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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離別冰川前

    冬日瑪的人頭被小叔惡狠狠擰了下來,那些小嘍囉立刻一哄而散,而陸左則熟視無睹,跟我講起了這一路過來,他使得各種手段。
    這裡面,有對於氣場的掌控和把握,有對毒蠱釋放的手段和時機,還有審時度勢的變化,種種手段,並非天馬行空,在他傳我的法門之中,都有講述,唯一一種東西,那就是如何把握敵人那一閃而過的破綻,繼而四兩撥千斤,戰勝敵人的手段,他並沒有辦法跟我解釋清楚。
    陸左對我說,這裡面需要對於這個世界有著更深層次的理解,方才能夠做得到。
    簡單地說,就是境界。
    人的境界和眼光,只有達到了一定的層次時,那些表象的東西方才會被一眼看破,就比如這世界在常人的眼中,是實實在在的事物,而在基礎物理學家的眼中,都不過是電子、質子和場域的變化而已。
    陸左跟我講得很細,讓我感受到了他對於我沉重的期望。
    如此,我越發地覺得自己肩頭上的責任更加沉重了。
    他講完之後,我深吸一口氣,說左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領悟,爭取能夠有朝一日,與你並肩而行。
    陸左哈哈一笑,拍著我的肩膀說道:“長江後浪推前浪,我更希望的是你能夠走得比我更遠。”
    我嚇了一跳,說算了吧,我站在你背影後面乘涼就是了。
    陸左忍住笑,說你別這麼慫啊,聽說上一代的聚血蠱主人,可是苗疆萬毒窟的開創者呢,你再怎麼次,也不能比他還掉價吧?奔跑吧,少年,我等你起來,給我養老呢……
    之前見陸左,膽戰心驚,生怕他對我置之不理,所以觀感總有一些忐忑,然而等我真正與他熟悉了,方才發現他並不是一個嚴肅的人,恰恰相反,跟吊兒郎當的蕭克明不同,他更加內斂一點,但是卻能夠處處為人著想,讓人如沐春風,覺得輕鬆自在,怎麼都行。
    古人有一句很裝波伊的話語來形容這種人的特點,叫做“君子如玉”。
    五哥去了復返,帶了四個人回來,一男三女,衣衫襤褸,精神萎靡,不過臉上的表情倒還算是十分激動。
    其中有一人,卻是失蹤不見的楚領隊。
    瞧見我,楚領隊走過來,與我緊緊地一抱,說陸言,對不起,我誤會你了。
    我不知道五哥跟他說了些什麼,只是笑了笑,說活著就好,我來走吧,離開這個鬼地方,到外面去。
    剛剛被救出來兒的楚領隊熱淚盈眶,而五哥這個時候則走過來,把他們給領到了那邊兒去。
    因為陸左現在的處境,五哥不想讓他們過多的接觸,免得到時候麻煩。
    五哥帶著那四人走在了前面,而朵朵則走了過來,牽起了陸左的手。
    兩個人,就如同兄妹,平靜地望著我。
    陸左說你跟他們走吧,我就不送了,回頭還得去那操控法陣的對方,幫你們把冰縫解開,讓你們離去。
    我說好,你保重。
    陸左說我交代你的三件事情,盡力而為,不要勉強自己,記住我一句話,那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有讓自己活下來,以後才會有無限可能,知道麼?
    我點頭,說好。
    他又交代道:“你剛剛出道江湖,對這世間的善惡,未必能夠知曉分明,所以對任何人,任何事,都要抱著一分懷疑的態度,未雨綢繆,三思而後行,可曉得?”
    我再次點頭,說左哥,我記住了,你放心吧。
    陸左突然笑了,說怎麼感覺自己好像變老了,居然這麼能嘮叨——你走吧,照顧好自己,我這邊沒啥事兒,無非是刷點兒小怪,陪那新摩王玩玩,你那兒才是真的凶險呢。希望有朝一日,你我弟兄見面,世間一片坦途……
    我與陸左揮手告別,然後追上了五哥一行人。
    不知道五哥跟他們說了些說你們,那四人閉口不提陸左和朵朵,彷彿沒有見過他們一般。
    我們一路走,走到了山谷拐彎處,我回過頭去,已然能夠瞧見陸左和朵朵在那廣場前站著,朝我們招手。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我的眼眶就是一陣溫熱。
    很久沒有這種想要流淚的感覺了。
    並不是悲苦,也不是離愁,而是單純的一種感動,在此之前,我在塵世間打滾,碌碌無為,性子好像給無數的俗事給磨得沒有了稜角,也淡忘了情感,然而此時此刻,與陸左、朵朵交往的種種情形一下子就湧入了心頭,讓我莫名就多了幾分感動。
    這種情感,與蟲蟲的那份愛情不同,而添加了更多的東西,仔細想一想,卻是一份濃濃的親情。
    這世間,我並不孤單,還有許許多多志同道合的兄弟和朋友。
    如此想一想,離愁之緒頓時一掃而空,我陡然間就變得無比謹慎起來,想著陸左交代我的事情,肩頭上滿滿的責任感。
    我們繞過了山谷,往裡直行,走了一段路程,來到了那邊的山縫處,一路上並沒有遇見什麼雪狼,或者節外生枝,順著那冰縫一路往裡走,從寬到窄,一直到了盡頭,不見道路。
    不過並不用我們等多久,那冰縫就裂了開來,我們順著道路繼續向前,相互攙扶著,如此有走了半個多小時,終於眼前一空,卻是走出了那狹窄的冰縫。
    抬頭望天,頭頂一片星光璀璨。
    出來了,終於出來了,我與五哥有些依依不捨,而對於楚領隊和其他人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場噩夢的結束,所有人都忍不住高聲疾呼起來,而有的女子則跪倒在地,回想起這些天來的遭遇,忍不住哭哭啼啼,悲喜交加。
    我瞧了他們一會兒,回過頭來,這才發現那冰縫居然又合攏了去。
    望著那巨大的冰川,我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然而此刻的心情,卻與來之前截然不同,見過了陸左之後,我不在迷惘,不在彷徨,也不會不曉得之後的路到底應該怎麼走。
    我知道了自己接下來要幹什麼,甚至知道了自己的目標,到底應該是什麼。
    敵人很強大,但是我卻未必懼怕。
    初生牛犢不怕虎。
    哭過笑過,情緒釋放得差不多了,我們開始找路回返,很快,我們翻過了一大段的亂石灘,來到了湖邊草原上,瞧見了五哥的那台牧馬人,正趴在黑暗中窩著。
    五哥欣喜,匆忙趕過去,將車子發動起來,當油門轟然而響的時候,那些又饑又冷的驢友們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歡呼來。
    我想起乾坤袋中還有許多的食物,連忙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掏出來,給他們充飢。
    牧馬人裡坐著六人,著實有些擁擠,不過這一切,對於剛剛死裡逃生的人們來說,實在是再好不過了,沒有人抱怨,楚領隊從我手中接過食物和水,分給後排的三位女士,然後埋頭吃著,眼淚汪汪。
    五哥在黑夜裡小心翼翼地開著車,沒走一會兒,突然就急剎車,弄得後排一陣人仰馬翻。
    我正跟楚領隊他們說話呢,突然一下也愣住了,說咋了?
    五哥指著前面,說有人攔車。
    我回頭過來,瞧見前面的黑暗中,居然停著好幾輛車,有十幾人正摸黑朝著我們這邊趕了過來,下意識地就是背脊一挺,手就往懷裡伸去,準備把金劍拔出,跟這夥人拚命。
    五哥伸出手來,把我給攔住,說你別著急,不一定是冬日瑪的人。
    那些人很快就趕到了牧馬人的車前,拍了拍車頭,低聲喝道:“下車,接受檢查!”
    我瞧見這些人全部穿著軍裝,訓練有素,一喝令的同時,立刻散開了,隨時準備著撲將上來,更是緊張無比,然而這時卻聽到五哥搖下車窗,衝著下令的那人喊道:“小七哥,是你麼?”
    呃?
    五哥跟這人認識麼?
    那人聽到了五哥的招呼,也是一愣,走上前來一看,不由得驚訝地說道:“應武大哥,怎麼是你?”
    五哥開了車門,跳下了牧馬人,好像跟那人抱了一下,然後說道:“唉,一言難盡,你怎麼在這兒呢?”
    那人說我這不是剛剛換了單位不久麼,這一次是帶部隊到野外拉練的,接到上面的通知,讓我們過來調查一起大型失蹤案,於是就駐紮到這裡來了,發現總局的調查組也在,剛剛才跟趙主任見過面,想著過來具體瞭解一下情況,沒想到就碰見你了。
    五哥愣了一下,說趙主任?是趙承風吧,他沒有告訴你,這失蹤的人員裡面,有我一個?
    那人有些驚訝地說道:“啊,應武大哥你也捲進這安置了?到底怎麼回事?”
    五哥哈哈大笑,說這車裡的人,都是失蹤的人員,他們都受了傷,我們先開回去,把人給安頓好了,我再跟你說。
    那人一點兒也不為難,點頭說好,應武大哥你跟著,我讓我的人開道。
    說罷,外面圍了的一圈人立刻散開,上了那幾輛車,然後果真打開大燈,在前面指引,不但如此,連押運的姿態都沒有標明。
    這人到底是誰啊,對五哥居然這般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