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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豪門風物

    什麼情況?
    當瞧見那剛剛露面、自稱黃養天的年輕男子箭步疾奔,搶身而上,想要搶走我懷中的小米兒時,我頓時就是一陣詫異,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
    老鬼也立刻反應過來。橫身攔在了那人的面前,冷冷地說道:“荊門黃家,就是這樣迎接客人的麼?”
    那簧養天平日裡想必也是驕縱太多,居然毫無顧忌地揮掌,朝著老鬼當胸就是一拍。
    他一邊揮掌,一邊厲聲喝道:“放肆!”
    老鬼弄不明白對方到底是個什麼來頭,橫手來擋,與他重重地對了一記,老鬼固然是向後退了兩步,而那簧養天卻也受不住老鬼的掌力,一個踉蹌,向後也登登登連退了四五步。
    從這情況來看,老鬼倒是比這年輕人的功底紮實幾分。
    我抱著小米兒。望向前面那個臉色陰晴不定的年輕人,開口說:“養天兄弟,你是想要看孩子,還是準備搶人呢?”
    簧養天臉色陰沉,不過瞧見了老鬼的身手,倒也放棄了上前一拼的想法,而是立住身子,陰陰地說道:“姓王的,你懷裡的那孩子。到底是不是我堂姐所生的?”
    什麼,小米兒是黃養鬼所生?
    這謠言是怎麼出來的?
    我愣了一下神,沒有回答他,而那傢伙卻以為我是在默認,憤然地說道:“怪不得家主一直給她介紹門當戶對的年輕才俊,她卻一個都沒有答應,原來竟然因為你。而且還把孩子都給生下來了。不過你可知道,我黃家可是高門大戶,並不是尋常人家。你這種生米煮成熟飯的套路,根本就不好使,我跟你講,家主已經暴怒了,說不定回頭就過來找你麻煩呢!”
    他一口氣說下來,我和老鬼卻是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說起。
    事實上,他這句話語裡透露出了許多的信息,比如黃養鬼跟家裡面之所以鬧翻,就是因為不肯接受家中對於她婚姻的安排;而此時此刻,黃家家主正在發火。
    他之所以發火,肯定不會是因為我們,而是黃養鬼跟他談崩了。
    或者黃養鬼跟他提出了一些不合時宜的要求。
    不管怎麼樣。跟我們都沒有關係,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傳出來的時候,卻變成了他口中的那副樣子。
    這簧養天自稱是黃養鬼的堂弟,但是他在黃家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位呢?
    我們捉摸不透,想不明白,也不想跟他多作焦急,老鬼和我相互望了一眼,沒有理他,而是回頭,朝著鏡湖院中走去,那簧養天瞧見我們並不理他,視若無物,不由得一陣氣惱,衝上前來,又張口說道:“你們還留在這兒等死不成?”
    老鬼沒有理會他,而我則回過了頭來,盯著他,說黃公子,我們是令堂姐的客人,除非是她,誰也趕不走我們,至於你,也是一樣。
    那人似乎感受到了我的輕視,憤然而罵,說真的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算算算,讓你們給家主打死了,我看好戲便是了。
    我們不理會他的話語,回到了鏡湖小院的房間裡。
    簧養天並沒有追著跟進來,不過我們這賞湖的好心情也給他弄得興致全無,暗道晦氣,在房間裡坐好,老鬼對我低聲說道:“老王,咱們這回到黃家來,算錯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鬼鬼與家中的關係並不算好,恐怕未必能夠有什麼突破;所以若是想要找藥引,可能還是得我們自己想辦法才是。”
    我點頭,說對,若是輕而易舉,我倒也沒有什麼心理負擔,日後盡力補償就是了,但這回看來有些複雜,我最怕的不是沒有線索,而是怕鬼鬼姐為了我而委曲求全,答應了家裡一些非分之事。
    老鬼搖頭,說這個不可能,她不是肯委屈的性子,大不了就是一拍兩散而已。
    因為心裡有事,我們兩個都不多言,在房間裡坐了一會兒,這時門外有敲門聲,我們答應了一聲,有人推門進來,卻是之前在門口迎接的黃公。
    我和老鬼起來,躬身叫“公伯”。
    那老者笑吟吟地與我們拱手,說兩位客氣了,我就是過來問一聲,看看有什麼需要的,我這裡好叫人給準備。
    我們連忙擺手,說東西都挺齊全的了,不用這般麻煩。
    公伯走了進來,在會客區坐下,自有長相不錯的服務員過來給斟茶倒水,待茶水斟滿,他舉起茶杯,對我們說道:“這茶葉是獅子峰的明前龍井,胡公廟前十八棵御賜茶樹採下來的,味道不錯,兩位請嘗一下。”
    什麼?
    一獅子峰是什麼鬼,胡公廟又是什麼鬼?
    破茶還有這麼多講究?
    我暗地翻白眼,不過明面上卻還是客客氣氣的,嘗了一口,說哎呀,香馥如蘭,滋味甘醇鮮爽,到底是名茶,果然是非同凡響。
    公伯得意地笑了笑,跟我們聊了兩句家長裡短,再接著就開始有意無意地盤問起了我和老鬼的底細來。
    對於這一點,黃養鬼早就有所提醒,所以我們在來之前就已經對好了口供,就說是黃養鬼在有關部門任職之時的同事後輩,具體說起來,那人卻是叫做柳西南,並非虛妄,有證可查。
    公伯是個老狐狸,盤問的手段不著痕跡,噓寒問暖之間就將我們準備好的話語給套出了大半,心滿意得地離去。
    我們送到小院門口,望著那傢伙離去的背影,老鬼沉默了一會兒,對我說道:“他未必肯信。”
    我說柳西南目前在東南局任職,據說與鬼鬼姐交情匪淺,他們未必能夠查得到。
    老鬼搖頭,說有的東西未必需要去查,我看那公伯的眼睛很可怕,有一種洞察世事的犀利,只怕我們準備的說辭雖然天衣無縫,但他終究還是能夠從我們的表情和語氣裡面,察覺出不對勁兒來。
    我歎了一口氣,說看出來也沒有關係,他黃家不肯幫,咱不是還有慈元閣麼,再不濟,咱還有一身本事,是不?
    老鬼笑了,拍著我的肩膀,說對,你說得確實。
    他低頭,看了熟睡中的小米兒一眼,語氣沉重地說道:“我先前的時候,誤會了這小東西,甚至還起了殺心,然而當瞧見她捨身為你,甚至不顧性命的時候,我終於知道自己錯了。這樣的好孩子,不能讓她長眠於此,老王,你答應你,不管發生了什麼,這件事情,都得算我老鬼一份。”
    我說你放心,就算是纏著,我也不會放過你的,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找誰幫忙去。
    兩人聊著天,沒多時那個給我們斟茶的服務員過來找我們,問我們準備在哪兒用飯,是在房間裡,還是前往餐廳去。
    所謂餐廳,是偌大的黃家大院所屬的專用餐室。
    我問過之後,不想再認識如同簧養天這般亂七八糟的黃家子弟,於是便問能否隨便弄些吃食過來這兒,服務員甜甜一笑,說當然,兩位是黃家的貴客,有什麼需要,只要你吩咐,我們這就幫你辦著。
    那服務員離去之後,不到十分鐘左右,便與人提了四個食盒過來,在院子屬下的石桌前擺下宴席。
    晚餐很豐盛,六菜一湯,點心糕點四小盞,我覺得吃不完,便問這服務員吃過沒有,她搖頭,說沒有,我便招呼她一起坐下來吃。
    服務員搖頭,說不行,你們是貴客,我們這些下人如何能夠與之同桌呢?
    我苦笑,說小姐姐,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你這些封建思想,到底是從哪兒學過來的啊,都是些糟粕,趕緊扔了吧。
    她聽我說得詼諧,平易近人,不由得笑了,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事兒對於你們來說無所謂,不過對我來說卻是一份緊要的工作,若是被人看到了,我可就又要失業了。
    我瞧她年紀不大,談吐舉止皆不俗,便起了好奇心,問起她的情況來。
    那女孩子倒也不隱瞞,告訴我們,她叫做燕子,是學酒店管理的大學生,而能夠在黃家大宅服務的,都是從黃氏集團旗下酒店裡百里挑一、精挑細選出來的。
    她這一番話兒,說得我和老鬼面面相覷。
    原本以為這荊門黃家是什麼隱世修行世家,卻沒想到還有一黃氏集團。
    就連內宅伺候人的服務人員,都是大學生,而且還是對口專業精挑細選出來的,實在豪氣十足。
    燕子堅持之後,我們倒也沒有強求,任她把這盤盤碟碟擺放整齊之後,酒斟滿,兩人便在樹下就著湖風,對飲起來。
    這兒的酒菜,皆是精挑細選之物,精緻得很,我和老鬼都沒有吃過,頗覺得爽口,吃了一半,黃養鬼匆匆趕到,瞧見我們在這邊悠閒地吃喝,說你們倒也清閒,居然喝起了小酒來。
    我們請她入坐,說既來之,則安之,憂愁無用,那就灑脫一點。
    黃養鬼走到我面前來,對我說道:“別吃了,我父親要見你,你跟我走吧。”
    啊?
    我一愣,驚詫地說道:“不是說你父親最是神秘,從來不見外人麼,他找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