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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

    牛升塗道:“這是我該得的報應。”
    牛懷德道:“父親,你以前不是不信這些的嗎?怎麼臨到老變得神神道道!我偏偏不信這個邪!”
    牛升塗道:“冥冥之中的定數,由不得你我信還是不信。你以為我們父子為什麼無緣無故會出疹子?”
    牛懷德道:“為什麼?”
    “是陳弘德啊。”牛升塗指著老二,道:“昨天夜裡,他來看病,你給他拿的藥,你給他倒的水,他喝了卻沒有嚥下去,而是吐了出來,吐到了我的臉上,你又給我擦,沾到了你的身上,所以是他吐出來的東西讓你我害了病,又傳上了劉勝。”
    牛懷德道:“那是我拿的藥,我倒的水,怎麼可能有問題?”
    牛升塗道:“他吐出來的水是在黃河被淹的時候喝下去沒吐乾淨的水。是我師父冤魂不散,否則,怎麼陳弘德無緣無故的燒,無緣無故的退燒,你我無緣無故的生病,無緣無故的吃藥?”
    牛懷德愕然沉默,半天道:“那你師父為什麼早不找你,晚不找你,偏偏現在找你?還要連帶上我?!”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牛升塗歎息一聲,道:“老話都在理,就是聽的人少。之前沒得報應,可能是我做的孽還不夠,沒到惡貫滿盈的地步,現在,終於到了,你們,也趕上趟了,這就叫做,一鍋燴。”
    “哈哈!牛醫生真是幽默。”佘所長乾笑了幾聲,環顧眾人,道:“看來啊,你們這邊沒什麼事情,我那裡還忙,就不耽誤你們閒聊,就先回去了啊。”
    “我們這裡沒什麼事情了。”牛升塗道:“佘所長,你好自為之吧。”
    那佘所長轉身要走,劉勝大叫一聲:“你不能走啊!快讓牛升塗開藥,我不想死!他下藥要毒死我,你還管不管?!”
    佘所長皺了皺眉頭,道:“藥是誰買的?”
    劉勝道:“我買的啊。”
    佘所長道:“那藥是誰熬的?”
    劉勝道:“我熬的啊。”
    佘所長又問:“那你喝藥是誰逼你喝的?”
    劉勝道:“沒有人逼我!”
    佘所長道:“那是誰灌你喝的?”
    “也沒有人灌我。”劉勝一怔,道:“是我自己喝的啊,那是因為牛升塗說這藥能治我的病,我就信了!”
    “哦。”佘所長道:“那你是得了什麼病?”
    劉勝道:“我臉上出了疹子,身上也癢得厲害,都是他們爺兒倆傳染的。”
    佘所長道:“疹子呢?我看你臉上光溜溜的很啊,哪兒有疹子。”
    劉勝道:“原來有的,吃了藥就沒了啊。”
    “那不就是對症下藥,藥到病除了嘛?”佘所長道:“這說明牛醫生還是醫術精湛,妙手回春!人家治好了你的病,你怎麼能反咬一口,說人家要毒死你呢?”
    “我,他……”劉勝張口結舌,半天才憋出話來:“他,是他自己說的,那是毒藥!”
    “我看啊,牛醫生現在是老了,有點糊塗了而已。”佘所長道:“你當什麼真啊?”
    “不是!”劉勝急的幾乎要哭了:“那真是毒藥,活不過一個時辰,倆小時!不信你問他們?”
    老二連連擺手,道:“別問我們,我們可不知道,我們又沒有喝。不過,牛醫生喜歡給人下毒,那倒是真的。”
    劉勝道:“小牛醫生知道!”
    牛懷德道:“我現在不知道我父親到底是怎麼了。這藥,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毒藥了,父親,您——”
    牛升塗端坐不動,閉目不語。
    劉勝道:“你瞧他,默認了!”
    “就算是毒藥,那也是你的不對。”佘所長看著劉勝,道:“藥是你買的,又是你自己熬的,還是你自己喝的,這能怪得了誰?你怎麼能說是牛醫生下毒害你呢?”
    “這……”劉勝愕然不知所措。
    老二忍不住“嗤”的一聲笑了出來,道:“這是小賴遇見大賴了,徹底沒招。”
    佘所長又要走,劉勝一把拽住佘所長的衣服,道:“你不能走!”
    佘所長臉色一沉,道:“我警告你,別鬧啊!”
    劉勝哭喪著臉道:“佘所長,只有你能救救我們了,真是毒藥!”
    佘所長道:“你不還沒死嗎,怎麼就證明是毒藥了?”
    話音剛落,外面一群人大呼小叫著蜂擁而來,亂嚷嚷的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死人啦!”
    牛懷德臉色一變,沖外面喊道:“哪個死了?!”
    “你媳婦!”有人叫道:“喝了一碗藥,正給我扎針吊水呢,‘撲騰’一聲,就栽那兒不會動了,我一瞅,七竅流血死啦!”
    “啊?”牛懷德身子一顫,險些摔倒,臉在瞬間面如死灰。
    牛升塗卻閉著眼睛神經質似的喃喃說道:“死得好,死得好,都死了才乾淨……”
    劉勝揪著佘所長急道:“你聽見了沒有?已經死人了!你還不管!?”
    佘所長道:“你先放手,我去看看。”
    劉勝道:“我一鬆手你就跑了,你不能走!”
    “你他媽的是不是有病!”佘所長大怒,劈手打了劉勝一巴掌,喝道:“鬆手!”
    那群來人見勢不妙,都一窩蜂散了。
    劉勝一愣,剎那間,目露凶光,叫道:“老子活不了,你也別想活了!”吼聲中,張嘴就撲向佘所長的腦袋,亂啃亂咬,佘所長嘶聲慘叫,掙扎不開,伸手亂扒,摸著了桌子上的一尊銅壺,胡亂中也看不清楚,朝著劉勝奮力亂砸,其中有一下,正中劉勝的後腦勺,只聽“砰”的一聲怪響,瞬間,那些紅的、白的全都流了出來,血腥味刺鼻而來,劉勝嘴裡還含著半截佘所長的鼻子,仰面倒下,死了。
    我和老二都吃了一驚,老二盯著佘所長,道:“乖乖,佘所長你砸死人了。”
    佘所長捂著鮮血淋漓的臉,嘴裡嗚咽不清道:“你們都瞧見了,是他要咬死我的!我是防衛!”
    老二道:“我和我哥可沒看見,只看見你砸死人了。”
    佘所長道:“牛醫生他們父子倆看見了!”
    說著,扭頭再看牛升塗、牛懷德父子,只見牛升塗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眼珠子都不轉了,耳朵裡、鼻子裡、嘴角都流著黑血,牛懷德張開嘴,只說了一個字:“我……”一口黑血噴出來,仰面就倒。
    頃刻之間,四死一傷,我幾乎沒緩過神來。
    人都恨世上無報應,卻不知道報應不是不到,而是經常遲到,因為要遭報應的人畢竟太多,第次順序輪著來罷了,誰知道明天到誰家?
    所以,別恨報應來得遲,來的時候,便知它有多快。
    老二道:“佘所長,給你作證的人可沒有了,到時候,你自己給自己辯吧。”
    我道:“咱們走吧。”
    我們倆往外走去,佘所長叫道:“你們別走啊!別走……”
    我們倆哪裡還聽,只求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