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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陳弘道,你居然毀我道行!你快快殺了我!”崔勝培叫道:“否則我叫你生不如死!!”
    我啐了一口,道:“崔勝培,你都這個樣子了,還想著作惡!”
    崔勝培道:“我都這個樣子了,只能作惡,陳弘道,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太心軟,你等著!”
    “弘道哥!”我聽見明瑤叫我,扭頭看時,見明瑤已經慌裡慌張的跑了過來,急道:“弘道哥,你沒事吧?”
    我道:“我好得很,你呢?”
    “呼……謝天謝地!我嚇死了!”明瑤長出了一口氣,然後笑道:“我也好得很。”忽然看見崔勝培,詫異道:“怎麼是他?”
    我道:“我和張元清在林子裡打鬥,兩敗俱傷的時候,他出來了,他是個大惡人,我中的那熱毒,就是他和倪家祁一起弄出來的。他想得到倪家祁的醫術秘籍,所以才和倪家祁一夥兒的。他剛才逼迫張元清說出來倪家祁的下落,張元清不說,他便要下毒手,我廢了他的道行。”
    明瑤點點頭,道:“張元清呢?”
    “還在林子裡。”我提起了崔勝培,對明瑤說道:“走,咱們過去瞧瞧他,他受傷的十分厲害。”
    我們又走到林子裡去,見張元清身邊已經圍滿了人,老二攙扶著袁重山,屠夫和陳弘生,一個斷臂,一個折了手腕,還有許丹陽也在。
    張元清躺在地上,氣息微弱,幾乎不能動彈。
    我們過去的時候,老二正大聲問道:“我大哥呢!”忽聽見我和明瑤的腳步聲,眾人一起扭頭,看見是我,老二和袁重山都是大喜,老二道:“哥,你沒事吧?!”
    我道:“沒事。”又問袁重山道:“前輩,你怎麼樣?”
    “沒有大礙。”袁重山頗覺不好意思,道:“方才沒有幫上大忙,實在是老朽了,慚愧慚愧。”
    明瑤道:“是張連長太厲害,袁前輩奮不顧身,與強敵激戰,雖敗猶榮,就不要謙虛了。”
    這話明著是誇袁重山,暗中卻是噁心許丹陽的,許丹陽自然聽得出來,當即“哼”了一聲,指著崔勝培道:“這是‘笑醫門’的人吧?”
    老二一眼瞧見了崔勝培,“咦”了一聲,道:“這不是神醫麼?咋這熊樣了?”
    我把崔勝培丟在地上,崔勝培恨恨不語,我環顧眾人,道:“崔勝培是倪家祁的幫兇,造毒害人,又想趁亂殺人,我剛才把他的道行給廢了!”
    老二道:“廢的好!打死都不虧!我早就看出來這貨不是個好貨!”
    許丹陽則狐疑道:“陳弘道,是你打敗了張元清?”
    我道:“算是吧。”
    許丹陽道:“什麼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他的眼睛怎麼瞎的?”
    我道:“他用陰眼對付我,恰巧被我的一種本事克制住,便自己破了。”
    許丹陽道:“那他體內的殘魂呢?”
    我道:“被我化掉了。”
    “什麼?”眾人都吃了一驚。
    明瑤驚詫道:“怎麼會被你化掉了?你怎麼化掉的?”
    我道:“張連長的陰眼破了,殘魂無處容身,這時候又是白天,便隨著血,一起濺到我的眼裡了,然後又湧入體內,最後,被我體內的熱毒給化掉了。正巧,我的熱毒也解了。”
    明瑤又驚又喜,道:“世界上還有這樣巧合的事情?真是難以置信!”
    我道:“不但如此,那熱毒和陰寒,兩股氣,都化成了我的真氣,留在了體內,我的道行比從前,又增加了許多,你瞧。”
    我伸手一記“塌山手”,拍在旁邊的樹上,只聽“卡嚓”一聲響,那碗口粗細的樹,應聲而斷,“嘩啦啦”的倒下!
    眾人都吃了一驚!
    老二驚喜道:“大哥,你這,這太厲害了吧!”
    許丹陽的臉色變得異樣難看。
    陳弘生又驚又愕,半天道:“恭喜大哥道行又有進益!”
    袁重山歎道:“一飲一啄,莫非因果,陳世兄有這等福分,也正是陳世兄的宅心仁厚所致。”
    老二道:“看!我就說吧,不要走,一定要跟張元清鬥!打他!打到他服為止!我就知道我大哥打得過他!”
    我道:“堅持不要走的是我,堅持要走的才是你吧?”
    “是麼?”老二撓撓頭,道:“那我忘了,不過我記得,能打倒張元清,我可是出了大力氣,立了大功勞,如果不是我,大哥你可沒這麼容易贏。”
    我“嗯”了一聲,道:“我尤其記得你最英雄的那一面。”
    老二喜道:“哪一面?你說給大傢伙聽聽。”
    “嗯。”我道:“就是張連長追上你的時候,你手裡拿著槍怎麼也打不著人,然後‘撲通’一聲跪在張連長跟前,說:‘繳槍不殺,我投降了’!”
    眾人聽了不禁哄然大笑。
    老二臉也不紅,嚷嚷道:“你懂啥啊,那叫戰略!叫計謀!三十六計,兵不厭詐,我這叫假裝投降計,懂不懂?”
    許丹陽“哼”了一聲,道:“能拿下張元清這個大魔頭,在場的所有人都是有功勞,尤其是陳弘生,出力很大,也很知道顧全大局。”
    陳弘生道:“多謝許總首領誇獎,弘生不敢當。能拿下張元清,是五大隊付出了很多,許總首領親自出面,袁首領也不惜身受重傷,真是讓弘生十分佩服!”
    許丹陽笑了笑。
    “陳弘生!”老二不滿道:“到底是我大哥付出的多,還是五大隊付出的多?”
    陳弘生一怔,看了我一眼,道:“大哥付出的當然也是很多的。”
    “但是沒有前面我們的努力,他自己一個人再厲害,也未必能贏得了張元清一家子。”許丹陽淡淡說道:“弘生,我瞧你很懂事,不知道你願不願意來五大隊,做我的屬下?”
    陳弘生大喜,道:“弘生願意!多謝許總首領提攜!”
    我心頭一震,老二已經嘲諷道:“弘生啊,還真叫你攀上高枝兒啦!嘖嘖……不賴,不賴,以後陞官發財混出息了,可別忘了你自己姓啥啊。”
    陳弘生臉色一紅,道:“二哥說笑了。”
    許丹陽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沒出息的人,才不攀高枝兒。”
    “呸!”老二道:“我也就隨口一說,你也真能順桿兒爬,真把自己當高枝兒了?”
    許丹陽瞪了老二一眼,沒有吭聲,忽然抬起手來,往前走了一步,朝著張元清就要當頭拍下!我見狀,吃了一驚,急忙伸手,一把抓住許丹陽的胳膊,道:“你幹什麼!?”
    許丹陽見我抓住他的手臂,也吃驚道:“陳弘道,你想幹什麼!?”
    我道:“你要殺張元清?”
    許丹陽道:“怎麼,這罪魁禍首,你還想保住?”
    我目視屠夫,道:“屠老大,這樣,就要殺了他麼?”
    屠夫默不作聲。自從他剛才現身過來,就一直不吭聲。或許是失血太多,他的臉色異常慘白,嘴唇也幹得起皮。
    許丹陽道:“不殺了他,還留著做禍害麼?!”
    陳弘生也道:“大哥,這種人,留不得的。還是聽許總首領的話,殺了他吧。”
    我的心情極為複雜,因為我覺得張元清罪不至死,或者說,此人是個極其令人悲憫的英雄,雖然可恨,但更可憐。他對他母親,對他妹妹都極盡關愛,以至於不惜為此戕害數條人命,看似罪大惡極,但是那些人,個個都不是好人,對於我和老二,張元清卻從來沒有動過殺心。他是一個做事不擇手段,卻又講原則的複雜的人,他像是一個比壞人更壞的好人,我無法苟同他的所作所為,卻又能理解,甚至能體諒。
    而今,他陰眼已破,又受了許多傷,再加上屍生殘體,根本活不了多久了,又何必非要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