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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歲月靜好

    來的若是條子,我們倒也不在乎,畢竟不是在國內,沒有了規則的束縛,大家的膽子都變得大了起來。
    尋常的火器。對我們這裡的任何一人,都已經不能夠造成什麼太大的傷害了。
    這樣的結果,是即便是警察來了,我們也照樣干死。
    不過如果來的人裡面,還有教會的那幫教士,又或者還有專門對付我們這幫人的宗教裁判所裁判員,事情就變得有些麻煩了。
    要知道我們現在雖然是取得了勝利,不過大多都已經油盡燈枯了。
    就比如我,別說什麼伯爵、子爵,就算是來一個稍微強壯一點兒的普通人,都能夠將我給一拳撂倒。
    老鬼他們是因為天生懼怕這雷場,所以才會萎靡不振,而我則是因為耗損過度。
    所以在虎皮貓大人這一聲喊之下。我們都開始撤離。
    離開的時候,也是頗為費心,我其實已經走不了路了,好在陸左過來,兩人相互攙扶,如此跌跌撞撞走了兩百多米路,來到了奶牛場附近的一個破爛工廠附近時,我瞧見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的老鬼,居然抓了一個人過來。
    這人渾身焦黑。散發著一股古怪的肉香,不過卻有存活著一縷氣息。
    應該是劫後餘生者,不過他並不是有著侯爵獵殺者或者屠龍者阿罕麥德的恐怖勢力,而是因為戰鬥的時候,有意識地離得遠一些。
    事實上,在我們離開的時候,那些屍山血海裡。陸陸續續有幾道身影艱難爬出,都是與他一般的幸運兒。
    在這樣殘酷的戰鬥中還能夠活下一條命來,那實在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
    上帝垂憐。
    對於這樣的幸運兒。身疲力竭的我們其實也懶得再去管了,一來是因為本身沒有太多的力量去將漏網之魚一網打盡,另外一個心思,則是想著此戰的名頭,也需要這些可憐的倖存者去宣揚。
    沒有什麼,比這幫親身經歷過的傢伙,更加能夠證明戰鬥的殘酷,以及我們的名聲。
    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所以我有些奇怪老鬼為何這般執著。
    所以當他帶人過來的時候,我忍不住出言說道:“老鬼,戰爭已經結束了,我們應該享受這來之不易的和平……”
    老鬼抬起頭來,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說道:“你想看一看這小子到底是誰再說吧?”
    我低頭一看,怎麼是個東方人的面孔,黑乎乎的,再仔細看,我擦,張海洋?
    這個傢伙居然也在這裡?
    我咋沒看到?
    瞧見張海洋的那一剎那,我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小子別看本事不大,人倒是狡詐得很,滑不溜手的,我和老鬼找了他大半個歐洲,屢次都被他逃脫,沒想到在這裡卻還是受到了意外之喜。
    我忍不住叫出聲來,而那傢伙也認出了我來。
    他渾身一哆嗦,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這個時候忍不住看了老鬼一眼,瞧見他冰冷而又凶狠的眼神,我就知道張海洋這一回是沒有救了。
    老鬼的心裡,至今都還留著對雲陌阡的愧疚,而這一份愧疚有多深,張海洋就有多該死。
    聽到我的喊聲,陸左也走了過來。
    瞧見張海洋,他也忍不住笑了,說嘿喲喂,真的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海洋兄,沒想到我們還有再見面的一天吧?
    張海洋渾身一震,衝著陸左說道:“陸左,我們是老鄉,你可得救救我啊?”
    陸左摸著鼻子說道:“我擦,這個時候咱們就是老鄉了?那麼,老鄉,當初你買殺手過來殺我的時候,你是怎麼想的呢?”
    張海洋臉色變得慘白,搖頭說道:“不是的,不是的……”
    這時威爾過來跟我們說道:“我的人過來接應我們了,得趕緊走,有消息說英國教區宗教裁判所的人已經大舉出動了,而且英國的官方也出動了大量人手,被堵住了就壞了——你們在幹嘛呢?”
    張海洋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撲通一下跪倒在地,然後大聲喊道:“威爾岡格羅閣下,歐洲血族的新皇帝,請接收我的效忠吧,我願意一輩子在你面前,鞍前馬後……”
    威爾瞧見我們都圍著張海洋,愣了一下,弄不清楚情況,低聲問了一句話:“誰找出來的這傻比?”
    呃……
    老鬼知道不能再多耽擱,便問陸左,說你動手,還是我動手?
    陸左說我要不是瞧見他,早就忘記還有這號人了……
    老鬼點頭,說哦,我知道了。
    說罷,他走上前,伸出手,卡嚓一下,就把張海洋的腦袋從前面扭到了後面來。
    張海洋,卒。
    這傢伙的死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波瀾,畢竟比起我們身後那數百多的血族來說,他甚至都排不上號;當然,也正是因為他排不上號,使得被排擠在邊緣,反倒是沒有被落雷直接轟中,留下了一條狗命,給老鬼一個交代。
    天意就是這般讓人不可捉摸。
    我們穿過破舊的廠房,來到了另外一條大街上,在陰影處,還有蠢蠢欲動的小角色在窺探,不過我們也懶得管他們,走到了一輛蒙了牌照的旅遊大巴前,攙扶進入。
    大巴上面還有醫生,瞧見這一行渾身血淋淋的傢伙進來,可嚇壞了,慌忙過來安排佈置,然後給我們包裹傷口。
    事實上,需要包裹傷口的是我們這些沒有血族身份的,至於老鬼他們,走了這兩里路,身上那密密麻麻、血流不止的傷口都已經結痂了。
    雨夜,我們在車上待了三個多鐘頭,然後被安排進了倫敦某個衛星小鎮的私人醫院裡面治療。
    事實上,我幾乎是從上車的幾分鐘之後,就已經進入了睡眠狀態。
    即便是那護士是個金髮碧眼的大美人兒,還被雜毛小道調笑得嬌羞不已,兩對狗男女恨不得跑到大巴後面去成就好事,都引不起我的半點兒興趣。
    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的下午。
    我張開眼睛,望著白花花的天花板,腦子似乎顯得有些遲滯,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回憶起睡著之前發生的事情。
    我回憶起了艱苦絕倫的戰鬥,回想起了一個又一個的血族高手,回想起了絕境之中的堅持和不放棄,一直到頭頂上亮起來的那絢爛光芒。
    我突然間有一些後悔,當時倘若是有著足夠的勇氣,不應該抱頭等死,而是環目四望。
    如果是那樣,我就可以瞧見那一道道的落雷,將那些不可一世的傢伙生生劈死的場面,而它有可能是我人生記憶之中,最為難忘的一幅場景。
    只可惜那個時候的我,居然選擇了閉上眼睛。
    因為我當時實在是害怕極了。
    我感覺我甚至尿了。
    我想了許久,偏過頭來,看向了窗外,此刻是下午時分,有溫暖的陽光斜斜照耀進來,像金子一樣,鋪滿了白色的床單,和我的臉上來。
    世界在這一刻,變得如此的寧靜,就好像所有的罪惡和喧囂,都已經不在人世。
    啊……
    我伸了一下懶腰,渾身的骨骼都在啪啪作響。
    我感覺到了自己身體裡面的虛弱,也能夠覺察出此戰之後,自己將會變得更加強大。
    只有經歷過艱苦,方才能夠有所成長。
    我瞧見了牆上掛著一把刀,是我的十字軍血刀,而我其餘的物品,都放在了我目光所看的到的地方。
    我閉上了眼睛,內視一圈,發現腦海裡的龍脈社稷圖正在徐徐運轉,它朝著我身體不斷激發著龍脈之氣,給我予一種獨特的溫養,讓我身體的技能不會因為這一次的崩潰而萎縮。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走下了床來。
    在病床上悶了太久,我有一點兒不太適應,走到窗邊往外望去,瞧見一個大草坪,盡頭還有片小樹林。
    草坪上面,我瞧見有人在曬太陽,仔細看,卻是陸左。
    到底是比我們厲害太多的傢伙,之前的一番血戰,並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瞧見他,我忍不住想起了侯爵獵殺者當初的話語。
    連他都忍不住出聲詢問陸左和雜毛小道蕭克明的出場價錢,因為不管多少錢,這都實在是太值了。
    我鬆了一下筋骨,然後從這二樓的窗口跳下,朝著草坪那邊走了過去。
    陸左瞧見了我,坐起來,朝我招了招手。
    我走到了陸左跟前來,這時有一位護士慌裡慌張地跑過來,問我有什麼需要幫助的麼?
    我思索了一下,問有煙麼?
    護士愣了一下,半天不敢說話,這時陸左溫言笑道:“去吧院長最好的雪茄拿過來。”
    那護士對陸左十分尊重,沒有再猶豫,匆匆離開。
    她回來得也快,弄了兩根雪茄,還慇勤地幫我們給點燃了。
    我接過雪茄,瞧見陸左有些猶豫,不由得詫異道:“你不吸煙?”
    陸左接了過來,笑了笑,說以前抽,有孩子之後,就戒了。
    我抽了一口,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躺下的這幾天,威爾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陸左微微一笑,說他那兒啊?還可以,整個歐洲都鬧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