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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我這才睜開了眼,影影綽綽中瞅見機井房裡有人正端著墨斗,朝著房門處,原來那墨斗中暗藏的是劇毒的墨汁!
    我和叔父正覺氣憤,突然瞥見白影一閃,貓王竟猛地躥進了房中去!
    “貓王!”我連忙喊道:“快出來!”
    “劉師叔,快滋墨汁!”有人叫道:“不知道什麼東西進來啦!”
    “啊!”房中突然傳出一聲慘叫,嚇得我悚然一驚,立時便聽到房中有人叫道:“叔父,劉師叔被割了喉了!”
    “嗷!”
    貓王惡吼一聲,忽從房中跳將出來,我又驚又喜,連忙抱它入懷,驗看週身,雪花似的毛皮,無一處傷痕,隻貓臉上一片殷紅,顯是濺上了些血——卻不是它的,自然是那個所謂“劉師叔”的。
    我擰著貓王的頂上毛皮,責道:“不聽話的東西,又殺人命了!?”
    貓王嗚咽一聲,俯首不動。
    “這才是好貓!”叔父讚道:“小貓娃娃真厲害!咪咪咪,再進去兌一夥!”
    “大,你可別抽它!”我不滿道:“老爹不叫你殺人,你倒好,慫恿個貓去做這勾當!”
    “我就是說說。”叔父道:“你叫它進去傷幾個人也中啊。”
    我心中暗想:毒墨汁厲害,貓王剛才偷襲進去,打了對方個猝不及防,才得了手。而今裡面的賊眾已經有了防備,貓王此時再進去就有些不妙了。這貓王雖然凶戾,可我也不捨得它冒險,當即抱緊,只嘴裡大聲嚷道:“好乖乖,再進去傷他幾個人出來!”
    “快扯線!”房中眾賊聽到我在外面亂嚷,以為我們真的又放什麼厲害的東西進去了,紛紛叫囂:“把墨斗線扯出來!”
    “封住房門啊!”
    “別叫對頭進來!”
    “……”
    “大傢伙不要慌!”房中突然有個蒼老陰沉的聲音低聲道:“後門、窗戶都打開了!大傢伙逐次撤出,朱師弟、高師弟,墨斗線陣斷後!”
    “是!”眾賊紛紛響應。
    我耳中聽得那機井房裡亂哄哄的叫嚷,忽又傳來機井房後門“砰”然打開的響聲,以及側窗木欄杆打碎的動靜,顯見是房中的眾賊要奪路而逃!
    我和叔父對視了一眼,心中是同樣的想法:還是我老爹高明,事先想到了要在後門和窗戶那裡守著……正想之際,突然聽見房後、房側幾乎同時傳出“啊”、“哎唷”兩聲慘叫,有人大喊道:
    “後門有人!”
    “啊呀!”
    “窗戶底下也有人!”
    “呃……”
    守在後門的老爹和守在側窗旁的三叔已經得手!
    如此一來,眾賊不知道我們來了到底有多少人,只知道前門被堵,後門被封,側窗也有人把守,自己完全成了甕中之鱉!一時間更加慌亂,驚叫聲、叱責聲、吶喊聲、埋怨聲響成一團:
    “我的祖師爺爺啊,快來保佑啊,咱們現在往哪兒撤啊!”
    “鄭二拐子你個王八蛋的銼子戳著老子的屁股啦!”
    “小心點小心點,高師叔快收了墨斗線,別誤傷了自己人!”
    “拿錛頭啊,把這邊的牆築了!”
    “不好啦,朱師伯掉機井裡啦!”
    “……”
    我和叔父在外面聽得啞然失笑,叔父道:“這群鱉孫們,活脫脫的像唱戲!”
    我玩心上來,道:“咱們再嚇嚇他們!”說著便叫道:“神斷先生來了!相脈閻羅在此!麻衣陳家漢字輩都殺進去啊!”
    機井房中果然更是驚呼連連,耳聽得“砰砰”亂響,竟真的有人開始砸牆了。
    叔父笑了一回後,囑咐我道:“你在門口守著,我先進去!”
    機井房中並無光亮,眾賊又亂成一團,我進去施展不開不說,還很有可能被誤傷,跟著叔父反成他的累贅,不如留在外面。
    眼瞧著叔父剛衝進房中,突然又聽到“嘩啦啦”一陣亂響,辨認下,卻是自無窗的西面房壁傳來,我繞了幾步伸頭一看,卻是房中的賊眾把西面房牆砸出了一個大洞,有人正從洞口裡往外鑽。
    我把貓王揣入懷中,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抬手在那剛從房中鑽出來的賊徒頂上拍下,那人哼也未哼,當即暈死過去!我順手一拉,將其丟在身後,眼瞧著又有一個賊徒露出腦袋來,我便也又是一掌拍暈,丟到身後……如此這般,一連打暈了四個才算告結,裡面再無人鑽將出來。
    回頭看看四個賊徒摞成一摞,各自人事不省,倒也好笑。
    守了一會兒,耳聽得房子裡的喧鬧聲消失了,我不禁伸頭往裡面看去,只聽叔父說道:“道兒,進來吧!”
    我掏出電筒,從牆洞伸進房中,四下裡亂照,只見這兩間大的機井房裡,橫七豎八的躺了十來個人,有倆眼緊閉不知死活的,有嘴歪眼斜哼哼唧唧的,有鮮血淋漓呻吟不止的……尺子、銼子、斧子、刨子、鉗子、起子、釘子、鎯頭、錛頭、鋸條等傢伙事也丟了滿屋子,墨汁濺的到處都是,十分的觸目驚心。
    我不禁走了進去,見只一個陰鬱老者還算有些精神,歪著身子半靠在西北角落裡,額頭大淤,一臉的晦氣。
    先前那個被叔父在干渠裡抓住,後來經老爹審問一番,又被老爹放走的年輕賊徒就在那陰鬱老者的身旁,鼻青臉腫,被打的不輕。那陰鬱老者忽然看著他歎息道:“狗剩啊狗剩,師父平時待你並不壞!可你這個叛徒,居然把對頭引到這裡來……”
    這聲音正是之前指揮眾賊從後門、窗戶撤離的那個蒼老陰沉之聲。
    只聽那狗剩哭喪著臉道:“師父,我沒當叛徒啊,我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跟來的。”
    老爹和三叔從後門、側窗進了房中,老爹道:“當你們的叛徒好過當你們的幫兇。你們作奸犯科,為非作歹,遲早都得是這個下場!”
    那陰鬱老者看著我們道:“原來就你們四個……”
    “四個就夠拾掇你們一窩了!”叔父道:“瞅瞅你們的成色,就這鱉樣還敢打陳家村的主意?!”
    陰鬱老者憤憤道:“我們是怕誤傷了自己人,否則在開闊地裡,施展起術來,你們未必是對手!”
    叔父冷笑道:“要不給你點個燈照著亮,咱們再打一場?”
    陰鬱老者無語。
    老爹道:“你們領頭的人是誰?”
    那陰鬱老者不吭聲,叔父從地上撿起一把墨斗,嗅了嗅,皺著眉頭道:“倒霉催的老貨,我大哥問你話呢!我數三聲,你要是不說,我就把這墨汁兒倒你臉上了!一、二——”
    那陰鬱老者臉色一變,連忙說道:“領頭的就是我。”
    老爹道:“你怎麼稱呼?”
    那陰鬱老者沮喪道:“在下姓丁,名喚作藏陽。”
    老爹道:“我聽說早先的厭勝門裡是一輩兒兩科,‘藏’、‘步’便屬同一個輩分,當年有個極厲害的角色叫做馬藏原,也是厭勝門的,對不對?”
    “對。”丁藏陽道:“他原是我們的大師兄。”
    老爹道:“他今兒來了沒有?”
    丁藏陽搖了搖頭。
    三叔笑道:“馬大台柱可是個響噹噹的人物,我早聽說當年的厭勝門裡,台柱中‘藏’字科是以馬藏原為首的,‘步’字科是以曹步廊為首的,他要是來了,我們就不一定能打的這麼利湯利水啦。”
    “三弟你長人家志氣幹啥?”叔父不忿,問丁藏陽道:“馬藏原在哪兒?”
    “不知道,他沒跟我們一夥。”丁藏陽道:“我們也許久沒有他的消息了。”
    叔父道:“就以你們這樣的水平,你的大師兄也強不到哪裡去!”
    丁藏陽不敢爭辯。
    老爹問道:“你是曹步廊的師兄還是師弟?”
    丁藏陽答道:“師兄。”
    老爹又道:“你們現在全都是異五行的人?”
    丁藏陽驚懼交加,道:“你知道五行教?!是曹步廊告訴你的?!這個禍害!”
    “不用曹步廊說,我們也知道異五行!”叔父道:“說吧,你是哪個堂口的?!”
    “我是北木堂的。”丁藏陽道:“北木堂所有的人都在這裡了。”
    叔父道:“你就是堂主?”
    丁藏陽面有慚色,道:“是。”
    我和老爹、叔父、三叔不由得面面相覷,沒想到這一次誤打誤撞,竟然解決掉了五行教的一個完整的北木堂堂口!這可真是始料未及!
    如此算來,異五行的南北木堂全然覆滅,水堂又已經被五大隊剿除,算得上是元氣大傷,可喜可賀!
    但南木堂有聖獸神龜,又有往生咒牌,這北木堂呢?怎麼未見任何邪祟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