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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聽老爹說著話,我不覺已經把那本假書翻到最後一頁了,突然看見後封皮上滿滿的都是字跡,連忙跑到屋中取燈照著來看,只見上面寫著:
    “承蒙收留避禍,萬分感激。然寄人籬下終非長久之計,且神斷先生多有嫌疑之心,也不乏設防監視之舉,故曹某常感若有芒刺在背,須設計脫身。江湖險惡,歹徒猖獗,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曹某有典籍在手,難絕宵小惡念,恐遭毒手,故設計須完全。今已獲悉神斷夫婦四柱八字,又於屋舍之中取得神斷夫婦衣物碎片及脫髮若干,午後曹某亦當設法尋隙入陳家村祖墳取土,屆時便可以厭勝術造偶人一雙傍身。若神斷先生與人言說《厭勝經》在陳家村,則此一雙偶人只是尋常偶人罷了。以神斷先生之能,以麻衣陳家之力,當無懼尋隙宵小者也。弘道小哥,宅心仁厚,為人至誠,曹某此舉,多有得罪,心亦不安,所造‘和合偶’乃是好意,恭祝與蔣家情好日密。”
    最後一行,只留著三個字——曹步廊!
    我的腦海中頓時嗡嗡亂響成一片,徹底的懵了!
    剛才,我雖然有些怨恨曹步廊愚弄我,可對他到底還有些體諒,甚至認為是老爹把人想的太壞了,但眼下,這些留言卻證明老爹所說全然屬實!
    曹步廊暗中取了老爹和娘的衣服碎片,又撿取了老爹和娘脫落的頭髮,從弘德口中套取了生辰八字,以此為材料製作木偶下厭!他的目的不是弘德所說的為我爹娘增壽,而是要威脅老爹要對外宣稱《厭勝經》已經落入麻衣陳家之手,好叫那些厭勝門的餘孽對付陳家村,與麻衣陳家拚個死活,他則趁機安身立命!他甚至還要去陳家的祖墳裡取土以增加厭勝術的效力!而他能去到陳家村祖墳,卻是拜我所賜!因為我特意囑咐了陳漢禮不要限制曹步廊的行動!我真是天底下最最愚蠢的人!
    弘德也湊過來看了假《厭勝經》後封皮上的留言,嚇得臉色慘白,作聲不得。
    老爹取過書,看了一遍,卻鬆了口氣,道:“還是不出我所料。”
    我“噗通”跪倒,伏地道:“爹,兒子錯了,請您責罰!”
    弘德見狀,也連忙跪下,磕頭道:“爹啊,話都是我說的,禍也都是我闖的!我是實在想不到曹步廊是個中山狼啊!他說要給您和娘祈福長壽,我也是想著盡盡孝心,他又說要妥妥的把哥和明瑤姐弄成一對兒,我也是想著能幫我的好哥哥分憂,誰成想他是天底下第一號的大賴種啊!坑死我了!現在說啥也都晚了,爹啊,您把我的舌頭割了吧!就是割的時候留心點,給我閃一小截,這樣吃飯的時候還能稍微嘗點味兒……”
    我本來是驚怒交加,惶恐內疚兼具,被弘德這一說,弄得心情全無,嚴肅的氣氛也一掃而盡。老爹罵道:“你的舌頭上全是膙子,刀割不爛,斧剁不開!滾起來吧!”
    弘德“嘿嘿”一笑,從地上爬了起來,又來拉我,我不起來,弘德道:“哥啊,起來吧,要不然我還得陪你一起跪……”
    老爹歎道:“老二啊,你真是個沒皮沒臉、沒心沒肺的貨材——弘道,你起來吧,這事情不怪你們。曹步廊是積年的江湖,他設局誆人的時候,不要說你們了,就連我都還在念三字經吶!你們也是想盡盡孝心,一番好意啊——快起來吧!大錯已成,現在要想想對策!”
    我本來沒臉起來,聽老爹說道要想對策,便起來了。我從懷裡掏出和合偶,遞給老爹,道:“現在我知道曹步廊是壞人了,這東西我不要了,您毀了吧。”
    老爹並沒有接,而是道:“曹步廊對你倒是一番好意,這一對和合偶你還是留著吧。”
    “誰知道他說的是真話還是瞎話?”弘德道:“你們看,昨兒個明瑤姐和哥還是好好的,今兒就鬧分離了!這中間不剛好是曹步廊造了和合偶嘛!要我說啊,那就是曹步廊咒的!”
    “都到了撕破臉的地步了,曹步廊沒必要說瞎話。”老爹道:“和合偶還是留著吧,做的挺精細的。明瑤的事情,我看另有原委。”
    我看著那木偶,“明瑤”明眸皓齒、栩栩如生,哪裡能下的去手毀掉?不言聲的又收回了口袋。
    “大哥!”
    突然一聲呼喚自西而東傳來,接著院門推拉的聲音便也跟著響起,貓王在西院“喵嗚”一聲輕叫,我聽音辨人,喜道:“是我大回來啦!”
    弘德也喜道:“咦?那咱娘也回來了吧?!”
    我們父子三人都奔西院去,果然看見是叔父站在院子裡,奇的是不見三叔和娘,卻見他腳底下趴著個人,半邊臉面貼地,看著年輕,卻十分面生,不知道是誰。旁邊還丟著個深顏色的翻毛皮大挎包,鼓鼓囊囊的一堆兒。
    “大,您回來了!”我上前道:“我娘呢?三叔呢?”
    叔父還沒開口,身後腳步聲已至,門樓處進來三人,當先的正是我娘,後面跟著三叔和個年約四五十歲的男人,我打眼一瞧,卻是二舅曾子仲。
    “娘,您可回來了!”弘德跑過去拉著娘的胳膊,道:“娘啊,您都不知道啊,您不在家這幾天,我是吃不下去飯,睡不著覺,天天急的掉眼淚!您看看,我都瘦了一大圈!”
    娘雖然知道弘德是在賣嘴,臉上卻也有溫馨的的笑意,伸手輕輕拍打了下弘德的腦門,道:“你二舅給你帶了吃的,補補去吧。”
    我沒弘德能言會道,上前乾巴巴的喊了聲:“娘。”
    娘“哼”了一聲,又瞥了老爹一眼,也不說話,逕直進屋去了。
    我瞧著娘的背影,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陣苦澀:我和明瑤的事情,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呢?
    弘德沖曾子仲喊道:“二舅啊,我想死您了!您給外甥帶啥好吃的了?”說著上前就扒拉曾子仲背著的包裹。
    我喊了聲:“二舅您好。”
    “好,好……”曾子仲對我和弘德都笑容可掬,把包裹拿下來,道:“裡面有幾張驢肉火燒,還有兩斤老白干,拿去吃喝吧!”
    “哦!”弘德歡呼一聲,奪包進屋了。我嚥了嚥口水,仍舊站著沒動,想聽聽大人們都有什麼吩咐。
    老爹上前與曾子仲招呼:“這麼遠的路,二舅哥怎麼也來了?”
    只見曾子仲轉臉看向老爹就變了顏色:“我要是不跟著來,你不得再打我妹子?!我來就是要你知道,離得再遠,我親妹子的事兒我也管!麻衣陳家的太虛掌、塌山手厲害!曾家的大手印、五雷法也不白給!咱倆現在試試!?”
    二舅曾子仲和我娘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脾氣十分相像,都是火爆熱辣,老爹不能和他衝突,賠了笑臉,道:“二舅哥哪裡話?是我錯了,也認過錯了,請您見諒,以後不會再有了。”
    曾子仲得了面子,下了台階,氣自然也沒了,“哼哼”道:“就當你糊塗一回,沒有下次了!”
    老爹連連稱是,道:“三弟,你先陪著二舅哥到正屋裡歇歇,等我把東院的床鋪整整。”
    “不用管我了!”曾子仲道:“我自己熟門熟路,你們這抓了個賊,先審審吧!”說著自進正堂去了。
    我跟著進屋,給曾子仲倒了杯茶水,看了看娘住的裡屋屋門緊閉,也不敢打攪,又趕緊跑出來了。
    院子裡,老爹已經在問地上趴著那男人的情況,叔父說道:“這是我們進村的時候,瞅見的,鬼鬼祟祟的在村干渠裡貓腰走,我就喊了他一聲,沒想到是個練家子,跐溜跑了多股遠!奶奶的,我趕了趕,一巴掌打暈了扛了回來。這挎包是他身上的,我翻了翻,裡面都是是銼子、刨子、鉗子、起子、鑿子、墨斗、捲尺……又看了看他的手掌,有些老膙子,像是個木匠。”
    “嘶……”聽見說是木匠,老爹倒抽了一口涼氣,道:“這麼快就來了?”
    三叔詫異道:“大哥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