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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沒心的龍天羅

    什麼,這位老伯,就是龍天羅,也就是劉大腦袋口中米兒的父親?
    怎麼看著完全沒有一點兒相似的地方啊?
    我愣在了當場,而旁邊的師父則顯得很平靜,走上前去,試探著說道:“你就是雷公山苗人的鼓藏頭龍天羅?那麼說你的父親也就是方老龍老九咯?”
    苗家漢子沒有任何意外地點頭說對,就是我。
    師父沒有一點兒停歇,而是平靜地再一次問道:“這麼說錦雞苗人捧在手心裡的珍珠龍米兒,也就是你的女兒咯?”
    苗人露出一副聽不懂的表情來,搖頭,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沒有女兒,只有一個兒子,就是他。
    師父看著旁邊的少年,說你是龍澤喬?
    少年皺眉,說你怎麼認識我?
    師父盯著這個自稱龍天羅的苗家漢子,毫不猶豫地把劉大腦袋給賣了:“我是劉大腦袋介紹過來的,咱們沒必要遮著掩著吧?”
    龍天羅莫名其妙地看著我們,聳了聳肩膀,說你們到底找我爹有啥事?
    我忍不住了,走上前來,說我們不是找龍老九的,是找米兒,龍米兒,你的親女兒,難道你忘記了麼,你們……
    “王明,住嘴!”
    我顯得有些焦急,剛剛要把事情給點破,師父便毫不猶豫地何止住了我,然後衝著對面的龍天羅點頭笑了笑,有些抱歉地說道:“不好意思啊,我們可能是找錯人了,這裡不是小雷公坪麼?”
    少年龍澤喬搖頭,一臉不耐煩地說:“你們找錯人了,小雷公坪在山腳下呢,我們這裡是南刀坡。”
    師父伸手,一拍腦袋,說哎呀,你瞧這事兒鬧得,我們還真的找錯地方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我們這就走,小雷公坪怎麼走來著?
    他假裝不認路,跟兩人咨詢了好一會兒,這才帶著我們離開。
    離開南刀坡的苗寨,一直走出了很遠,我終於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停下了腳步,問我師父,說為什麼不進寨子裡面去瞧一眼,查個清楚,這灰溜溜離開,算是怎麼一回事兒?
    師父被我這般說起,也不急躁,而是心平氣和地問我,說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就這麼闖進去,到底是什麼後果?
    我仰頭,說能有什麼後果,派出所不是有駐村民警麼,他們還能把我們怎麼著?
    老鬼在旁邊聽到了,忍不住吐槽,說王明,你這小子還真的是不長記性啊,之前吃過多少警察的虧,現在還指望著他們?你知不知道,在寨門後面,起碼有二十雙眼睛在瞧著我們,當時我們若是真的執意闖進去,你信不信我們現在都出不了?
    什麼,看著空蕩蕩的寨門附近,居然有二十多個人在貓著?
    我不敢質疑老鬼的話,不過心中到底還是有些焦急,問師父說那現在該怎麼辦?劉大腦袋說龍天羅死了,可他卻還活蹦亂跳著,而且還說自己根本沒有女兒——關鍵是派出所戶籍那裡,也印證了他的話。
    我說著,突然間腦子一動,說莫非這些都是劉大腦袋在撒謊,他是想藉著龍天羅的手,來教訓我們?
    師父不答話,而是看向了老鬼,說小銘子你怎麼看?
    老鬼素來沉默,不過這並不代表他不用腦子,在被師父問起之後,他停頓了十幾秒鐘,方才說出自己的想法:“劉大腦袋或許並沒有說謊,我瞧著那龍天羅有很大的問題。”
    師父點頭,說你也看出來了?
    老鬼說是,因為血脈的關係,我對人體瞭解得也比較多一點,這個龍天羅渾身冰冷,不過修行者很難從體質上來判斷,真正讓我篤定的,是因為他如同劉大腦袋所說的一般——沒有心臟。
    師父點頭稱讚,說你的眼光不錯,居然能夠瞧出他沒有心臟來。
    聽到兩人的對話,我整個人都懵住了——這怎麼可能?一個人如果沒有了心臟,怎麼可能還如正常人一般,跟我們說話瞪眼呢?
    難道他是鬼?
    就在我感覺腦子都不快夠用了的時候,老鬼則顯得很謙虛,說一開始我也不能夠確定,還以為他是修習龜息功之類的手段,一直到後來,我方才發現的。
    兩人說得肯定,我的心中也在琢磨,如果是這樣,那麼劉大腦袋說的就是真的,龍天羅這兒,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居然從小就將米兒是他女兒這件事情,給隱瞞了下來。
    想到這裡,我也顧不得龍天羅為什麼沒有了心臟還活著的事情,慌忙問老鬼,說之前牛娟說有三個龍米兒,我記得有一個,好像就在南刀坡,對吧?
    老鬼點頭,說是,不過戶籍上不是龍天羅的女兒。
    我說這個鳥地方,寨子族老一手遮天,把米兒的戶籍寄托在別人的家裡,這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所以如果我們想要知道真相的話,那就還得重新回一趟南刀坡。
    師父點頭,不過看了一下左右,說:“回,肯定是要回的。這裡面畢竟疑點重重,不過白天太矚目,得等晚上。”
    晚上?
    看起來師父的好奇心並不比我們差許多,只不過是覺得這是個硬核桃,所以方才沒有硬上而已。
    我們往回路走,老鬼落在了背後,負責觀察是否有尾巴,走了幾里路,經驗豐富的師父找到山崖間的一處裂縫,嘗試著摸進去,發現是個天然的石縫,黑乎乎的,寬度正好可以容納我們幾人。
    我們決定在這裡稍歇,不過走進去的時候,卻感覺裡面角落裡有些動靜,師父走過去看,跺了跺腳,便有許多蠍子爬了出來。
    這些蠍子有的全身黑紅,有的則是透明之色,唯有尾端漆黑。
    師父瞧了一會兒,不由得感慨,說這地方當真是天時地利,隨便找一條石縫都能夠瞧見這種極品的毒蠍,難怪能夠培育出蠱胎這種神奇的玩意兒來。
    我不能確定這黑乎乎的空間裡是否還有別的毒物,於是催動南海降魔錄,將小米兒給喚了出來。
    在水潭傳承一夜,師父已然通過大修為,將這小東西給折服,並沒有什麼反抗之意,供我驅使,隨我心意,表現得倒也乖巧。
    不過小米兒不過是蠱胎之靈,並不能改變它實體的性質。
    也就是說,不管小米兒再如何聽話,十個月一過,我該死還得死,不會以任何人的意志為轉移。
    經過身體溫養,小米兒又大了許多,小胳膊小腿地從我肚臍眼爬出,說不得話,咿咿呀呀地在石縫中走了一圈,又趕出了幾條花斑蛇和紅色馬陸,待一切停歇,我方才喚回。
    而這時老鬼也回來了,說的確有人過來跟蹤,不過被他裝作引到了山下。
    他們以為我們回去了。
    師父沒有多說,只是讓我們靜下心來,等待天黑。
    我盤腿而坐,眼觀鼻、鼻觀心,腹吸神陽,沿脈經絡,頭頂天罡,直指星辰,運用腹部的蠱胎之力催動,將大道至簡的南海降魔錄作為總綱,徐徐而行。
    早在潭底水道的時候,我便已經半腳跨入修行門中。
    一日結氣,三日周天。
    師父說我這算是比較快的,雖然不如人家天才,但也算是中上之資,當然,這裡面也離不開蠱胎的作用。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說的就是這個。
    直至如今,我依舊沒有感覺到修行能夠給自己帶來什麼,除了精神一些,別無所用,至於當初灌頂傳承之時所學的其它二十四法門,也根本沒有用武之地。
    小孩兒,終歸那用不了AK47的,又不是玩電腦遊戲。
    修行容易讓人沉迷,一晃眼天色就黑了,師父讓我們按兵不動,一直等到月上中天,半夜時分,方才摸黑出來,前往南刀坡。
    為了繞開耳目,在老鬼的帶領下,我們特意選了另外一條道路。
    黑夜裡,老鬼就像夜的領舞者,宛如精靈一般,不多時,我們便重新回到了南刀坡的寨牆之外,不過是在西面,而不在正門,師父在那齊胸高的寨牆上面打量了一番,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氣,說這幫苗人真不敢小窺,居然有這麼多的手腳。
    我瞧不出什麼蹊蹺,只看到師父在牆邊弄了好一會兒,才讓我們翻進去。
    進了寨子,發現大部分人家都已經陷入了沉眠之中,唯有村中間的幾戶大屋,和後面的鼓樓有光芒,我們沿著房屋的陰影處,通過觀察房子的門牌,一路找到了位於寨子西側的一戶人家。
    當對上門牌時,我們終於確定了米兒戶籍所在的地方。
    吊腳樓中一片昏暗,我們躡手躡腳地來到門前,師父去開鎖,三兩下,很快就把堂屋的門給推開,走進去,黑乎乎的什麼也瞧不見,老鬼卻告訴我們,說堂屋有新的靈像。
    是米兒麼?
    我緩步走過那堂屋的木地板,走到神龕位置來,抬頭望去,還沒有等我瞧見什麼,突然間堂屋的門一下子就關了起來。
    誰?
    師父低喊了一聲,角落裡卻傳來了一聲幽幽的話語:“那個叫王明的,你就是米兒在外面的相好吧?”
    我看不見人,卻聽出了聲音。
    這人竟然是龍天羅。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神秘的龍天羅,到底是敵是友?
    別說沒心的人不能活啊,比干還不是活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