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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一個賭約

    蚩麗姝的笑容甜麼?
    我有些恍惚,但是我可以確定她臨走之時的笑容,卻是就宛如蜜糖一樣,一直甜進了我的心裡去。
    想一想人還真的是賤,有的人天天衝你微笑,你卻習以為常,然而那個一天到晚都板著臉對你的人,偶爾露出一點兒笑容來,你卻是浮想聯翩,總是以為別人對你有意思……
    有意思麼?
    沒意思,我藏在罌粟田不遠處的林子裡,瞧見她趁著夜色,快速地奔走,潛入到了罌粟田盡頭的村子裡去,恨不得跟著她一起離開。
    然而理智卻告訴我,此時此刻的我,根本就沒有太多的手段,也做不了像她那般行雲流水的潛入。
    稍有不慎,不但自身不保,而且還會連累到她。
    與其那樣,還不如蹲在這裡,耐心地等待著她回來。
    然而我等了一會兒,天色漸晚,夜色爬上了天空,黑色一點兒一點兒地浸染大地,整個空間都開始變得一陣朦朧,週遭的蚊蟲也變得多了起來,我卻並沒有等到她回來,而是瞧見了一夥巡邏隊。
    巡邏隊總共有三人,兩人穿著髒不拉幾的軍裝,而另外一個人,則穿著當地少數民族的大籠褲,手上提著槍,晃晃悠悠地朝著我這邊走了過來。
    一開始的時候,我恐懼極了,擔心是這些人瞧見了我,直接過來找我的,然而隨後我又不斷安慰自己,說哪有那麼巧?
    他們不過是例行巡邏而已。
    的確是例行巡邏,這些人顯然不是正規軍人,走路的步調吊兒郎當,有一個人還喝了點酒,走起了貓步來,而另外兩人則有說有笑的,不知道在討論什麼東西。
    我的目光一直盯著他們背上的武器。
    我對這玩意認識得並不是很多,但是其中一個傢伙背上的AK系列還是如雷貫耳的,稍微玩過點兒射擊類遊戲的人,都能夠知道這玩意,我是個偽軍迷,自然也曉得,更知道這玩意只要朝著我一摟火,我絕對就會變成一灘爛肉。
    想到那後果,我更是不敢妄動,身子死死地趴在灌木林間,一動也不敢動。
    就在這個時候,我附近的草叢裡突然傳來一陣動靜,那三人瞧見了,立刻哇啦哇啦,朝著我這邊衝了過來。
    我的心幾乎都已經快要跳出胸膛了。
    然而所幸的事情是,他們很快發現了弄出這動靜的,不過是一隻野兔子,這才放鬆了精神,三人有說有笑地走過來,好像是在討論打牙祭的問題。
    而這個時候,好死不死,那喝酒的醉漢走到了我藏身的灌木林中,解開褲帶,朝著而我頭上就是澆下了一泡熱烘烘的液體來。
    我擦……
    我低著頭,屏住了呼吸,雙手抓著地上的泥土,恨不得陡然暴起,將那人背上的槍給搶過來,然後把這夥人都給突突了。
    殺、殺了你個王八蛋!
    然而我終究只是能夠想一想,害怕暴露之後被擒的我一動也不動,如同邱少雲一般地趴著,而好在這夜色濃重,那些人又不疑草叢裡有人,放完了水,又有說有笑地離開了。
    待那些人的聲音漸漸遠去,我從草叢中一咕嚕翻了起來,伸手一摸,才發現這傢伙尿了我一頭一身。
    晦氣,真特娘的晦氣!
    我忍住噁心,將襯衣給脫了下來,用干的地方擦了擦頭髮,扔在了地下,又拿水壺給自己洗了洗,剛剛準備從包裡面找出一件換洗的衣服,這時身邊突然傳來一聲:“你在幹什麼啊?”
    我嚇了一跳,回過頭來,卻瞧見蚩麗姝在我不遠的地方,一臉詫異地望著我。
    原來是她回來了啊?
    剛才的事情太過於丟臉了,我沒有答她,而是悶不吭聲地去背包裡找衣服,而她則靠近了過來,吸了吸,趕忙捂著鼻子,指著我驚訝地說道:“怎麼回事,什麼東西這麼騷啊?”
    我找到了一件T恤,套進了身上,正待解釋,結果她噗嗤一笑,說難道剛才的巡邏隊路過,你給嚇尿了?
    我……
    我有點兒火了,衝她瞪了一眼,說你才嚇尿了呢,你全家嚇尿了,你全村都嚇尿了……
    她哈哈笑,忍不住眼淚,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對我說道:“好了,不逗你了,其實我剛才都瞧見了,不是你尿的,行了吧?”
    她不說還好,一說我更加氣憤,說什麼情況啊,你都看見了,還任由這事兒發生?
    她反問,說不然呢,難不成我出面教訓他們?
    我想了一下,還是歎氣,說算了,你如果一出手,我們就暴露了,到時候肯定會讓你的計劃失敗的,得,這一泡尿我算是白挨了……
    想想也是,天大地大,荒郊野林子裡,那王八蛋哪裡都不去,偏偏來到我的跟前,說起來也是我命中有此一劫。
    她聽到我這般說,大概是覺得我把她的感受放在了第一位,於是沒有再繼續調侃我,而是認真地說道:“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我跟你說,如果沒有來到這裡,我真的不知道這世上居然會有這麼殘忍的傢伙——這裡明著是一個毒梟基地,其實另有乾坤,裡面有一幫人,打著佛教的旗號,行的卻是極惡的事情。”
    我問到底是什麼事,能夠讓你這麼氣憤?
    她語氣很重地說道:“是降頭,血降。他們是信奉惡僧提婆達多的黑巫僧,而他們的頭叫做蹄達上師,是泰國的一個流亡主持,落戶這兒之後,開始與當地勢力勾結,不斷地接納時辰相合的童男童女,並且不斷去大城市擄來十八至二十的年輕女子,將這些人抽筋扒皮,極盡險惡殘酷之能事,通過怨恨和惡靈的作用,集結自己的力量……”
    我說抽筋扒皮,為什麼人可以這麼恐怖?
    她說道:“南洋愚昧,雖然也學修行,不過能夠沉得下氣來的人卻不多,降頭巫蠱之術,是一條捷徑之路,時間短,成效快,什麼人都可以略懂一二,所以一下子就迅速蔓延開來,曾經有一段時間風行各處,甚至影響到政權,談之色變,後來諸國就開始約束,又招攬厲害的降頭師為客卿供奉,方才慢慢消減……”
    我點頭,說明白了,一切都是貪慾惹的禍……
    她點頭,很認真地說對,是這樣的。
    談到這個話題,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我沉默了一會兒,問她,說你探清楚裡面的情況了麼?
    她點頭,說對,裡面有一個藏得很深的蹄達上師,另外有六個真傳弟子,除此之外,聽他講經的人有二三十個,算是一大股勢力,另外這裡還有一個叫做查楂的司令,負責手下這四十多人的武裝力量,除此之外,還有兩百多戶種煙人家,不過這些人應該都是被奴役的平民,不會有太多的麻煩。
    我說那你打算怎麼辦?
    她看著我的眼睛,說我打聽過了,在蹄達住處的地窖裡,有一批從各地送來的童男童女,還有一些年輕女子,他們準備在三天之後,對這些人進行煉製,如果能夠成功,恐怕性命就沒有了,我想救人。
    我說救人,肯定是要救的,不過憑著你我二人,哪裡能夠挑戰得了這龐然大物?
    她微笑,說那你覺得應該如何?
    我從背包裡摸出了手機來,對她說道:“我臨走之前,雪瑞曾經給我換了一張卡,我打電話給雪瑞,讓她想辦法聯絡到當地的警方,有當地政府出面解決,你看如何?”
    生活在中國這種法制社會,在我的習慣中,覺得遇事最好的辦法,那就是找政府。
    她卻搖了搖頭,對我說道:“你知道為什麼這個地方,能夠存在那麼久麼?”
    我問為什麼?
    她告訴我,說蹄達的那些弟子裡面,有不少人是當地的官員,也有一些人在軍隊裡面任職,這些人給他提供保護網,而他則利用毒品生意提供大量金錢。
    人家根本就是一個牢不可破的生態網,針插不進,水潑不入。
    我的心開始往下沉去,說這麼講,已經遠遠超出了我們的能力範圍了,你到底怎麼想的?
    她突然笑了,說你可被小看我哦,當年的她,一個人連著挑翻十幾家苗疆蠱脈,憑什麼我會在這麼一個小小的毒梟窩點裡面就止步不前呢?
    我著急了,說那可不同,蚩麗妹是修行多年,一身本領,而你呢,除了底子厚,你還有什麼?
    她依舊笑,望著我,說好,我們打個賭吧,如果我做成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我點頭,說好,你說。
    她低下頭,說回頭辦成了,我再跟你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