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六相 > 第175章 >

第175章

    想到了對策,我精神大震,立即調息蓄氣!
    以我目前的功力,去吹斷一株近在咫尺的小小籐蔓,並不在話下。
    調息蓄氣已畢,我正要發力去吹斷那籐蔓,一瞥之間,突然又洩了氣!因為我驟然意識到自己的腦袋根本不能大幅度轉動,一張嘴也無法對準那籐蔓!
    滿懷希冀,剎那間全部破滅,這可真是要了命了!
    我焦急萬分,抱著僥倖之心,又提了一口氣,努力朝那籐蔓噴去——
    “呼”的一聲,地上塵土草屑飛揚,那黑色籐蔓紋絲不動,安然無恙。
    薛笙白大怒:“你幹什麼!?大家都這樣了,你還消遣我?!”
    他離我較近,我那口氣吹在地上,弄了他滿臉的草屑塵土爛樹葉子。
    “對不住。”我沮喪道:“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沒事兒吹什麼氣啊!”薛笙白嘟嘟囔囔道:“濺了我一臉,濕漉漉的,都是什麼爛七八糟的東西……”
    那濕漉漉的東西不是別的,其實是草屑中沒有蒸發乾的露珠濕氣。
    計千謀笑道:“薛老大啊,還好是這位陳世兄在吹,你才保住了命,要是那老賊僧來吹氣,你可就死了!”
    計千謀自己也是禿子,所以別人罵那老和尚是“老禿驢”,他自己不罵,他稱之為“老賊僧”。
    薛笙白卻不解道:“為什麼會死?”
    計千謀大聲道:“那老賊僧連牛都能吹死,你能比牛還禁吹?”
    薛笙白忍不住笑了起來:“計禿子你真損!”
    就在此時,突然“嗤”的一聲響,計千謀悶哼一聲,不知道哪裡受了傷,滋出一道血柱來!
    眾人皆驚,卻聽那老和尚道:“再污言穢語,老衲便不客氣了!”
    原來是叔父和計千謀對那老和尚百般辱罵,他終於忍耐不住了,出手傷了計千謀以殺雞儆猴。
    叔父和計千謀倒也乖巧,吃了這啞巴虧,都不再吭聲。
    薛笙白卻忍不住道:“計禿子,你有事沒事?”
    計千謀道:“沒事,還死不了。”
    薛笙白道:“我都瞧見滋出了一管子血!哪兒受傷了?”
    “什麼一管子血?!”計千謀道:“老和尚的念珠在我胳膊上鑽了個眼兒,不礙事。”
    這句話傳進我的耳中,就好似是劈破了旁門見著了明月當空照,我眼前猛然一亮,計上心頭——用氣不行,可以用血!
    我的腦袋難以大幅度轉動,對不准那黑色籐蔓,但是我的手指頭可以!
    手指頭不會吹氣,卻會滋血!
    血如水,可以柔克剛!
    念及此,我復又精神大振!
    思索片刻,我努力勾動雙手,試了半天,終於讓左手食指商陽穴處瞄準了那黑色籐蔓。
    潘家傳授我的改良式五禽戲正好有凝氣閉血之法!天然禪師傳授我的婆娑禪功中“定”字訣裡又有塞脈之術,再將六相全功中的轉運之法結合起來施展,短時間內可積聚大量的血滲透至左手食指的“商陽穴”處!
    我忍著難受和疼痛,斜眼死死盯著自己的左手食指指頭,商陽穴處越來越紅,越來越鼓,整個指頭也越來越粗,就像是鼓起來了個大大的血包!
    這其實就好似是用錘子在手指頭上大力砸中一小塊肉,皮沒有破,肉也沒有掉,但是被砸中的皮肉已死,壞血全淤積到了此處!
    “破!”
    我心中喝了一聲,商陽穴處的那駭人的血包頓時漲開,一道細細的血柱猶如紅線般激射而出,正中那黑色籐蔓!
    我心中大喜!
    要成了!
    就在此時,血柱斷了,血流已止。
    畢竟那血是從手指頭上噴出去的,不是從大動脈裡濺出來的,血量有限。
    我努力斜著眼睛去看,壞了——那黑色籐蔓安然無恙!
    我的心涼了半截!
    我弄出來的血根本就沒有衝斷那籐蔓。
    興奮過頭,結果一場空。我只覺腦子裡一陣眩暈,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失了血氣。
    “唉……”我閉上了眼睛,絕望的歎了口氣。
    等著給江、范、夏、邵收屍吧!
    我慍怒片刻,氣憤憤的使勁錘了一下地,捶的拳頭生疼!
    “咦?!”叔父突然說:“道兒,你的胳膊能動?”
    “啊?”我猛然間也打了個激靈,對啊,我剛才怎麼能捶地了?
    我急忙扭頭去看那黑色籐蔓,驚愕的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它已經枯萎了!
    那“八爪金龍”也全部萎縮了。
    我的腦袋也能動了!
    原來不需要弄斷它,它怕血!
    遇血而枯!
    我按捺住內心的狂喜,試著運轉週身四肢,無不如意!
    我從地上一躍而起,急衝到叔父那邊,他仍然驚愕不已。
    我環顧四周,發現叔父的影子距離他有一丈多遠——那正是他發覺老和尚搗鬼時跳出去的距離。
    和我一樣,在叔父跳起來的時候,他的影子已經被那黑色籐蔓給“釘”在了地上!
    叔父是半蹲在地上的,影子在他身後,那黑色籐蔓也在他身後,所以無怪乎他一直都猜不出那老和尚到底搗了什麼鬼。
    我咬破舌尖,朝那黑色籐蔓上吐了一口血水,然後瞪大了眼睛去看——終於不用再努力斜著眼珠子看了。
    果然,那黑色籐蔓在浸血之後一點點的枯萎,我喜道:“大,你試試能動不能?!”
    叔父“嗯”了聲,然後霍然起身,大喜道:“好!道兒,有你的!”
    “陳世兄!”許丹陽驚喜交加,低聲道:“好本事!”
    袁重山也大喜道:“陳世兄,求施援手!”
    就在此刻,我聽見那老和尚大喝一聲:“小丫頭,看你還跑!?”
    抬頭看時,我剛巧看見那老和尚劈手揪住了邵如心的腦後脖頸,把她高高的舉了起來。
    我急忙轉眼看向別處,江道復和范瞻冰全都已經癱倒在地,不知死傷。
    “前輩快快救人!”許丹陽焦急萬分。
    “老禿驢!”叔父暴喝一聲:“放了她!”
    這一聲龍吟是叔父因人而發,對我們並無傷害,但其中蘊含了叔父近乎全部的修為,再加上叔父積蓄已久的憤怒,實在驚人!
    那老和尚倒了大霉——他悴不及防,被沖的渾身癱抖,歪歪扭扭的就要摔在地上。
    邵如心聰慧至極,哪裡會錯過這個機會?從那老和尚手中略一掙便即脫身,衝著我們這邊跑了回來。
    叔父飛身直奔,那老和尚扭過頭來,鼻孔中淌著血,滿臉的神情都是驚愕和惶恐:“你,你們如何識破老衲的蠱?!”
    “你猜猜!”叔父獰笑著,早到了那老和尚跟前,一掌揮出,那老和尚慌忙伸手來擋,只聽“砰”的一聲,那老和尚雙手下垂,身子倒飛出丈餘之地,直到撞在樹上方才止住。
    “噗!”
    那老和尚慢慢的站起身子,嘴裡狂噴出一口血來,喃喃道:“好掌力……”
    “琪兄留下活口!”袁重山叫道。
    薛笙白著急道:“小兄弟,快把我也放了啊!我去抓住哪老禿驢!”
    我只顧著看叔父那邊,也不捨得再放血,就當是沒聽見薛笙白的話。
    “這老禿驢太精太滑!”叔父說道:“我不殺他也行,先廢了他的道行再說。這東西的罩門,唔……”
    “且慢!”那老和尚突然厲聲喝道:“你不想讓他們活了?!”
    叔父一怔:“誰?”
    那老和尚冷笑道:“江家那四個男女全都中了老衲的蟲蠱!除非老衲去解,否則必死無疑!你廢了老衲的道行,就是要了他們的命!”
    “蟲蠱?”叔父道:“老禿驢,你又編什麼瞎話誆人呢?我不信!”
    “嘿!”那老和尚突然張嘴一吐,一道銀光直衝叔父面門而去,叔父急忙側頭,於電光石火間躲了過去,大怒道:“你是找死!”
    我卻瞧見那銀光徑直鑽透了一棵樹後,“嗖”的一聲怪嘯,又倒轉了回去,奔向了叔父的後腦!
    我驚懼交加,連忙叫道:“大,後面!”
    叔父聽風辨形,匆忙之間,不閃不避,反而向前一縱,越過那老和尚的頂門,翻轉到他身後,將他的身子提起來擋在身前,那銀光早到!卻見那老和尚不慌不忙的又張開嘴來,伸出舌頭,那銀光閃落,老和尚舌頭往喉中一卷,銀光早已不見。
    我卻在那銀光落在他舌頭上的瞬間瞧的清楚,那銀光不是別的,而是——
    肉蟲!
    害死張易和雷永濟的那種肉蟲!