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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章

    我想了想,道:“難道剛才那個罐子是熬藥的罐子?”
    老二又嗅了嗅自己的手,然後在火上烤烤,再聞聞,仍舊是有,不禁憂心忡忡道:“哥,這味兒好像去不掉,會不會有事啊?”
    我搖了搖頭,道:“那罐子古怪的厲害,我也說不準,咱們睡一覺,趕緊還是回家去吧。”
    “好。”老二道:“真他娘的倒霉。”
    躺在沙地上,老二不一時便緩緩入睡。
    我總覺得事情古怪,既然有個莫名其妙的罐子出來,難保不會有其他詭情,還是小心為妙。
    想起來,當年蔣介石在花園口炸開黃河大堤,淹死一百萬人,使得黃河改道,臨近縣市多變成了黃泛區,原本肥沃膏腴之地,到後來種莊稼青黃不接,終於招致了一九四二年的大饑荒,餓死千萬饑民……
    這黃河沿岸,不知道有多少冤魂。
    想到此處,我驟然覺得寒氣浸人,冷汗涔涔,更加睡不著了。
    “我沒有寫錯,我沒有寫錯……”
    正胡思亂想之際,忽然聽見老二一陣嘟囔。
    我便坐起來看他。
    老二睡得正沉,但嘴動的厲害,絮絮叨叨的一直在說夢話,我仔細聽了片刻,他翻來覆去說的就是一句話:“我沒有寫錯,我沒有寫錯……”
    我忍不住問道:“你沒有寫錯什麼?”
    “我沒有寫錯。”老二的聲音漸漸變得陰沉,道:“我沒有寫錯藥方子。”
    “藥方子?”我愣了一下,猛然間心中一凜,暗忖道:“剛才黃河裡漂上來一個藥罐子,差點把老二給拖下水,現在老二就說夢話,說自己沒有寫錯藥方子,難道是那藥罐子在作怪?”
    “老二。”我晃了晃他,道:“你醒醒。”
    我怕老二是做了噩夢,也不敢大聲叫他,只是一邊晃他,一邊低聲喊他。
    但是老二也不醒,仍舊絮絮叨叨的說,而且臉色青白一片,如灰一般。
    我伸手去拍他的臉,一觸之下,不禁大驚——老二的臉十分燙手。再一抹他的額頭,更是熱的厲害!
    這是發高燒了。
    “老二!”我慌忙大聲叫他:“你快醒醒!”
    老二的身子開始瑟瑟發抖,仍舊不見醒。
    我用手指頭去撐開他的眼皮,見他一雙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十分厲害,幾乎要滾落出來一樣。
    我驚駭莫名,忙用手指抵著老二的兩側太陽穴,將真氣緩緩灌入。
    只一剎那,老二便猛地睜開眼睛,一下子坐了起來,我還以為他醒了,卻不防他厲聲喝道:“絕不是我寫錯的!”
    這聲音又尖銳又高亢,充滿怨毒,淒厲詭異,連我都嚇了一跳。
    我道:“知道了,不是你寫錯的。你現在是醒了吧?”
    老二把目光移向我,幽幽的盯著我看了半天,直看得我渾身發毛。我忍不住問道:“老二,你是不是又中邪了?”
    “嘿嘿……”老二裂開嘴,齜著牙笑得異常難看,道:“你要為我主持公道。”
    “好,好。”我道:“一定為你主持公道。”心中不禁暗罵:“老二真是個掃把星,剛被黃鼠狼弄得撞了邪,才好沒多久,就又被個藥罐子弄得又撞了邪。說出去都嫌丟人!”
    “呃!”老二忽然往後一仰,又躺了下去,繼續睡了。
    我伸手摸他額頭,還是燙的厲害,心中發愁,暗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要是燒一整夜,肯定得壞了腦子,第二天就變傻子。那可不得了。”
    我想用布在黃河裡浸透了,來搭在老二的額頭上,給他降降溫,但是轉念又一想,那古怪的藥罐子就是從黃河裡浮上來的,我再用黃河水給他降溫,別燒的更厲害了。
    看來,只好就近找個醫生,打個退燒針了。
    我先把包袱掛在肩頭,又把老二拉起來,背在身後,朝著剛才看見燈光的鄉鎮村莊走去。
    老二趴在我背上,嘟嘟囔囔道:“你幹啥去呢?”
    我道:“給你去找醫生退燒!”
    老二道:“你準備找哪個醫生?”
    我道:“你就老老實實別動了,燒成這樣了,嘴還不歇著。”
    老二道:“我告訴你,你找的醫生肯定不行。”
    “對對對。”我敷衍道:“不行,不行……”
    老二道:“你得聽我的話……”
    “嗯嗯……”
    一路上,老二絮絮叨叨的說夢話,就沒停住過,我有一句沒一句的接,走得飛快,不一時,便趕到了一個村子,就近找了一戶人家,使勁敲門。
    很快,就有人起來,大聲喝道:“誰!?”
    我道:“我!”
    “弄啥勒?!”
    “問個事兒!”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上下打量我,疑惑道:“瞅著你面生哩很啊,你是誰呀?”
    “過路的。”我道:“我兄弟發高燒了,想問問大哥您這村子裡有診所沒有。”
    “哦。”那男人道:“你沿著這條路,一直往東走,第二個路口拐彎,頭一家就是診所,掛的有牌子。”
    我道:“謝謝了!”
    老二忽然道:“謝個毛!”
    那男人一愣,隨即憤憤然,我連忙賠笑道:“他是發燒說胡話,你不用搭理他,大哥您回去睡吧。”
    那男人瞪了老二一眼,然後又關上門,進院子裡去了。
    我又背著老二奔診所去,到了,果然有個牌子,是個診所,就是屋裡黑燈瞎火的,也關門了。
    我正要敲門,便聽見裡面有此起彼伏的喘息聲,床板“砰砰”的響,情知是在做那事兒,不禁臉一熱,雖然覺得這種時候打攪人,有些不地道,但是也顧不得許多了,伸手便去敲門。
    裡面的動靜一下子就停了。
    但是我耳朵靈透,聽得見裡面的人是刻意壓著呼吸的,便又敲門。
    裡面有個男人低聲說道:“不會是你家的吧?”料想是診所裡的醫生。
    接著又有女人低聲回道:“不,不該吧,他這時候回不來呀。”
    我一愣,心中暗罵:“這對不要臉的東西,原來是弄這事兒!”
    便也不客氣了,大聲敲門,大聲叫道:“開門!看病的!快點開門!”
    裡面有人長出了一口氣,然後便拖拖拉拉的起來,叫道:“別敲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