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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以我親身所見所聞,厭勝術絕不是什麼好東西,因此曹步廊一說,我就變了臉色,心中頓覺那木偶或不是什麼好物。
    曹步廊見狀,連忙說道:“小哥不要害怕,我下的厭是好意。”
    我狐疑道:“好意?”
    “對。”曹步廊道:“其中有個明堂,這兩隻木偶學名喚作‘和合偶’,以紅線牽連手足,上合執手之意,下寓月老牽線,是專一咒男女相好的。”
    我不禁低下了頭,臉上有些發熱,但心中卻十分喜歡。難為曹步廊這樣有心,聽了我和明瑤的事情,知道我們之間有些挫折,便用如此好意祝福。虧我先前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是慚愧!
    曹步廊又道:“小哥你看,你那具木偶的腳底下刻的還有字跡。”
    我把木偶翻起來,看向木偶的腳底板,果然見那兩隻腳底下都有些細小如蚊的字跡,雖然微末,可辨別之下,卻是個個清晰無比,足見曹步廊的工藝是何等精湛!
    “這是我的生辰八字!”我看的清楚,那左腳底刻的是我的生辰八字,右腳底刻的則是“麻衣陳弘道”。
    “是啊。”曹步廊笑道:“如果沒有你的出處和生辰,這木偶雖然以你的模樣為工,可也是會效力不強的。”
    我道:“生辰八字是弘德告訴你的?”
    “是啊。”曹步廊道:“你兄弟能記住你的生辰八字,也很不容易。”
    弘德有心,我暗暗喜悅。再看“明瑤”的腳底板,卻只有左腳底下刻著“御靈蔣明瑤”,右腳底下空空如也。
    我不禁愕然看向曹步廊,道:“這是什麼意思?”
    曹步廊道:“用這木偶偶代替你們倆,是需要兩個人的生辰八字和姓名家世的。不過,你兄弟只知道你的,卻不知道這姑娘的,所以我就先空了出來。”
    “哦!”我道:“那還能補刻嗎?”
    “當然可以啊。”曹步廊道:“你現在告訴我那姑娘的生辰八字,我現在就能補刻上去。這‘和合偶’的厭勝術可是極其靈驗的,再加上你們兩人有情有義,心意相通,天底下真沒有誰能拆散你們倆了。”
    我聽得怦然心動,竟再也不捨得把那木偶還給曹步廊了,甚至還想立即去找到明瑤,讓她也瞧上一瞧。
    曹步廊在旁說道:“小哥,你記得這姑娘的生辰八字吧?”
    “啊?哦!我記得!”我晃過神來,才想到還要刻字呢。
    曹步廊道:“那我刻上?”
    “好!”我連忙找了一張紙,寫了明瑤的生辰八字,給曹步廊看。
    曹步廊默誦一遍,然後從衣袋中掏出來一根極其細小的錐子,在“明瑤”的右腳底下迅速的刺刻,片刻間,便告功成。
    我捧在手中,連連誠謝,曹步廊笑著去了。
    我反覆摩挲那木偶,愈發的愛不釋手。
    等到晌午,弘德果然做了飯,慇勤來勸。
    我仍舊是先端了一份給曹步廊送去。曹步廊邀我同吃。我們相對而坐,餐盡飯淨之際,曹步廊突然說道:“小哥,後半晌我想到貴村裡隨便轉轉,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我看了曹步廊一眼,道:“在陳家村裡轉?”
    “對。”曹步廊道:“老朽沒有別的事情,就是在院子裡日夜待著,有些悶得慌,想去透透氣。”
    我想了想曹步廊的處境,確實無聊的很。老爹是把他當客人看的,沒說過要困著他在家,不許他出去,於是我便說道:“沒關係的,前輩儘管出去轉悠。”
    曹步廊笑道:“我怕再遇上你那個七叔,他對我可是有些誤會。”
    “哦。”我恍悟道:“這個好說,吃完飯我就去找我七叔,給他說一聲便沒事了。”
    曹步廊喜道:“那是最好,那是最好,真是麻煩小哥了。”
    我道:“前輩不用客氣,有什麼事情儘管跟我說就是了。”
    曹步廊諾諾。
    吃罷飯,我把碗筷端回灶火屋,囑咐了弘德幾聲,便去陳漢禮家。
    見著陳漢禮,說了曹步廊的情況,陳漢禮面有不愉之色,哼道:“陳家村裡有啥好轉的?那樣個賊眉鼠眼的瑣碎貨……”
    我道:“七叔,他不是壞人。”
    “也不是什麼好人!”陳漢禮翻了翻眼,道:“算啦!族長都不防著他,我還有啥話說?你叫他隨便轉悠,別走迷了就中!”
    “多謝七叔了!”
    “用不著!”
    陳漢禮說話向來生硬,娘說他的話能噎死人,我都習慣了,從不以為意。
    回到家中,我又告知了曹步廊,曹步廊歡喜之餘,又是一番稱謝。
    後半晌,曹步廊來打了聲招呼,果然出去轉悠了。
    我先去東院功房裡修行。過院子的時候,突然瞧見石桌上放著一本書,遠遠的瞥了一眼,那書又破又爛,皮頁泛黃發黑,想是年代十分久遠了。封子上寫著三個大字——厭勝經!
    我心中一凜,暗道:這不是厭勝門的典籍麼?據說那些厭勝術全都記載在這本書裡。
    對厭勝術,我原本是畏懼厭惡兼具,可是有了這“和合偶”之後,對那厭勝術又有了些好奇,不過老爹和叔父都說不可覬覦他人門中的術法功課,那是江湖大忌,也是為人之本。所以我瞥了幾眼便即作罷,只是心中詫異:這樣寶貴的典籍,曹步廊的隨隨便便就放在石桌上,可真是粗心大意……
    練了一會兒功,出得功房,那曹步廊仍在外面轉悠,還沒有回來。
    我把玩了會兒木偶,弘德就又來念纏,說想去穎水大橋那裡瞧看消息……
    我被他纏的無奈,又想著或許能在河邊見到蔣家的人,那樣的話便可以叫明瑤也見見“和合偶”這稀罕玩意兒,於是就答應了弘德。
    弘德大喜,當即催促著我走。
    貓王白日裡向來無精打采,只在屋簷下打盹睡覺,所以也不帶它。
    臨到村口,我突然想起來曹步廊的那本《厭勝經》還在院子裡石桌上放,頓時有些不放心,道:“老二,曹步廊的東西落在院子裡,我回去給他收起來。怕丟了。”
    “哎呀,那值啥?!”弘德不耐煩道:“大白天的,誰敢進咱家拿東西?老貓王還在家裡呢!趕緊走,趕緊走!匆刻天都黑了,咱爹都該回來啦!”
    我被弘德搡的無奈,只得跟著他走。
    我們兄弟快步走到穎水橡皮壩處,早看見大橋下不遠處黑壓壓的堆著一群人,便知道是馬新社那事兒發了!
    弘德已經壓抑不住激動和害怕,哆嗦著手拽著我就往人群裡奔去。
    我的心中也是“砰砰”亂跳,擠到跟前,才發現穎水裡什麼都沒有了!馬新社的屍體固然不見了,那些不計其數的泥鰍也一條不剩。
    弘德傻了眼。
    “瞅瞅你,都怨你磨蹭!”弘德埋怨我道:“這啥球都沒啦!”
    “沒啦才好,你要是來早了瞅見那場面,乖乖,嚇死你個兔崽子!”人群裡突然傳出個大嗓門,我和弘德循聲看的時候,只見正是蔣赫地,在眾村民的簇擁叢中,坐在地上,吐沫橫飛的給眾人噴:“你們這些個凡夫俗子,肉眼凡胎!哪裡像老子?老子上知鳥語,下知獸言!水裡游的,地上跑的,豬圈裡拱的,只要叫喚,老子都知道它們說啥!那泥鰍就告訴我說:‘老蔣啊,我死的冤啊,你知道我是誰不?我是馬新躍啊!我活著的時候腿瘸臉歪,好不容易娶了個媳婦,誰知道娶的是潘金蓮,嫁進來要謀害親夫啊!可恨我那兄弟不是武二郎,竟是個黑心爛肚腸的西門慶,害了我命,謀了嫂身……”
    蔣赫地那像是唱戲詞似的,偏偏村民們還聽得入神,嚇得一愣一愣的。有人還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個汪亞看著怪文靜的,誰知道是這麼惡毒個娘兒們!死了也真不虧!”
    我嚇了一跳,這才知道那汪亞竟然也已經死了!
    可是汪亞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