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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我心頭大震:沒想到這薛笙白用毒竟然如此厲害!對付一般的術界高手,可真算得上是登峰造極,神鬼莫測!
    薛笙白道:“薛某人忝列五大隊醫隊大首領,若不在毒上下些功夫,誰還肯稱我一聲薛首領?!哼哼!壯士斷腕以全質,那是尋常的蛇毒!薛某人的毒,見血封喉!”
    “這麼說來,我倒是放心了。”朱漢道:“你射我的銀針裡如果有毒,我也活不到現在了。而且——”朱漢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伸出舌頭舔了舔,道:“我這血是鮮紅的,味道還有點甜,嘿嘿,不是中毒的跡象。”
    薛笙白道:“所以說,你該感謝我啊。”
    朱漢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徒眾,已然死了大半,而自己又瞎了一隻眼,怒極反笑:“哈哈!殺我三名副堂主,傷我一半徒眾,又拿銀針射瞎我一隻眼!薛笙白,你說,我該怎麼感謝你?安?!”
    薛笙白道:“以這樣的代價,擊敗我五大隊的醫脈首領,也不算你虧。”
    “我當然不算虧!”朱漢獰笑道:“抓住五大隊的醫脈首領不說,還捎帶著活捉了他的女兒,這怎麼算得上虧?!”
    薛笙白大驚失色,叫道:“朱漢,禍不及妻兒!薛某人敬你是術界高人,江湖好漢,你斷不會做出卑鄙下流之事!”
    “你不用奉承我,也不用激我。”朱漢道:“我軟硬不吃。什麼狗屁術界高人,去他奶奶的江湖好漢!你剛才不是說了嘛,我們是邪教異端,是妖孽!哈哈哈!妖孽是什麼?妖孽是不擇手段,無惡不作的呀!”
    “我女兒已經逃走了!”薛笙白緊張的幾乎口吃:“她現在肯定已經出了賭城!你,你們抓不到她了!”
    “是麼?!”朱漢伸手指著那面缸,道:“我怎麼聽著這裡面有呼吸聲呢?”
    薛笙白面如死灰,喃喃道:“朱漢,你殺了我吧,我女兒是局外人,與此無關,她與此無關,她什麼都不懂……”
    朱漢喝道:“薛笙白的女兒,快滾出來!”
    沒有動靜。
    薛清凌傻里傻氣,先前聽薛笙白的交待,以為真是跟人在玩“藏貓貓”,不能出聲,更加不能出來。
    朱漢道:“你爹快死了,你還不出來麼!?”
    仍舊是沒有動靜。
    朱漢笑道:“還真能存得住氣啊,好,你不出來,那就不用出來了——來人!”
    幾名紅衣教徒應聲走上前來:“堂主請吩咐!”
    朱漢道:“去把那面缸架起來,放在灶火上頭!”
    薛笙白大驚:“朱漢,你要幹什麼!?”
    朱漢獰笑道:“薛笙白,你還沒有見過烤活人的吧?哈哈!今天,本堂主就讓你見識見識!”
    幾名紅衣教徒也都嘻嘻哈哈笑了起來,上前抬起那口面缸,往灶火上架去。
    薛笙白掙扎著要站起來攔阻,但剛才他被朱漢踢中腰窩穴道,根本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紅衣教徒把那面缸架在灶火之上。
    他破口大罵:“朱漢,你枉為男人!你不是人!你無恥之尤!你就是敗類!妖孽!妖孽!”
    朱漢卻不搭理他,吩咐徒眾道:“用火器烤!底下,四周,全烤!嘖嘖,那味道一定比烤全豬要香的多!”
    薛笙白不罵了,轉而苦苦哀求:“朱堂主,您有什麼吩咐,請說吧,只要在下做得到,一定替您做,在下傷了您一隻眼,在下情願自己廢掉一隻眼,讓你出氣,兩隻眼也可以,您不必對一個孩子下毒手啊。”
    “等一下。”朱漢止住徒眾,笑嘻嘻的看向薛笙白,道:“你早這麼說,不就好了?”
    薛笙白道:“是在下愚鈍。”
    朱漢道:“這樣吧,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要是能如實回答我,我就饒了你女兒,如何?”
    薛笙白道:“當真?”
    朱漢道:“我朱漢是站著撒尿的人,一口吐沫一個釘!”
    薛笙白面色慘淡,道:“朱堂主請問吧。”
    朱漢點點頭,道:“第一個問題,你們五大隊是怎麼知道賭城是在這裡的,又是怎麼找到入口的?”
    薛笙白略一沉默,然後道:“是有人通風報信,告訴了我們賭城的秘密。”
    “誰?!”
    “那人匿名,我們也在查他,可惜,在來之前,也沒有查出來。”
    我心中暗道:“三叔做事滴水不漏,要是讓你們查出來,那才奇怪。”
    朱漢狐疑道:“當真?”
    薛笙白道:“薛某人生平不說假話。”
    “好。”朱漢道:“第二個問題,你們五大隊一共來了多少人,帶隊的是誰?山、醫、命、相、卜各隊的好手又都有誰?作戰部署和計劃又是怎麼樣的?”
    薛笙白一愣,道:“你要我出賣五大隊?!這些對你說了,我以後有什麼顏面再見他們!?”
    朱漢道:“怎麼,你還妄想著能回去五大隊麼?!”
    薛笙白苦笑一聲,道:“我心存死意,就沒想著還能活著出去!我說的是,如果我把我的隊友,我的同志賣給了我的對頭,那我就算是死了,也沒臉面再見我已逝的祖宗,我已逝的同仁!”
    朱漢臉色一變,道:“那你的意思是——你不說?!”
    薛笙白哀聲道:“朱堂主,我可以把我畢生所學都傳給你,把醫脈的精要都寫下來給你,只求你放了我女兒。”
    “我修的是山術,要你的醫術有什麼用?!”朱漢的臉頰一抽,沖徒眾喝道:“放火!”
    我再也忍不住了,立時就要出手!
    我對薛笙白殊無好感,他給我的感覺就是驕橫自大,目中無人,而且做事狠毒,極其不合我的脾性。而他又與叔父相互不容,更是讓我對其心生討厭。
    但是,如今的薛笙白,虎落平陽,被一幫宵小侮辱,他女兒傻里傻氣的又讓人憐憫,我對他的厭惡倒是少了一大半。再加上薛笙白對女兒疼愛有加,對異五行的邪徒誓死不肯出賣自己的同道,更讓我對他改觀許多,甚至肅然起敬!
    眼見那朱漢要用惡毒手段對付薛清凌,我實在是忍不住了,摸著鐵釘,就準備先打那朱漢個措手不及。
    明瑤十分警覺,看出我即將要有所異動,便立即握住了我的手,朝我輕輕搖了搖頭,並用唇語說道:“先不要著急,他們人多勢眾,火器厲害,咱們兩個就算贏得了,也要受重傷。先看看情況,一時三刻,他們也烤不死人。”
    我想想也是,貿然動手,未必能成功,只好暫且忍住。
    那些紅衣人開始用火器烘烤面缸,薛笙白反覆哀求,朱漢絲毫不為所動,薛笙白大聲呵斥怒罵,朱漢嬉笑自若,薛笙白終於忍不住,喊道:“清凌,快出來吧!不躲了!”
    “砰!”
    一聲響,那面缸的木蓋被擊飛了出去,薛清凌從裡面跳了出來,身法竟然快的驚人。
    眾紅衣教徒不禁愣住,只見那薛清凌滿屋子裡亂蹦亂跳,不住的喊:“燒死我了!燒死我了!”又說:“爹,你真笨,你怎麼先被他們找到了?!”再看看朱漢等人,道:“你們剛才在叫些什麼啊?打打鬧鬧的,吵死人了!我藏在缸裡那麼久,你們都不知道把蓋子打開,真笨!”
    朱漢等人面面相覷。
    薛清凌又問薛笙白道:“爹,你怎麼滿身是傷?你的衣服怎麼又被燒了?你怎麼躺著不動?哦!我知道了,是不是被找到了就要挨打?!挨打是不是不能還手?!”
    “你快跑!”薛笙白叫道:“現在換了玩兒法了!一個人跑,好幾個人要追你,追上就算你輸了!”
    “抓住她!”朱漢終於算是反應過來了,道:“快!”
    眾紅衣教徒一湧而前,齊聲呼喝,朝薛清凌抓去。
    薛清凌“哈哈”大笑:“你們抓不著我!你們抓不著我!你們輸定了!”一溜煙從屋裡躥了出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一干紅衣教徒全都撲了個空,面面相覷之際,都是十分尷尬。
    朱漢大怒道:“廢物!”
    “堂主。”有個教徒小心翼翼的說道:“那個女人,是不是個傻子啊?”
    “你才是傻子!”
    忽然間薛清凌又旋風似的沖了回來,“啪”的在那名紅衣教徒臉上打了一巴掌,然後又跳到門口,笑嘻嘻道:“你是傻子!你是大傻子!”
    “抓住她!”那挨打的紅衣教徒惱羞成怒,惡吼一聲,朝薛清凌撲了過去。
    薛清凌“嗖”的一轉身,眨眼間又是無影無蹤。
    眾紅衣教徒都跟著追了出去。
    薛清凌的聲音遠遠傳了回來:“哈哈!一群大傻子!來追我呀!來追我呀!”
    我和明瑤對視了一眼,均感到這事情的發展真是出人意料!
    那薛清凌的智商恐怕只有五六歲孩子的程度,但是身手之矯健,速度之迅捷,卻不亞於江湖一流好手,甚至比之明瑤,也不遑多讓!
    那群紅衣教徒是無論如何也追不上她的,不但他們,朱漢身為一堂之主,也未必追的上。
    這屋子裡原本熱熱鬧鬧,現如今,除了地上躺著許多屍體之外,便只剩下朱漢和薛笙白了。
    當然,還有我和明瑤。
    朱漢忽然笑了一聲,道:“沒想到啊沒想到,大名鼎鼎的薛笙白薛首領,居然生了一個傻子。”
    薛笙白道:“傻子也強過你們這些禽獸不如的妖孽!”
    朱漢道:“說得好,說得好。嗯,我突然想到,她雖然傻,但也是薛笙白的女兒,姿色嘛,不敢恭維,但總算是個女的。你既然抬舉我們禽獸不如,那我們就得對得起你這句話。”
    薛笙白臉色一變,道:“朱漢,你想幹什麼?”
    “想幹什麼?”朱漢一臉淫笑,道:“等會兒,抓到你女兒以後,我就讓你看看,什麼叫做禽獸不如。”
    “你!”薛笙白渾身發抖,五官扭曲的可怕。
    “是不是又想罵我禽獸不如?”朱漢笑道:“你罵啊,我最樂意聽了。”
    “嘿嘿!”薛笙白突然也笑了起來,道:“你們抓不住她。連你,也不能。”
    薛笙白的話音未落,忽有一道人影閃了進來,說道:“爹,他們太笨了,根本就追不上我,沒趣兒,不好玩!再換個遊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