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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我聽得又驚又怒,道:“只不過是一句玩笑話,也要當真?!”
    黑裙女子肅容道:“鬼谷有冥約,賭城無戲言!”
    我愣了愣,道:“你們賭命,是怎麼個賭法?”
    白裙女子笑道:“兩位進去之後,自然會知道。”
    我又問道:“你們這裡,來賭命的人多麼?”
    黑裙女子點頭,道:“多。”
    我道:“他們為什麼要賭命?”
    白裙女子道:“各人有各人的因由。”
    我道:“賭贏的有多少?”
    白裙女子詭譎的一笑,搖搖頭,道:“迄今為止,還沒有一個人賭命賭贏過。”
    我心頭大震,不由自主的看向叔父,叔父卻滿不在乎,臉上全是不屑的譏笑,道:“沒人賭贏,那是因為沒有成色,藝高的人才膽大,我今兒既然來了,就有贏的人了!”
    黑裙女子道:“贏了,就有說不盡的好處。祝您好運!”
    叔父道:“這門一進去就是賭命的地方?”
    “不是。”白裙女子道:“進去以後,自然有人引路,各種賭法應有盡有,您可以先賭別的,把賭命留在最後。”
    我道:“在這裡留多久都可以麼?”
    黑裙女子道:“留多久都可以,但是沒有賭命之前,出不了賭城。”
    叔父瞪眼道:“那我們吃喝拉撒睡在哪裡?”
    白裙女子笑道:“既然是賭城,就一定讓您滿意。這裡管吃管住,是溫柔鄉,是安樂窩。”
    叔父點點頭,道:“那我倒要見識見識了。”
    黑裙女子道:“兩位請進吧。”
    叔父昂首闊步,當先便入,我跟在他後面,心中惴惴不安,臨進門的時候,又止住了步子,回頭問那白裙女子道:“剛才羅先生進去了吧?”
    白裙女子點了點頭,道:“您和羅先生認識?”
    我“嗯”了一聲,道:“是他引著我們到這裡的。就是他走的太快,我們跟丟了,不知道該怎麼找他。”
    白裙女子道:“兩位進去之後,穿過第一層賭廳,遇見台階就向下,連下兩層,到第三層時,走到盡頭,右轉,十六丈遠的地方,有個屋子,便是羅先生的住處。”
    我奇道:“他在這裡還有住的地方?”
    白裙女子笑道:“您二位也可以在這裡住下,剛才我就說過,這裡管吃,管住。”
    “哦!”我點點頭,道:“多謝了。”
    “不用謝。”白裙女子道:“對於貴客,我們有問必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請問,您還有什麼要問的麼?”
    那白裙女子雖然是滿臉和煦的笑容,看上去款款動人,但是眼神中,卻又透露出一股高高在上的驕傲,而且那神情,分明就是把我和叔父都當成了要死的人,我心中不禁又氣,道:“就最後一個問題了,不過就算是我問了,你們也未必答得上來。”
    白裙女子道:“您請問。”
    我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叔父笑道:“問的好!”
    我抬步邁入木門之內,留下黑裙、白裙兩女,各自驚愕的站在那裡。
    進去木門,又是一條厚重的門簾,撩開來以後,我和叔父不禁怔住:門簾之內是一個極為寬綽的廳堂,深淺寬窄都有數丈,中間開闊,並無阻隔,只有幾根支撐用的大柱子,卻嵌滿了燭台,置滿了燈火,大廳頂上更是有油燈吊架,照的廳堂亮如白晝!
    廳堂之中,人聲鼎沸,有近百號人,圍在大大小小的十數張桌子旁邊,大聲小氣的吆喝,桌子上堆滿了色子、骰子、牌紙、牌九、麻將、籌碼……又有些桌子上放的是鐵瓜子、石子,讓人猜數……又有打繩結、系頭髮、倒空杯……種種賭博之戲,不一而足,眾人賭的沸反盈天,各個興高采烈,全都是心無旁騖,癡癡醉醉,入迷了一樣!
    賭場的外圍,或站或走,有一些神情麻木的男子,一如外面的石門看守和過道侍從,全都是五色長衣打扮。
    看見我和叔父入內,早有人走上來,道:“貴客駕臨,有失遠迎,不知道先賭些什麼?”
    我和叔父對視一眼,叔父道:“這裡還真他娘的是別有洞天啊。”
    我心中也是難以置信,實在是想不到,天底下竟然真的還有這種地方,即便是身處其中,也感覺就像是做夢一樣!
    我看了那人一眼,道:“我們先不賭,看看可以麼?”
    那人笑道:“當然可以。”
    我道:“那你先走吧,不用管我們。”
    那人拱手而退。
    叔父環顧了一圈,道:“難道開封城中失蹤的術界高手,都在這裡?”
    我道:“外面那兩個女人說這裡不止一層,這一層都有這麼許多的人,我看,不止是開封城中失蹤的術界高手在這裡,別的地方肯定也有人來。”
    叔父點點頭,道:“走,咱們去看看。”
    我和叔父穿過人群,幾乎每個賭桌前都看了幾眼,等這一層轉完,我問叔父,道:“有您認識的熟人沒有?”
    叔父搖了搖頭,道:“沒有熟人。”
    我道:“這些個人看起來,本事都不怎麼高。”
    叔父 “嗯”了一聲,道:“是術界不入流的酒囊飯袋。”
    我道:“那咱們去第二層?”
    叔父道:“走!”
    穿過大廳,找到樓梯,拾階而下,果然又有一層。
    這第二層比起第一層來,卻是另一番景象:第一層熱鬧非凡,第二層卻是靜寂無聲;第一層人多勢眾,第二層卻是寥寥有數;第一層的人都是圍站在賭桌跟前,賭桌上放的都是各類博器,第二層則都是坐在蒲團之上,身前沒有賭桌,只有棋盤,棋盤上只有棋子!
    我和叔父走近了看,見有下圍棋的,有下中國象棋的,有下新式棋局的,更奇的是,還有幾個外國模樣的人,也赫然在列。
    這些人雖然都是端坐不動,也不喧嘩,可是神情比之第一層的人,更見緊張興奮,額頭上都是豆大的汗珠在往下滴落,手中每執一次棋子,都是慎重又慎重,思之再三,方肯落下……
    叔父又轉了一圈,回來道:“也沒有熟人。這些貨比第一層的人本事高些,但撐死也就是二三流的。”
    我不禁搖頭,心中感慨:這一層倒是比第一層高雅的多了,但是再高雅,仍舊還是賭博。
    我和叔父又看了片刻,便下第三層去。
    那個老頭,就在第三層了。
    也不知道,第三層的賭局又是些什麼奇怪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