檢查不出來,只知道身體的各項機能迅速衰退。
    我瞇起了眼睛來,冷笑了一聲,說這是有人在對付他啊——你知道是誰麼?
    助理搖頭,說不知道。
    我說李太太是個什麼態度?
    助理說她肯定是請求醫生全力搶救李生咯,不過目前看來,在港島是沒辦法治療了,李家的人已經在找港島裡比較厲害的風水師介入,不過據說找了幾個都給推脫了,唯一來了一個,見了之後,說不是這個問題,然後就走了。
    我說你今天跟我打電話的時候,為什麼突然打斷了?
    助理說李太太現在接管了李生所有的生意,還有家裡的大權,我害怕她誤會……
    我盯著他的眼睛,說我可以相信你麼?
    助理激動地說道:“當然了,我跟著李生二十年,他對我恩重如山,信任有加,不管出了什麼事情,我絕對站在他這一邊的。”
    聽完之後,我說道:“這件事情,肯定有蹊蹺,我要介入其中——現在病房裡可有什麼人?”
    他說有,請了一個全天護工,另外還有兩個保鏢,不過都不是原來的老兄弟,是李太太請過來的……
    我說你能幫我調走麼?
    助理猶豫了一下,與我的目光對視,最後重重點了一下頭,說可以。
    我說好,你帶我去見李生吧。
    他有些疑惑,說可是李生昏迷了,現在並沒有醒來啊?
    我盯著他,不說話。
    助理不再說了,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西裝,然後帶著我們重新返回了醫院。
    走到燈光下,他才瞧清楚我的臉,有些吃驚地說道:“陸先生,你……”
    我冷靜地說道:“做好你的事。”
    他沒有再說話,幾分鐘之後,我們出現在了病房附近,助理過去,過了一會兒,領著裡面的人離開,而我和屈胖三則趁機進了病房裡去。
    一進去,我就瞧見床上的那個男子,雙眼緊閉,骨瘦如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