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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我生怕河裡的那怪物再弄出“暗器”來傷人,因此不敢多望橋上看,對那兩道人影只一瞥便立即收回目光,可心中卻是反覆思量起來:說“他光著身子”的是個女人,聲音還有些熟悉,卻是誰……那兩人的背影也都不陌生,究竟是在哪裡見過?
    “殺人啦!”馬新社突然在橋上尖聲叫喚起來。
    另有一男人罵道:“不要臉的東西!還敢叫!”
    “哎唷!”馬新社嘶聲慘呼,緊接著便是“噗通”一聲響,似乎是重物落水的動靜,此後馬新社再無聲響。
    我不由得朝那橋上又匆匆的瞥了一眼——馬新社的身影已經不見,那高個子朝橋下啐了一口,和那稍矮的人正準備離開。
    “聲音像是潘家的姐弟。”老爹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經此一提醒,我猛然想了起來,不由得驚喜交加,心中暗叫:“慚愧、慚愧,還是老爹辨聲識人的本事好”,嘴裡連忙呼道:“阿羅!阿源!快來幫忙!”
    那一高一矮的兩人,不是別個,正是潘清羅和潘清源姐弟!
    天知道他們怎麼會在這時候突然來到禹都,還恰好經過穎水大橋,但對我和老爹來說,實在是意外之喜!
    “咦?!”
    橋上,阿羅的聲音驚道:“阿源,是不是有人在喚我們?”
    “是在橋下!”潘清源嚷道:“姐,你快看,好像是陳弘道!”
    這姐弟兩人都是慣常在夜裡行走活動的,眼力勁兒不差,循聲望人,頃刻間便瞧見了我和老爹的蹤跡,飛快從橋上跑下來,湊到近前。
    阿羅道:“神斷先生,你們這是……”
    “小心水下有暗器!”老爹立時提醒。
    “暗器?!”潘清源吃了一驚,道:“你們這大半夜的拖著漁網,是,是在捕魚?”
    “這水裡有怪物,十分厲害,能用暗器傷人,力氣也大,正和我們爺倆兒念纏著呢!”老爹快速說道:“你們小心著水裡的暗器,也幫著我們拉一把,叫它弄上岸來!”
    “好!”兩人齊聲應允,立即上前援手。
    多了這兩個生力軍,我們這邊就佔據了絕對優勢!幾乎可以算作是以摧枯拉朽之勢往岸上收網了!
    漁網越扯越輕鬆,那怪雖然掙扎厲害,卻難逃厄運!它中間又放了幾次暗襲,都被我們躲過,須臾間,漁網上岸,那怪物也終於浮出水面!
    月光下,腥臭撲鼻,幾乎令人窒息!只見粗大的漁網裡伏著一個八仙桌大小,深青似黑的曲面怪物,像是烏龜王八河鱉,卻有無頭無腳無尾,更兼下面也是曲面,上下有些扁圓滾滾,彷彿巨石,一動不動。
    我們幾人看了半天,竟不知道它究竟是什麼東西,我禁不住好奇,伸手去戳,滑膩膩的,再仔細一瞧,原來那曲面之上佈滿了泥沙和青芙。
    “河貝!”老爹突然說道:“是河貝!真是河貝!”
    “河貝?!”我驚愕無比:“這怎麼會是河貝?!”
    “快成精的河貝……”老爹喃喃道:“竟是這麼個怪物……”
    我愣了半天,心中雖是十分不信,可是思量著用河貝的模樣來對照這龐然大物,竟不由得信了!
    這模樣,不是河貝是什麼?
    只是平時見到的河貝一般都是拇指甲蓋大小,老蚌也不過是掌心一般,哪裡像而今遇見的這個竟有方圓三十餘尺!比磨盤還大!
    實在是匪夷所思,駭人聽聞!
    阿羅和潘清源也的驚得瞠目結舌,潘清源上前用腳踢了踢那貝殼,堅如磐石,紋絲不動。潘清源吐了吐舌頭,圍著那河貝轉了一圈,“嘖嘖”稱歎道:“好傢伙,太湖裡也沒有見過這怪物!”
    我喃喃道:“如果不是這麼大,也稱不上怪物了。”
    我現在終於知道我腳踝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了,河貝善於夾物,我腳踝上的傷口肯定是這河貝的上下殼給夾出來的!
    想到自己能從這樣大的河貝中逃生,兩隻腳也沒有被夾斷,不由得心有餘悸,渾身冒汗,感慨自己真是福大命大!
    可是這東西沒有頭臉四肢,是怎麼蠱惑馬新社的呢?
    “對了!馬新社呢?!”我連忙往河水中看去,嘴裡道:“阿羅,阿源,你們怎麼把馬新社給丟到河裡了?”
    阿羅道:“馬新社是哪個?剛才沒穿衣服的那個?”
    “是啊!”我站在河邊上張望,並不見馬新社的蹤影。
    老爹也望了幾眼,然後回顧阿羅和潘清源道:“你們殺了他?”
    “沒有啊!”潘清源道:“他一個大男人一絲不掛的亂跑,撞到了我姐,我給了他一耳刮子,他又站起來叫喚,我就把他從橋上踹下來了,沒下死手。”
    老爹道:“人一直沒浮上來,蹤影全不見——”
    老爹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陣“咕嘟嘟”的聲音驟然亂響起來,眾人循聲看時,只見一股殷紅從大橋底下北三丈的水裡氾濫而出,潘清源失聲道:“血!”
    我們急往那邊走去,剛湊到附近,只聽“嘩”的一聲響,水下猛然翻出來一顆人頭,面目赫然是馬新社!
    “呀!”
    我頭皮驟麻,忍不住驚呼一聲,再看時,只見馬新社雙眼瞪大,神情扭曲,而頸部以下,全是森森白骨!
    他身上的血肉竟然全都不見了!
    “這……”我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剛才還好好的!”阿羅和潘清源也驚聲道:“這,這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這副模樣?”
    “嘩——”水流突然響動,馬新社的腦袋拖著那具白骨屍骸竟似舟船一般,在水裡浮滑起來!
    我和潘家姐弟都不禁紛紛後退,只有老爹紋絲不動,聳動著鼻子,“咻咻”有聲,嘴裡道:“恁大的一股怨氣!”
    我驚疑道:“是,是馬新社的怨氣?”
    “不是。”老爹道:“是泥鰍。”
    “泥鰍?!”我登時愕然。
    “你們看——”
    老爹伸手指向河水,道:“有成百上千條泥鰍鑽在馬新社的骨架下面,水裡頭還有。”
    我將信將疑,走到岸邊,低頭往水下看去,果然瞧見馬新社的屍骸下黑乎乎的一大團,正是不計其數的泥鰍簇擁在一起,托著馬新社的屍骨往來遊走!
    其情可怪!其形可恐!其狀可怖!
    “這,這河裡頭的古怪怎麼這麼多?!”潘清源瞪大了眼睛,道:“這麼多的泥鰍是發瘋了?”
    “想來肯定是泥鰍吃了馬新社的肉。”老爹歎息道:“也是泥鰍要了馬新社的命。”
    阿羅打了個寒噤,道:“這水裡的泥鰍吃人肉?!”
    老爹道:“泥鰍本來不吃人肉,但是有怨氣的泥鰍就——”
    “不對!”我心中突然一凜,道:“爹,這些泥鰍應該是好的啊!”
    “嗯?”
    我道:“您還記得不?前天夜裡,我掉水裡的時候,腳踝受了傷,現在想想應該是被這大河貝給夾住了!”
    “嗯。”老爹道:“肯定是它了。”
    我道:“快死的時候,是蔣家的那條大黑狗下了水,噙著我的肩膀往水面上拉,可那時候我還是沒有徹底脫困。後來,在我迷迷糊糊中,出現了很多很多滑溜溜的東西遊了過來,然後那河貝才鬆開了我——我原本還怕是水蛇,現在想想,肯定是這些泥鰍!”
    老爹吃驚道:“你是說這些泥鰍救了你的命?”
    “是啊!”我道:“不會有錯的。”
    “這可真奇怪了。”老爹深深的朝水中看了一眼,喃喃道:“這些泥鰍匯聚於一處,怨氣沖天,裡頭必定是有祟物在作怪啊,祟物驅使泥鰍吃人肉不奇怪,可救人就……”
    “神斷先生,這些泥鰍既然吃人肉,可為什麼不吃人頭呢?”潘清源道:“你看它們,把這個馬,馬新社的身子給吃光了,卻還留著他的腦袋,而且還托著他的屍骨在水面上游來游去,這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老爹搖了搖頭。
    老爹都不知道,我更是不明所以。
    “哎,弘道,你家的明瑤姑娘呢?”
    阿羅突然問我道:“她不是對這些怪物啊、靈物啊最懂的麼?為什麼不叫她來看看?”
    我不由得一怔,老爹已開口道:“弘道,去把你蔣伯父請過來。”
    阿羅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天底下還有誰能比蔣家更瞭解這些怪物的古怪之處?
    我想要走,可又不放心,扭頭看了一眼那巨大的河貝,老爹道:“不礙事的,上了岸,它就是個死貝了。”
    我“嗯”了一聲,立即往蔣家跑去。
    “神斷先生,這些泥鰍既然吃人肉,可為什麼不吃人頭呢?”潘清源道:“你看它們,把這個馬,馬新社的身子給吃光了,卻還留著他的腦袋,而且還托著他的屍骨在水面上游來游去,這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老爹搖了搖頭。
    老爹都不知道,我更是不明所以。
    “哎,弘道,你家的明瑤姑娘呢?”阿羅突然問我道:“她不是對這些怪物啊、靈物啊最懂的麼?為什麼不叫她來看看?”
    我不由得一怔,老爹已開口道:“弘道,去把你蔣伯父請過來。”
    阿羅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天底下還有誰能比蔣家更瞭解這些怪物的古怪之處?
    我想要走,可又不放心,扭頭看了一眼那巨大的河貝,老爹道:“不礙事的,上了岸,它就是個死貝了。”
    我“嗯”了一聲,這才立即往蔣家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