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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可誰又能知道,那老和尚自己的血滴在那黑色籐蔓之上,弄出來的怪臭之味就是解除這蟲蠱的良藥?!
    我和叔父誤打誤撞,竟然救了江、范、夏四人的性命!
    生死由命,成敗在天,果然有理!
    叔父兀自不明所以,道:“確定這老禿驢下蟲蠱了?”
    我不禁“哈哈”大笑:“他下了,但是蟲蠱已經解了!”
    “啊?!”
    “就是這臭味!他們幾個被這臭味熏得把蟲卵都吐了出來!”
    我也不嫌噁心了,用樹葉子包了一團蟲卵拿過去給叔父看,叔父也是大喜:“瞎貓遇見死老鼠,得勁裡很!”
    那老和尚歎息道:“江家氣數未盡,氣數未盡啊……”
    “老禿驢,江家氣數未盡,你的氣數盡,盡……”叔父一句話沒有說完,突然止住,手顫巍巍的伸出,眼睛惺忪著,身子趔趄著往後倒了下來。
    我大吃一驚,斂住笑容,卻聽見旁邊“噗通”一聲,竟是邵如心也倒了下去!
    薛笙白大叫道:“有毒!”
    許丹陽也喊道:“血草互融,化為毒蠱!”
    我驚怒交加,不及多想,飛起一腳“撕雲裂”踢到那老和尚的胸前!
    那老和尚肩膀已被叔父捏碎,身有不便,不及閃避,被我那一腳正中心口,“哇”的一聲,鮮血狂噴,飛身而倒!
    我正要快步趕上去,突然覺得眼前一花,四周天旋地轉,腳下立足不穩,身子軟綿綿的癱倒了下去。
    這可惡至極的老和尚……
    渾身已經發力,拚命掙扎也站不起來了,不但如此,我還感覺自己的雙眼眼皮似有千斤之重!我努力睜著才不使之閉上!
    毒是怎麼來的呢?
    難道是那老和尚的血滴在那黑色籐蔓上而生出來的嗎?
    這老和尚當真是一身都是蠱!
    “咳咳……”那老和尚咳著血,晃悠悠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緩緩的環顧四周,口中喃喃道:“功虧一簣,時也,命也,回去再練三年……”
    然後他迤邐而去。
    我不禁愕然:他這是要走了嗎?
    不知道是何緣故,那老和尚竟真的沒有對任何人下手,我就眼睜睜的瞧著他漸漸的消失在林中。
    直到他的背影在我的視野裡徹底消失不見,我再也忍不住,閉上了眼睛,漸覺快要失去意識。
    隱隱約約中,似乎聽到薛笙白在喊:“能動了!能動了……”
    我沉沉睡去。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忽覺一片冰涼覆面,我不禁幽幽醒來。
    天色稍稍有些發昏,眼前有幾個人影晃動,一個清越柔婉的聲音說道:“陳師兄醒了!”
    又一個聲音說道:“陳師兄,怎麼樣?能起來嗎?”
    “范師姐、江師兄。”我虛弱道:“多謝你們救了我。”
    “是你先救了我們。”范瞻冰笑道:“快試試能動不能?”
    我掙扎著,只覺週身疲軟,腹中空空如也,但好歹還有些力氣,勉強可以坐起來。
    “我叔父呢?”我一坐起來,便急忙尋視叔父的身影。
    “那不是。”
    范瞻冰順手一指,我便看見叔父正盤膝捏訣端坐在旁邊。他雙眼微閉,鼻孔翕張,隱隱有氣從口中吐出來——我不禁放了一半的心,叔父似乎是在練功。
    “我叔父是在練功?”
    “陳相尊沒什麼事情,用過藥了,也醒的比你早。”江道復說:“不過他吸的毒蠱之氣好像多些,血脈之中有所積存,現在正以吐納練氣之法清理餘毒呢。這毒蠱也不是精心種下的,所以毒氣並不十分厲害,還不至於讓人致死。”
    我點了點頭,道:“好在那個老和尚突然良心發現,在咱們暈倒之前,沒有再對我們下毒手,不然可就懸了。”
    “那個心狠手辣的老禿驢才不會良心發現呢!”渾身血跡斑斑的江道成和夏穎相互攙扶著,都是一臉怨憤之氣,走了過來,江道成說:“他是沒能耐了!”
    我愣了一下,范瞻冰說道:“他連番下蠱,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又被陳相尊捏碎了肩膀,被你踢傷了心肺,再無能力傷人殺人。還有就是那個醫脈的老前輩似乎是沒有中毒蠱的毒,並且已經快能起來了,所以那老和尚趁著還能走動,趕緊逃之夭夭了。”
    我愕然道:“是這樣?”
    范瞻冰道:“那老和尚走的時候,我還沒有徹底昏過去,瞧見了那個醫脈的老前輩還有那個卷頭髮的男人在動。”
    “卷頭髮的男人?”我突然醒悟過來,范瞻冰說的是許丹陽。
    我四下裡一看,許丹陽、薛笙白、袁重山、計千謀、邵如心這五人已經不知所蹤。我詫異道:“他們人呢?”
    “已經走了。”江道復說:“去追那個老和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追的到。”
    “我看他們夠嗆!”江道成說:“五個人怪模怪樣、陰陽怪氣的,本事不知道有多大,架子倒是不低!”
    “也別這麼說。”夏穎道:“還是那個老前輩留下了解毒的藥,把咱們給救醒了。”
    五大隊那幾個人竟然沒有中毒?
    為什麼?
    片刻後,我突然想到之前薛笙白曾經服過一些解毒的藥丸在口中,也給了計千謀和許丹陽——那是用來防備江道復等人的丹香的,結果沒想到反而解了那老和尚的毒蠱之毒。
    所以,在我和叔父、邵如心、袁重山等人被毒翻的時候,薛笙白、計千謀和許丹陽是沒有暈死過去的。
    只不過那黑色籐蔓是怎麼被他們給毀掉了的呢?
    我伸頭看了看——那些籐蔓全都已經枯萎了,但是仍舊是比之前大了許多,而且地上血跡斑斑,令人心驚。
    我猛然記起,那些血都是那老和尚吐出來的,他被我踢了一腳!
    他的血能讓那些籐蔓變大,化成毒蠱,但是既然成了毒蠱,原本束縛人身的花草蠱便已經失效。
    應該是如此的。
    “咕咕……”我的肚子叫了起來。
    “陳師兄餓了吧!”范瞻冰道:“他們還給了些吃的東西,你也吃點吧。”
    我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范瞻冰伸手過來,我一看,又是壓縮餅乾,味道難吃,但肚子餓的難受,強勝於無,便接了過來。
    江道復問:“陳師兄,他們是些什麼人啊,方便說嗎?”
    “沒什麼不方便的。”我道:“是五大隊的。”
    “五大隊?”江道成皺了皺眉頭,道:“那是什麼東西?”
    我道:“就是公家的玄門高手組織,專門維護術界的平衡和安危,打擊邪教異端。”
    “哦!”范瞻冰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他們會對那個老和尚那麼上心!”
    江道成斜眼看著我,道:“你跟他們是好朋友?”
    “不是。”我道:“從不認識,也是半路上撞見的。”
    “哦。”江道成說:“你要跟他們是好朋友,咱們可就做不成好朋友了。”
    江道復笑道:“我十三哥是個直性子,陳師兄不要見怪。”
    “他也是直性子。”叔父的話突然傳了過來。
    我抬頭一看,叔父已經站起了身子,精神奕奕,朝我們走來,我不禁喜道:“大,你好了?”
    “好了。”叔父道:“那個賴種禿驢,可真能弄事兒!你們江家惹上這麼個禍害,可是讓人上愁啊。”
    江道復也憂心忡忡道:“可我們連他是誰還不知道呢。”
    叔父道:“回去問問你爹,你爹興許心裡有數,叫他做好防備。”
    江道復“嗯”了一聲。
    我道:“那個和尚臨走時好像說了一句話——回去再練三年。不知道意思是不是三年以後還會再來?”
    “就怕他不來!”江道成恨恨道:“下次來非弄死他!”
    叔父道:“天馬上就黑了,咱們也走吧,各回各家!”
    山語既然已經順服,林中的怨執之氣少了許多,出林子的時候也沒有再亂繞圈子,更沒有迷路。
    出得林子以後,我們六人又結伴行了一程,等到分岔路口時,依依作別,約好來日江湖再見。
    而後,我和叔父便投奔大路,往城中而去,直赴車站。叔父的江湖朋友多,自有些門道,我們連夜上了車,投老家而回。
    夜深人靜,車上人人睡熟,我於暗中運轉六相全功,結合著婆娑禪功來修,感覺修為正在漸漸精進,心中甚喜。
    修不多時,精神便已復原,遙望窗外夜色,歸心越發似箭。等到天明,就能到禹都了。也能見得著明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