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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夜探殮屍營

    邱三刀效率很快,沒一會兒就摸了一個舌頭過來,那是一個二十都不到的年輕人,與其說是戰士,還不如說是一個孩子。滿臉的畏懼,說話哆哆嗦嗦,並不如他的同伴表現出來的那般英武。
    既然怯懦,那問題就變得簡單了。在山坡的背風處,邱三刀擋著我的面前審問了他,而雪君姑娘則在旁邊幫我翻譯。
    邱三刀:你是誰?
    舌頭:白頭山衛戍部隊的人。
    邱三刀:總共有多少人在這裡?
    舌頭:不知道。
    邱三刀:不想活了?
    舌頭:想,想,別殺我,我只知道至少有四個部分的人在這裡,加起來差不多得三千多人,我們只是負責外圍的,具體多少,我也不知道。
    邱三刀:白頭山都有誰過來了?
    舌頭:少主、少主夫人雪姬、七小姐、軍師爺崔隆海、親衛首領玄哲元和斥候首領樸槿輝都在。
    邱三刀:這幾乎是傾巢而出啊。你們老巢不留人了?
    舌頭:少主說家裡有閉關的老山主坐鎮,諒這天下間也沒有人敢惹咱們,怕個甚球?
    邱三刀:為什麼都過來?
    舌頭:我也不知道,聽上面人說是咱們白頭山這裡挖掘到了龍脈,如果能夠據為己有,到時候金氏一族就能夠一飛沖天,登上那名副其實的九五之尊,將整個東北都囊括進自己的勢力範圍之中,甚至還能夠恢復大高麗帝國的聲威來。而我們這些人,個個都能夠當大官兒……
    邱三刀:你覺得可能麼?
    舌頭:少主是世界上最耀眼的太陽,我覺得整個銀河系都應該是我們的。
    邱三刀:呃,好吧,我們換一個話題——你們獲得進展了麼?
    舌頭:暫時沒有,雪窟裡面,有一個巨大的天塹鴻溝。阻攔了我們的探索,現在我們正在調集民工,搭建木橋。只要能夠下去,定能夠找到龍脈根源。
    邱三刀:對了,順便問一個問題,那就是半個月之前,還有一支隊伍進入了雪窟……
    舌頭:你是說對面天池寨的人麼?
    邱三刀:對,他們現在在哪裡?
    舌頭:死了三個,被俘一個,其餘人都跑到下面去了,暫時找不到蹤影。
    邱三刀:死的人是誰,叫什麼名字?那個俘虜的人呢?
    舌頭:死的人,我不知道,聽說是兩個很凶的中年人,還有一個年紀很輕的傢伙;至於被俘的。是因為給其他人斷後,力戰不退,最後被七小姐派人用繩網搶抓到的,後來聽說他跟雪姬夫人有點兒關係,被親衛隊的人給要走了……
    邱三刀:那被俘虜的,是一個老頭對吧?
    舌頭:對,是一個……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我的心臟就是一陣狂跳,一把抓著那人的胸口說道:“那個死的年輕人,叫什麼,長什麼樣子?”
    邱三刀瞧見我激動地有些失態,也沒有阻止,而是幫著我翻譯給那舌頭聽。
    舌頭被我抓住了胸口,頓時就嚇得驚慌失措,過了好一會兒才聽清楚邱三刀的翻譯,結結巴巴地說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人是七小姐的親衛隊親手處理的,所以我連面都沒有見過,還是聽別人聊天的時候提起的,不過……”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我們,然後說道:“不過屍體停在了南山南那邊的殮營裡,你們想知道情況,可以去那兒看。”
    邱三刀不解,問南山南在哪裡。
    舌頭給我們指了一個方向,大概是在雪窟東北角幾里地的一處角落,那兒存放著因故身亡的屍體,旁邊還挨著臨時醫院。
    邱三刀又問了幾句,然後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他是在詢問我的意思。
    到底如何處理這個舌頭,是個很麻煩的事情,照理說他交代了這麼多,不管真假,都已經在為生存作最大拚搏了,如果將他給殺了,實在是違反誠實守信的公序良俗;然而如果把他給放了,憑著他的這大嘴巴,只怕我們幾個的行蹤,肯定就得暴露。
    他剛才也說了,在雪窟附近這一帶的白頭山成員,足有三千多人,三千多對四人,怎麼弄都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他所說的雪姬夫人,估計就是跟了白頭山少主的宋雪主。
    到時候倘若是拼將起來,我和邱三刀妥妥沒命,而雪見、雪君姐妹也未必能夠逃脫,而即便是逃脫了死亡,最終也會淪為白頭山少主的小妾,日日受他那肥胖軀體的碾壓……
    一想到那個畫面,我就忍不住扭過了頭,朝著南邊的方向看去。
    而當我回過頭來的時候,邱三刀已經將舌頭的屍體處理好了,然後幾人便開始朝著南山南的臨時醫院趕了過去。
    白頭山這一片區域這麼多,別說三千人,就算是灑下三萬人,到處也都是篩子,更何況那些人還有很大一部分在山上,而經過獵鷹那麼一鬧,整個白頭山的組織都有些混亂,不斷有人被抬著送過來,哀聲一路,使得我們很容易找到臨時醫院的所在。
    邱三刀故技重施,有找到了一個暗哨,將其殺死,然後弄得血肉模糊的,由我和他一起,兩人抬著,另外兩人則緊緊跟隨其後,一路小跑過去,居然沒有人攔著。
    到了南山南的背風處,我們果然瞧見了臨時醫院,不過規模之小,著實與他的名頭不匹配,好多人根本沒有床位,直接給堆在了外面的雪地裡。
    我們不管這些哀嚎的場面,將那人往旁邊隨意一扔,然後朝著後面的殮屍營摸了過去。
    這兒前面也是一片忙亂,不斷有被裹屍布包著的屍體抬進來,管理人員手忙腳亂地確認身份,然後填寫記錄、安排位置等,自顧不暇,也根本沒注意其餘人從後面溜了進去。
    摸進殮屍營,才發現這裡居然已經有了上百具屍體,大部分都用裹屍布包裹住,然後丟在雪地裡。
    反正這兒天寒地凍,一時半會兒也不怕腐爛問題。
    行走在這堆滿積雪的殮屍營,我的心情沉重,而邱三刀也理解我的心情,開始快速地翻檢起來,而宋家姐妹也過來幫忙。
    很快我們就找到了三具被單獨安置的裹屍袋來,邱三刀將最邊上的裹屍袋解開,打量了一下裡面的屍體。
    “東叔?”
    雪見姑娘忍不住喊了起來,我走過來一看,瞧見一個似乎面熟,又叫不出名字的臉龐來,來不及思考此人的身份,蹲下身來,解開中間那裹屍袋,又瞧見一個臉色發青的男人來。
    邱三刀捏緊了拳頭,低聲說道:“是小滿!”
    我伸向了最後一具裹屍袋,雙手都有一些顫抖,想著倘若這個人真的是我老弟,我到底該怎麼辦?
    這般一想,我卻是有些猶豫不決了,而邱三刀則幫我解決了這個問題。
    他伸出手,解開繩索,翻出了一張稚嫩的臉龐來。
    我扭頭一看,卻是一個不認識的少年。
    我鬆了一口氣,而這個時候雪君姑娘則一下子流下了眼淚來,苦澀地說道:“是七叔房裡的宋克,他與王釗平日的交情最好,這次也跟著來了,沒想到竟然死在了這裡……”
    儘管瞧見此人並不是王釗,我的心情大好,不過為了照顧別人的心情,我忍住不笑,低聲安慰道:“逝者已矣,節哀順變。”
    雪君姑娘問道:“他們的遺體,我們能帶走麼?”
    邱三刀認真地看了幾眼小滿青色的臉龐,然後將裹屍袋又重新封緊,搖頭說道:“我們如果想救其餘人的話,不適合帶上這些屍體——說不定,過兩日我們的屍體,也會出現在這裡的,到時候大家一起作伴,也算是認識一場……”
    他說得悲觀,而我則開口說道:“若是想把遺體帶回去,也不是不可以,雪見、雪君你們現在各自帶著一個人,返回天池寨,把這邊的情況,跟寨主和你爺爺匯報就可。”
    “不行!”
    “不可以!”
    兩女幾乎異口同聲地低聲喊道,隨即雪見姑娘一臉正色地說道:“不要試圖將我們給拋開,你們既然把我倆帶來了,就得負責到底。”
    我苦笑,說哪裡是我們帶來的,明明是你們死乞白賴跟過來的好不?
    雪見姑娘立刻發言反駁,我沒有跟她爭辯這些,而是思索著事情,而雪君姑娘瞧見妹妹越說越過分,便站了出來,攔住她,說當下之際,最重要的,就是掌握其餘人的情況,既然白頭山這邊都還要修橋鋪路,失散的那些人又是如何下了裡面去?
    我說這個東西,只有進到雪窟之中,才能夠弄清楚。
    邱三刀搖了搖頭,說這事兒說得容易,不過我可以肯定,白頭山最大的力量,估計都堆在雪窟這裡了,我們根本就擠不進去。既然進不去,那又該怎麼弄呢?
    我的目光朝著遠方望了過去,然後緩緩說道:“我也不知道,不過硬闖是肯定沒有辦法了,只有等。”
    邱三刀驚訝,說等,怎麼等?
    我悠悠地說道:“獵鷹被我約到了這裡來,損兵折將的,肯定會不甘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